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这个数字,在神启大陆上,是一个极其受到崇拜的数字。
究其原因,大概的起源,是自第一任神殿殿主,创建神殿而始。
唯一神曾有谕:“一礼为一德,一德从朝始,至暮矣,延子赓(geng一声),方为始终,方为一日,故七德七日,一周复一轮,周轮不止,心诚不朽。”
神殿第一任殿主复又曰:“七色合一为光白,谓纯,谓洁,束一光白,意为灵魂之升华一毫,故而毫厘不相争,毫厘不相让。”
这两句话是以人族最早出现的文字,‘元’形字为蓝本,拓刻在神殿第一任殿主的雕像的背部。
既象征着背负使命,勇往直前,亦象征着重责在身,永不放弃。
神的谕言很少,唯独这一句话是最长的,却也是最少人记得的。
神殿第一任殿主的言语留存也很少,这一句话同样是最长的,但稍有不同的是,这句话记住的人很多。
七色,即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而七色合一,则是纯洁无暇的白色。
这一点放在四百多年前,人族位于大陆各族最底层,连大海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时期,是极具有前沿性和创造性的大发现。
对于当时的人族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表达自己激动惊奇的新鲜事物。
当然,放到现在,人族位于大陆各族最顶层,四海八荒皆我之地的情况里,就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七’这个数字的崇拜,就一直流传到了现在,且几乎是扎根在了每一个人族子民的身上,源远而流长,经久而不衰。
就算是神殿分裂的现如今,百多年过去了,各个国度都仍旧不敢与这个数字,在有意或无意的情况下,搭上过多的关系。
可以说,现如今整个神启大陆上,敢于‘七’这个数字产生关联的,只有作为人族圣城的永熙,有且仅有这么一处地方。
举个永熙之内,有所关联的简单例子。
若是从高空俯瞰的话,永熙城主殿为一个分布均匀,棱角分明的等边七边形,其总占地面积,为七千七百七十七平方米,合计有七道殿门,七条大道,七座朝拜火坛……简而言之,整个永熙城主殿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无一处不与‘七’相关。
对于世人来说,永熙城主殿作为人族圣城的唯一管理者,理所应当可以修建七数建筑,而对于少部分人来说,永熙城主殿本身就代表着,神殿最后的薪火。
像是向世人宣告着,神殿最后的薪火依然生生不息一般,神教历274年,永熙城主殿成立的第一件要事,便是将历时二十八天的神教庆,硬生生的掰成了四个独立的七日。
每一个七日过后,必须隔上一天,下一个七日才能进行。
这个决策的结果便是,七月只有二十八天,这个数千年来根深蒂固的概念,变成了现在的七月三十一天,一年的三百六十天,也硬是拖长了为了三百六十三天。
然而,最为令人可怖的是,这在当时神殿分裂,各地霸主并起,纷争不休的背景下,竟是得到了全大陆绝大部分的人族认可,并实施。
这让当时大多数的顶层人士、有志之主都纷纷心颤、畏惧,生怕永熙城主殿会借此笼络人心,撺掇世人,从而危及到各方势力之崛起。
但不知是为何故,永熙城主殿在颁布此项决策后,却是自此封闭于万千大山之中,再不问世间纷扰,任由万千大山之外的百战纷乱。
直到百年后,七殿签署和平协议后,才又重新开放,供世人于神教庆期间,前来瞻仰。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神教庆说是共计28天,实则却要过上三十一天了吗?”梦柏问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身前有些扭捏的安安,如此说道。
“我……明白了。”安安犹犹豫豫地,一会儿看看梦柏问,一会儿侧头看向小屋门上,隐隐约约的黑色身影,张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简单行了一礼,就便要离开梦柏问的小屋。
“等下,安安。”梦柏问连忙叫停,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安安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将其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张嘴轻咬在她的耳朵上,却又故意放开声音,大声说道:“不用这么着急扑进我怀里吧?”
“呜呀?”安安惊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也不知是羞涩红了脸,还是着急红了脸,小拳头不住地打在梦柏问的胸口上,张嘴就要说些反驳。
奈何,他是梦柏问。
一见安安张开小嘴就要说话,不趁虚而入,趁机填补这几日没有安安的空虚寂寞冷的话,梦柏问可就真的要受不了,去给那三个女孩子道歉了。
当然,主要是给某家的四小姐道歉。
毕竟,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无论梦柏问做了什么不太友好的事情,那俩女孩都不会愤愤不平,顶多是会埋怨嗔怪两句。
然后就在梦柏问的甜言蜜语(花言巧语)下,重新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怎么说呢?女孩子吧,对自己所喜欢的人,真的是会百依百顺……好在梦柏问不是渣男。
回到正题,这一吻下去,小屋内就只剩下了某位狼人少女欲拒还迎的挣扎和反抗,以及某位清秀少年那悠长再悠长的呼吸声了。
而对于小屋外那隐约的黑色身影来说,自梦柏问那句高声之后,就太过安静了,安静得除了一阵阵微风过枝丫的“吱呀”声外,再无一丝嘈杂。
暴露什么的已经不在考虑之中了,黑色身影终是按捺不住,侧耳贴上门窗,仔细去听取那小屋内,可能的动静。
然而,就在黑色身影贴上门窗的一瞬间,小屋的门,开了……“哎呀!”一时不察,顺势跌倒的黑色身影,下意识地惊呼声起,双眼一闭。
就和上次跌倒一样,这一次亦是等待良久,都没有等来坠地的声响和身体上的疼痛,只能感受到,相比上次更为柔软宽敞的触感和多出来的香味。
黑色身影缓缓睁开眼睛,当先入目的,是一张漫天绯红的可爱小脸蛋,以及那一双紫莹色的,夹杂着许许多多的情绪的丹凤眼眸,其中稍稍明显一些的,是羞愧和喜悦。
羞愧什么,黑色身影心中有底,可那莫名其妙的喜悦,是从哪来的?
