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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杀人坐牢

田冈因杀人坐牢一年,出狱时,山口登亲自设宴接风,并令其正式加入山口组。在文子父亲的激烈反对下,田冈和文子过起了租房同居的生活。

田冈一雄在海员工会总部报复行凶,连致数人重伤。同行的山口组员冈精义见势不妙,向劳方说情,结果由他将田冈押回山口组等候处置。冈精义当场把田冈双手捆住,在众目怒视之下,二人离开了劳方总部。在前往山口组的路上,田冈走前,冈精义走后,两人均沉默不语。

田冈一脸视死如归的神色。他知道,没有经山口组头目的许可,擅自报复行凶,将会受到严厉的惩处。对死他早已置之度外,只是这时觉得有些后悔,让山口组按黑道规矩处死,还不如在劳方总部战死来得痛快。同时他又有几分怨恨冈精义,既然答应与自己同来,刚才打起来为什么袖手旁观?事后居然又两边当好人,现在把自己押回去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摆脱干系吗?

走在后面的冈精义当然不知道田冈此刻的内心活动,但他对如何处理眼下这件事情,已有自己的算盘。来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冈精义叫田冈站住。

“就在这里了结了吧!”冈精义说。

一股寒意顿时袭遍田冈全身。他似乎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心尖在颤抖。但他强作镇静,叉开双腿站好。送到山口组去也是死,不如死在外面,这样反而更体面一些。

但是良久没有听见后面的动静,田冈忍不住了,说道:

“动手吧!我不会怨你的。”

田冈没有回头,他听见冈精义开始朝他走近,那把带血的短刀此刻正握在冈精义的手中,田冈屏息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冈精义已经挨近他,开始用刀割去捆住田冈双手的绳索。

绳索脱开了,田冈依然让双手扳在后面,站立不动。他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愿。

片刻,田冈感到有件冰冷的东西触着自己的手——那是一个刀柄。很快,冈精义站到了他的面前。冈精义的双眼盯着他,说:“你走吧!”

田冈怔了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脱口说道:“不!我不能走。”

冈精义说:“我是山口组的人,你是跟我来的,这事应该由我负责。”

田冈说:“我不能走,人是我杀的,而不是你。他们知道我是你押走的,到时山口组向你要人,你无法交代。还是把我押回去吧!”

“我不能叫你去送死!”冈精义叫起来。

田冈也叫道:“我不死,你就得替我死!”

冈精义沉默下来,忽然笑道:“这才是我们要讨论的话题。”说完收敛笑容,恳切地说,“我们两人,其中有一个恐怕必死无疑。刚才你跟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我的表现非常糟糕,为此我感到非常羞愧,简直没脸再活下去,所以,我求你现在把我杀了!”

说完,冈精义双膝跪下,自己扒开领子,露出一截后颈。

田冈怔住了,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难以置信。

“快动手吧!”冈精义在催促。

田冈怎么可能去杀一个刚刚把自己救出虎口的恩人呢?他嗫嚅着,连连后退。

“怎么还不动手!”冈精义显得不耐烦了。

田冈想,如果自己跟冈精义回去,死的必是自己;如果自己不跟他回去,冈精义无法向山口组交人,冈精义也难逃厄运……难道就没有一个两人都活下来的办法吗?

田冈咬咬牙,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时,冈精义突然站起来了,他朝田冈喝道:“既然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杀你吧!”冈精义转眼变成了一头怒狮,朝田冈冲了过来。

田冈闪身避开击来的拳头,伸腿将冈精义绊倒,同时举起刀,用刀柄朝他后脑猛击……

冈精义顿时昏迷过去。田冈见冈精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到附近打了一个求救电话,然后逃之夭夭。

田冈离开现场之后,接到电话前来救援的不是山口组的人,而是劳方总部的人。劳方总部接到的电话说,他们押送的一个犯人打伤了押送者。

劳方总部的人跑来一看,冈精义昏倒在地,人事不省,犯人田冈早已不知去向。劳方的人异常气愤,见冈精义也不是自己人,只好通知山口组来救人。这样做的好处,是使劳方的人确信,冈精义的确是在押解犯人的途中被击伤的,从而使山口组与此次纠纷摆脱了干系。这的确是田冈的狡猾之处。

山口组的总头目山口登听到报告,对田冈大加赞许,立刻暗中展开营救田冈的活动,同时对冈精义也进行抚慰。山口组既报了仇,又没有卷进司法纠纷,山口登自然觉得这是部下的能力出色。

田冈一雄打昏冈精义之后,并没有逃得很远。他知道,如果山口组真的要收拾自己,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住,凭直觉,他觉得山口组不会这样做,照说他应是有功之臣,虽说是为朋友复仇,可说到底这朋友也是山口组的人,难道山口组会捕杀一个替其效力的人吗?田冈认为不可能。

