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慎去洗了一把脸，又整理好衣领和衣袖，走出来看了眼舒沉婉紧闭的房门，选择先去办正事。
他赶到医院时，还没走到现场，远远就听到张志松的母亲哭得震耳欲聋的声音，医生和几个护士纷纷开导她。张志松的老婆也一直在抹眼泪，但是没有哭出声，孩子就抱着她的腰惊惶地看着周围的人。
姜慎走过去，肖原肖娜马上朝他迎过来，“少爷，您来了。”
姜慎点点头，“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人都死了你还假惺惺地来问什么。”那哭嚎的老母亲知道姜慎是大老板，她突然跳起来朝姜慎扑过来。
“干什么？”肖原一只手按住她，不让他靠近少爷半步。
老母亲没能靠近姜慎，就哭着喊着嚎道：“你们这些资本家，吸血虫，你把我家志松的命都吸走了。我，我要跟你们拼命。”
肖娜看不惯她撒泼打滚，冷冷地说：“老太婆，你撒野前也应该先了解好情况。首先，是你的儿子没有按照高空作业安全措施进行工作。他不但不挂安全带，连安全帽都不戴就私自开工，他这种行为本身就是违规的，我们公司可以不负任何责任。”
老母亲惊呆了，哭声止住，愣愣地看着肖娜。
肖娜接着说：“不过呢，看在你们老弱病残的份上，该赔偿的钱我们公司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你应该安静一点，这里是医院。”
最近公司不知是碰了什么霉运，先是旗下分公司盛耀的化妆品出问题，外面的报道已经报得天花乱坠。虽然后来和那个被毁容的女人达成了协商，赔钱了事，少爷也出面把丑闻压了下来，但盛耀旗下的产品声誉还是多多少少受到影响。
再有就是总公司新开发的一个房地产项目也出了人身安全问题。现在连人都死了，这位母亲再哭下去没准会把那些记者引来，到时又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
老母亲被肖娜的话激怒了，更加疯狂地骂道：“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你赔多少钱也换不回我儿子的一条命来。我告诉你们，我不要钱，我只要我儿子活过来！”
医生在旁边耐心地劝说：“人死不能复生，您还请节哀。”
“节什么哀，死的是你儿子你肯不肯节哀。”
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嘶哑了，虽然一直在骂人，但她那样子是真的可怜。姜慎终于站出来，温和地说：“张妈妈，张志松的事情我也深感遗憾。您看这样，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管是什么难事，只要能办到，我们都会尽量满足您。好不好？”
姜慎长得好看，就是平时嘴毒了一些，气质也高冷了一些，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但是当他放下姿势放软语气的时候，大多长辈都会喜欢这样的年轻人。老母亲看着他，也慢慢收了哭声，“大老板，其实我们也不想讹你，就是……心里难受呀。”
老母亲一边指着自己的心口一边抹眼泪，身边的儿媳和孙子也跟着一起哭，这看场面看起来确实挺凄惨的。姜慎安抚了好半天，等他们的情绪都平静下来，才离开医院，直接回公司。
他让肖原多派几个人去开导安抚死者家属，之后让他去查清楚，公司里是不是有人蠢蠢欲动。
肖原转身走到门口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身说，“少爷，有一个人，我一直都怀疑他有问题。”
姜慎问：“是谁？”
肖原走近，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吴宣一？
“不应该是他。”姜慎有些意外：“他的父亲刚退休，他才接手职位不到半年，根基不稳，根本没有能力去操纵这些事情。最重要的是，他和我还有晴晴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朋友。我了解他的为人，不是见利忘义的人。”
“少爷，容我阴谋论几句。”肖原解释：“吴宣一是大区经理，出货的时候，随手弄几瓶有问题的化妆品混进出货成品里，轻而易举的事。而且，最新的房地产项目里，那些施工安全设备，都是由他来负责的。”
姜慎的眉心凝重起来。
吴宣一这人，精明圆滑，重利但也重感情，不像是容易被收买的人。
他有可能会是对公司使坏的那个人？
他收了谁的好处？
姜慎说：“你去挑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盯紧他。如果他确实在搞小动作，立即汇报。”
“是，少爷。”
天已经大亮，舒沉婉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她昨晚睡得并不好，因为总会梦到那具冰冷的小尸体，以及小孩的家人眼里刻骨铭心的恨意。
打开房门走出去，看到外面沙发上有张薄被子，她就随手收了起来。
闫歌儿迷迷糊糊也走出来，脑袋靠在墙壁上半眯着眼睛说：“姜慎这么早就走了吗？他昨天晚上明明在这里睡的呀？走也不打声招呼，真没礼貌。”
“他一大早就走了。”舒沉婉昨晚在房里面听得到外面的动静，自然知道姜慎在这里睡了。早上他走的时候她也听到动静了，所以听了闫歌儿的话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平静地把被子收进房里去。
闫歌儿跟着走进去，轻声问：“婉婉，你还是特别在意那件事情对不对？昨天晚上姜慎说的那些话，我都相信他肯定是无心的。你别怪他了。”
“我知道。”舒沉婉朝闫歌儿笑了一下，“可能是我矫情了，我等下会给姜慎打电话，让他别担心。”
有些悲伤根本说不出口，它只会潜伏在心底，让人每每回忆起时就会痛得无法呼吸。
能说出来的都算不得悲伤了吧？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表现出来，让身边的朋友跟着难受？
这么多年的感情，闫歌儿自然知道她在强颜欢笑，但也不拆穿她，高兴地说：“你能想通最好。”
关于五年前的那件事，也许真的是阴暗到让人看不见天日的。她闫歌儿不懂被困在里面的那种悲伤，但是她懂婉婉的悲哀，更加不会逼着她要她快快忘记，要她快点走出阴影。
舒沉婉给姜慎打了电话。
此时姜慎正靠在办公室的沙椅上闭目养神，接到舒沉婉的电话很惊喜。
“婉婉，你醒了吗？吃过早餐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