“吃过了。”舒沉婉说：“昨天晚上，我情绪不好，你别怪我。”
“没事。”姜慎听到她主动道歉，反而更加心疼她，“我在公司有事情要忙，抽不开身，要不你过来陪我一起吃早餐？”
舒沉婉说：“不了，我要去一趟医院。”
“你去医院做什么？”姜慎刚想生气，但想起昨天晚上舒沉婉因为他的话而突然生气的情景，马上放低了语调：“医院那种地方，藏污纳垢的。你身体底子也不算好，没事就别老往那里跑了。”
“是方天穆要出院，他那个助理一直说要我过去接一下。”舒沉婉说：“如果你不高兴，我可以不去的。”
舒沉婉说得这么坦然，如果姜慎再有不满就显得很小家子气了。
“没事，你去吧。”姜慎想故作大方，但是想想又忍不住加一句：“离那个怪物远点。”
“哦，我知道。”
舒沉婉挂了电话。
九点钟，是医院住院部开放探视的时间，她准时来到方天穆的病房外面。
她敲了敲门，明越的声音传出来：“请进。”
舒沉婉拉开门走进去。
看到是她，明越高兴地说：“舒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守时来这么早。既然有你在这里看着穆爷，那我先去办出院手续。”
他说着就跟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对于这么明显的动作，舒沉婉有些尴尬，喊了一声：“方先生，早。”
“舒小姐，早。”方天穆的脸色算不上好看，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样算是心情非常好的表现了。
方天穆本来就是闷得跟冰块一样的人，舒沉婉也属于别人安静她更安静的那类人，所以俩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其实你应该在医院多住几天的。”舒沉婉终于说：“你上次在电梯突然晕倒，真的很吓人，我觉得最好还是再多观察几天。”
方天穆看着她：“你担心我吗？”
“当然。”舒沉巡坦然地说：“怎么说都是邻居，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方天穆又问：“我下午才出院，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舒沉婉说：“我没有工作，呆在家里也闷着，不如出来走走。”
方天穆勾了勾嘴角：“我就当作，你是来关心我的。”他指了指床沿边的椅子，“坐。”
舒沉婉拉开椅子坐下来，双手仍有些拘束地按在膝盖上，标准的疏离陌生的坐姿。
方天穆看了看她的动作，轻声问：“你是不是很怕我？”
“啊？”舒沉婉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种话，呆了呆才说：“没有，不会。”
“那，”方天穆的眼珠子慢慢转到她拘谨的双手上，问道：“我想和你说说话，你愿意听吗？”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舒沉婉竟然听出了一丝寂寥，忍不住回应：“好啊，你说，我听着。”
方天穆说：“我要说的事情，就连明越都是知一半不知另一半。这是一个大秘密，你确定要听吗？”
舒沉婉好奇心不重，如果知道了这个大秘密会让她有危险，那还是选择闭上耳朵吧。于是她马上说：“如果可以选择，我当然选不听……”
“你还是听着吧。”方天穆却打断了她，似乎还轻轻地沉沉地叹出一口气。
舒沉婉被他沉重的表情弄得有些紧张，只好闭嘴安静地听他说。
有些人，也许高高在上众生仰慕，但他们内心其实藏满了苦水却无人可倾诉。苦水放在心里太久，就会让他变得阴郁，让他变得难以接近，让他变得性情怪僻不合群。
变得像方天穆这样。
“有一个女孩叫那兰，她只比我小一岁。听说她是我母亲从孤独院带回来当亲女儿养的，也就是说，那兰成为了我的妹妹。从我懂事开始，她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方天穆的声音没有人类情感，语速不疾不缓，就跟念教科书一样。要不是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够刺激，舒沉婉可能会听到睡着。
方天穆的妹妹那兰被方妈妈娇惯到大，性格变得十分任性跋扈，凡事都要依她所愿。如果没有做到她所要求的，她绝对能滚地就嚎上，嚎到旁人无奈答应她的要求才肯罢休。
说实在话，方天穆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妹妹。但是妈妈临终前叮嘱他一定好好照顾妹妹，他就必须守约，所以哪怕很不喜也会对她百般忍让。就这样，那兰有个能干的哥哥宠着，更加得寸进尺到无法无天了。后来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父亲为方天穆安排了一桩婚事，女孩叫叶清书，是个温婉优雅的小女人。方天穆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总归无论娶谁都注定要让她守活寡的，不如娶个听话的。
谁也没料到，婚礼当天，那兰冲进化妆室，用水果刀刺了叶清书两刀，害她不治身亡。
叶家和方家门当户对，背景也不容小觑。女儿死地婚礼上，还是被新郎官的妹妹给捅死的，这事不得了。叶家一心想要那兰偿命，方天穆就算有心想压下来私了，叶家人也不会答应。后来，叶家知道硬来也不可能真让那兰偿命，就干脆报了警。叶家和方家两家一起朝警方施压，最后方那兰被判刑八年。
方天穆看向舒沉婉：“怎么样，听完我的故事，和你想象中的豪门世家，差别可大？”
“还好。”舒沉婉摸了摸鼻子，试探地问：“那个叶清书就那样死了，你有没有难过？”
“我当时并没什么多余的感觉，不管是对方那兰还是叶清书。”方天穆摇摇头，“若不是对母亲承诺过了护妹妹一世周全，我当场就会让叶家和她自己去解决恩怨了。”
舒沉婉试探地问：“你难道没有觉得，你的妹妹那兰之所以会那样做，是因为不想让叶清书嫁给你？”
方天穆意外地看着她。
“你想啊，身边有个英俊潇洒的哥哥，偏偏还知道不是亲哥哥，是个正常的女孩都会有心思。”舒沉婉说：“你妹妹，可能是喜欢你，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方天穆依然看着舒沉婉半晌，突然问：“如果我是你的哥哥，你会对我动心吗？”
舒沉婉吓了一大跳，呼吸突然有些不顺畅，拼命地咳起来。
这位方先生果然够清奇，说话方式这么直接，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