抱着探风声的心理,田冈当晚来到神户市山口组组员古川松太郎的家里,将杀人事件的前后经过,仔细地对古川说了。

古川松太郎是山口登的妹夫,田冈杀人的事他已经听山口登说了,并且接到山口登的电话,让他留心,如果田冈前来寻求庇护,要给予关照。所以听完田冈的讲述,古川松太郎并不感到惊讶。

古川叼着雪茄,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不要害怕,先躲藏几天再说。在这几天里,我会出面摆平此事。只是你待在神户不太方便,我这里来往的人太杂,容易走漏风声。在九州若松,有我手下的一些兄弟。”

说到这儿,古川到桌上拿起一封已经写好的信,递给田冈。田冈是个聪明人,马上意识到这是山口组早已安排好的,于是每根神经都松弛下来。

古川说:“你到那里去吧!待我在这边把事情办妥,马上与你联系。你明天清早就动身。”

古川交给田冈一些旅费和一套新西服,最后是一张车票。

晚上怎样也睡不着,田冈心里挂念着深山文子。他猜想文子一定知道了他杀人的消息,这时一定在为他着急。他很想在离开神户之前见一眼文子。

可他是被禁止外出的,怎么通知文子呢?虽然古川家有电话,但是文子的店里没有。最后,田冈花了一点钱,让古川家的一个女佣去通知文子明天到车站见面。

深夜,女佣回来告诉田冈,她已经通知到文子了,但是女佣告诉说,文子听到田冈的名字便哭了,非常伤心,同时听见她的父母都在旁边骂她,意思是不准她再跟田冈来往,因此很难估计文子会不会去车站见田冈。

这个晚上田冈一直没有入眠……

所要去的地方,是九州若松的石崎。明天文子是否会来,田冈想了一夜,也无法确定。黎明时分,感到困意袭来,田冈正欲睡去,忽然听见古川叫他起床的声音。

灯光下,女佣送到早点,像是宽慰他,又像是声明自己的确已完成所托,说文子姑娘一定会赶到车站去的。

临行前,为避免被人认出,古川把自己的礼帽戴在田冈头上,用汽车把他们送往车站。

古川送田冈上了火车,然后拢手站在月台上。田冈靠窗坐着。火车快要开动了,月台上送客的人并不多。田冈的目光在人群中梳了几遍,也没见着深山文子。

然而,就在火车开动的一刹那间,田冈发现月台一根方柱的后面探出了半张脸——那正是文子!火车渐渐加速,那张脸越露越多,在早晨清明的光线下,那脸上分明挂着两行泪水!

田冈冲动不已,把身子探出窗口,朝文子频频招手。文子朝他跑来,一边跑一边招手……

渐渐地,文子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整个神户全溶化在田冈的泪水里了。

在九州若松的石崎,田冈一雄心神不宁地逗留了一个星期,第七天,有人通知他去接一个电话。电话是古川松太郎从神户打来的。

古川在电话里说:“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前天法庭已经做出判决,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略微吃一点苦头。”

田冈追问道:“要坐牢吗?”

“对。”古川说,“不过时间不长,十二个月,也就一年,眨眼就过去了,就在神户的监狱里服刑。这是最轻的处罚了,我为你请了出色的律师,劳方那边很不服气,可也没办法。你明天就回来,我负责陪你去自首。”

尽管古川把话说得像捡了什么便宜似的,田冈心里还是极为沮丧。他首先想到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深山文子的父亲本来就反对女儿跟自己来往,这下成了囚徒,文子还会爱自己吗?

但他毫无办法,他可以躲避司法部门,可躲不了山口组。

次日,田冈一雄照原路乘火车返回神户,在古川松太郎的陪同下,来到神户市相生桥警署自首。

田冈被铐上双手,很快转入神户监狱服刑。

由于山口组暗中买通了监狱看守及有关人员,所以对田冈一雄来说,这十二个月是既漫长而又平静的一年。

在这一年中,外界发生的有些事情田冈是不知道的。

首先是挚爱着田冈的深山文子的表现,令田冈事后知道之后大为感动。

一年里,深山文子风雨无阻地到松尾稻荷神社为田冈祈求平安。松尾稻荷神社离新开地只有一里路的样子,许多风尘女子都十分笃信这座神社。穿过红色的鸟居,攀上九段石梯,右手旁边有百度石。深山文子对田冈表现出了十分难得的爱心,她每次来到神社,都要在神社里来回走一百次,拜一百次,虔诚地祈祷神灵保佑田冈平安出狱。