难道自己跌倒的样子很好笑?
不对!一定是那个混蛋问问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黑色身影就便将就着有些别扭的前倾姿势,看向了一脸笑意,老实在在地战立在一旁的梦柏问,张嘴就喝问道:“问问,你在里面对安安做了什么?”
这句问话虽然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但梦柏问很是明白此刻黑色身影的心情,轻笑着说道:“没做什么呀,就是给安安讲解了一下,为什么神教庆实则要进行三十一天的历史原因。”
“这个我当然知道。”黑色身影想也不想,直接回道,可话刚一出口,黑色身影就便立时反应过来,暗道一声:“糟了,暴露了!”
再一看梦柏问的神色,果不其然的是带着揶揄,无论只得硬着头皮,死咬不放,再来一记先下手为强了。
只见下一秒钟,黑色身影的秀眉一皱,不忿地说道:“我是在问,那之后你对安安做了什么?什么叫,不用那么着急扑进我怀里?”
“这个呀?”梦柏问强忍着笑意,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就便笑说道:“几天不见,甚是想念,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所以呢?”
“所以,拥抱一下也是理所自然吧?”
“哼哼,你以为我没听……”黑色身影话音一滞,脸颊终于忍不住红了半边天,吞吞吐吐地打了个马虎眼,继续说道:“总之,安安那一声惊疑,明显就是遇着什么突然,意外的事情了!”
“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问问!”
此次前来永熙的行教院一行人,除了梦柏清以外,还能有谁,会将这二字喊出口呢?
院长大人可是一直叫的是:“小问问……”
三个字呢……
“咳咳……”有些哭笑不得地轻咳了两声,梦柏问先是向安安示意一记眼神,让其将梦柏清搀扶起来,这才开口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吻了她,因为好几天没见了。”
刚一站起来,就便听清了梦柏问这一句,丝毫不加掩饰和修饰的回复,梦柏清险些就是脚下一个不稳,跌上一个屁股蹲。
更遑论作为当事人之一,此刻搀扶着梦柏清的安安呢?
尽管梦柏清是知道,或者说是不下数次的亲眼见过,自己与梦柏问的亲热,但像现在这样,被当面直言,却还是第一次。
正是因为如此,安安此刻更是觉得羞涩难耐,差一丁点儿就要忍受不了浑身上下,迸发而出的羞涩,寻一处能容纳自己小小身子的缝隙,钻入其中,再不出来了。
好在梦柏清的这一踉跄,来得很是恰当,及时搀扶住了梦柏清的安安,也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只得深深地低下头来,不让人看见她脸颊的绯红,还有那眼中深深的眷恋。
梦柏清到底还是个纯情少女,尽管因为身份背景的原因,没人会在她的面前说些什么有的没的。
但有着杨倩这么一位早熟的性感少女作为闺蜜,再加上很偶尔地,会在无意间瞅见的一些男女动静,她或多或少还是能够明白什么叫做情不自禁。
再说,就算她过了十四岁,这个少女可以出嫁的年纪,也懂得了一些婚后该发生什么的知识,但归根结蒂,她还是个纯情少女,尚还处在一个半知半解的阶段。
她所表现在外的成熟,不是伦理上的成熟,而是偏向于对自己身为一个世家女儿,所应尽之责的成熟。
简单来说,她还是一个,满心以为,男女接吻,完了单纯的睡在一起,十个月后,就会生小孩子的阶段。
故此,当梦柏问如此直白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后,给予她的心灵冲击,远比想象的,要来得大很多。
正因如此,她的下一句话,就有了缘由。
“从今天开始,安安不准再和你住在一起,不对,是连一个小院都不行!”梦柏清双手一摊,将安安护在自己的身后,瞪大着眼睛直看着梦柏问,如此说道。
“……”梦柏问哪能不明白梦柏清这句话的意思,但也着实没有想到,较之以往更有姐姐风范的梦柏清,她的脑回路竟会是如此的清奇。
故而,梦柏问挠了挠头,疑惑地轻声问道:“为什么?安安是我的贴身侍女,按什么道理来说,都该住在我房间的附近吧?”
“要不是安安这次是以行教院二年参赛学生的身份,来到这里,我又是此次院际赛的行教院仲裁,岂会那么轻易地答应,让她住到你们女生区域,离我那么远?”
这后一段话,梦柏问是以微小的声音说出来的,但小屋里就他们三个人,且还算安静。
故此,虽然没有听得很是清楚,但梦柏清着实听清了几个关键词,也更加坚定了,绝对不能让梦柏问与安安朝夕相处的想法。
以往的这二人亲密无间的温馨相处模式,绝对且必须更改!不然,我才十五岁,就要当姑姑了吗?
清姑姑……好像是有点好听哈?
“啊呸!才不好听!”狠狠地啐了一口,梦柏清很是用力地直晃着脑袋,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给扔得远远的似的。
梦柏问瞧着自家清姐莫名其妙的表现,也猜不到她到底是想到了些什么,沉思了片刻,终究是不愿让自家清姐伤心,就当是为之前的事情,赔礼道歉吧?
想到这里,梦柏问无奈地摊了摊手,轻叹一声,咧着苦笑,答应了梦柏清的吩咐。
梦柏清见状,很是开心地笑了一声,宽慰了几句梦柏问,就便拉着安安,一溜烟地跑出了梦柏问的小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远远望着二女消失的方向,梦柏问慢慢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平静地站立在小屋门口许久后,才轻笑着,低声自语道。
“也好,反正迟早都是要暂时消失于世人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