其次,在这一年中,日本全国的酒吧业得到迅猛发展,到年底已达到三万多家,仅东京市的侍应女郎的人数就猛增到了两万多。日本全国城市的街头,都流行着东海林太郎的《赤城摇篮曲》和《国境之恋》等通俗歌曲。

当时的日本黑社会组织头目都没有什么职业,是被官方尤其是警方痛恨的社会罪人,因此,黑道组织头目都企图公开在社会上掌握一定的权力。在当时,争取到浪曲的演出权,是达到这个目的的捷径。只要能控制住浪曲表演人才,往后的时间里,只需要提供一张桌子就可以做生意了。当时正是日本浪曲的全盛时期,日本观众几乎是迷恋上这种民族艺术形式,因此演出利润十分可观。由于这种原因,各黑社会头目都力争取得更大范围的浪曲演出权。就当时的情况看,盘踞于爱知县、岐阜县、三重县一带的冈崎浅次郎老大持有浪曲名家米若、虎造、胜太郎、梅莺的演出权;而名古屋的早川老大拥有浪曲名家初代云月、宫川左近、松风轩永乐的演出权。

作为神户的黑道一霸山口组,自然也不甘落后。

于是,在田冈服刑的这一年4月,山口登邀请了当时走红的歌手,如迪美、东海林太郎、美智奴、楠木繁夫等在神户的“八千代座”演出,并取得了空前成功。山口组踏足演艺界并不断壮大势力,当初得到了曾任日本日新社社长的永田贞雄的大力协助。

永田贞雄当时正培养走红的第二代中轩云月——伊丹秀子,一边从事安排全国性的演出,同时也拥有浪曲表演家酒井云和天光轩满月在日本关东的演出权。

在永田贞雄的帮助下,美智奴、楠木繁夫一同跟山口登到关西演出,另外还有广泽虎造。在日后的演出中,广泽虎造越来越受欢迎,他的演出权最后转移到了山口组的演出部。

后来,在广泽虎造参加电影演出时,发生了山口登与下关的笼寅组的争执事件——这时,服刑一年的田冈一雄已离开监狱。

1935年10月,田冈一雄结束了第一次囚徒生活。

走出阴暗的监狱,田冈只觉得天空无限广阔,而在常人觉得极为普通的光线下,他却被刺得头晕目眩。但田冈的心情是愉快的。山口组的大头目山口登亲自来到监狱大门口接他,同来的另一个人是古川松太郎。

山口登拍拍田冈的肩膀,笑着说:“辛苦你啦!”

田冈眼睛有点潮湿,他望着自己一身破旧的衣服,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讲起。

“应该高兴啊!”古川在一旁说道,“上车吧,先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再喝几杯,还有人在等着呢!”三人上了旁边停着的轿车。

在行驶的车里,田冈换上了古川事先带来的衣服。山口登笑着转过头对田冈说:“你猜得到有谁在等你吗?”

田冈说:“冈精义?”

山口登摇摇头,笑道:“他当然在。不过还有一个人,猜得到吗?”田冈沉默着。

古川说:“你这小子,艳福还不浅哩!”

经这样一说,田冈脑海里马上跳出一个人来,他顿时感到周身热血沸腾。

车子在附近一家上等酒店前停下,三人步入餐厅,在一个豪华包厢里,已经备好一桌丰盛的酒菜。当田冈在掌声中走进包厢,看清楚其中一张脸时,整个人呆住了。

那是他日夜思念阔别一年的姑娘深山文子。

深山文子的脸上充满生气,看得出,她内心的激动并不亚于田冈。田冈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这种场合他无法向文子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而一般性的话他又不愿意讲,所以他干脆沉默着,隔着几个位子,坐在文子斜对面。

酒宴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着。宴席将散前,身穿和服的山口登,从怀里掏出一把7寸长的银刀,郑重地放在田冈面前,说道:

“这是我的一份小心意,收下来吧!”

田冈赶紧起立,低头双手接过银刀。

这是一把山口登长期佩戴的宝刀,田冈知道它的分量,也明白自己离正式成为山口组成员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散席后,一桌人分乘两辆汽车离去。上车前,冈精义对山口登说:“老大,把他们两人也捎去吧!”

山口登哈哈大笑,骂道:“你真枉活了三十几岁,这点小事都不懂,让他们亲热去吧!”

冈精义满脸羞红,挠着后脑勺,朝田冈和深山文子连连挥手:“去吧,去吧,想怎样就怎样,关我屁事!”

当天晚上,田冈和深山文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人终于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此后的几个月里,两人不断寻找机会,频频做爱,简直成了一对蜜月夫妻。

田冈出狱的这年11月,深山文子的母亲病逝了。

这时,深山文子已经终止学业,代替母亲打理起春雨酒吧的生意。她和黑道人物田冈的关系也半公开了,但是,文子的父亲深山喜之助坚决反对女儿和这种黑道人物交友,只要他在店里,便决不让文子和田冈接触。文子为此非常难受。

母亲死后的第三十五天,文子要求田冈去向自己的父亲提亲。

田冈说:“提也白提,你父亲不会同意的。”文子也不再说什么。

几天之后的又一次幽会,深山文子在做爱开始前,又提出这个话题。田冈说:“算了吧,不会有好结果的。”

文子说:“可是,你一次也没有去过呀!”

“去提很容易,如果你父亲明确表示不同意怎么办?”

“不管他是否同意,这都是对父亲的尊重。”

“行了,以后再说吧!”

这样说着,田冈要求文子开始和他做爱。可是文子第一次不依他了,坚持说:

“你先答应向我父亲提亲才行!”

“好吧。”田冈等不及了,只好答应下来。

文子的心思完全不在做爱上,老是说话:

“你是准备哪天去?明天去吧!买点礼物,你要是没有钱,我这儿有。我父亲脾气不好,你要忍着点儿……不过,我知道,他是不会同意的……他一直希望我给他招个女婿上门,替他照管这个店子……唉,真心烦,遇上这样一个父亲……母亲在就好了,不过,母亲在也没用,母亲只听父亲的……”

这些烦心的话使田冈上不来情绪,而且文子一直没完没了,田冈不由暴躁起来,他抓过一只枕头捂在文子脸上。文子说不出话了,但她却没有生气,尽管嘴和鼻子被捂得喘息困难,却还是伸出双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田冈的身体。

完事之后,拿开枕头,田冈才发现文子一直在流眼泪。

田冈一时感到无比羞愧,把文子搂在怀里,连声说:

“我不该这样对待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信我,明天我就去提亲。”

文子这才笑了,那笑容使人看了伤心。

次日,田冈一雄提着礼物来到文子家里,正式向深山喜之助提亲。

深山喜之助在客厅接待田冈一雄。他五十几岁,是个为人正派但脾气倔强的人。待田冈说明来意之后,喜之助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文子是我的女儿,我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黑道上的流氓!”

若在别的场合,有人敢如此对自己说话,骂自己是流氓,田冈早已拔刀相向了,但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爱人的父亲,加上早有心理准备,他的女儿早就成了自己的情人,作为胜利者,再怎么挨骂也还是胜利者,所以他显得十分坦然。

田冈由衷地说:“我跟文子情投意合,我虽然是黑道中人,但我不是流氓。我会尽力让文子过得幸福……”

“放屁!”喜之助愤怒地打断他的话,“你不是流氓世上就没有流氓了!打架、杀人、坐牢……这不是流氓吗?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勾引良家妇女,简直干尽了坏事!你居然还想娶我的女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滚吧!从今以后再也不准你上我的门,再也不准你跟文子来往,否则我会打断你的狗腿!”

田冈气得脸色发青,尽量控制住自己,把礼物放在桌上,转身走出大门。

喜之助从桌上抓起礼物奔出门,朝田冈狠狠抛去,其中有两只酒瓶在田冈背上相碰炸裂,酒水和玻璃碎片沾了田冈一身,然后落在地上。田冈连头也没有回,也没有抖一下身上的脏物。

提亲失败了。

田冈把身上沾着的脏物给文子看,文子半天说出一句话来:

“他又要打我了。”

“他敢!”田冈厉声说道,“如果他不是你父亲,我早就让他死得笔直!”

文子当晚回家,田冈要送她,但文子怎样也不让,说这会更加激怒父亲。

田冈估计文子回家定会受到“审讯”,或者挨打,因此悄悄地跟在文子后面,来到她家的附近。

果然,文子的脚刚踏进家门,便被喜之助喝令当场跪下。

文子乖顺地跪在厅堂中央,头低着。

喜之助开门见山地喝问:

“你是要那个臭流氓,还是要这个家?”

文子沉默不语。

“快说!”喜之助手中多了一根棍子。

文子轻声说:“我都想要。”

“只准要一种!”喜之助吼道。

文子抬起头来,噙着泪说:“求你别逼我好吗?他不是流氓,是个好人,他对我好,我喜欢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喜之助听明白了,勃然大怒,“你居然跟他在一起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要打死你!——”

第一棍已经落在文子身上,当他正要打第二棍时,田冈从门外蹿进来,一把夺下棍子,喜之助拉开架势反抗,但三招两式就被田冈制服,双手被田冈扭在后面,疼得龇牙咧嘴。

文子站起来,赶紧呵斥田冈放开父亲。

田冈说:“放开他又会打你!”

“我是他女儿,要打就由他打吧!”

“不行!”田冈说,“从今天起,我只允许他骂你,而决不允许他打你!”

喜之助这时想打女儿又不敢,想骂女儿又觉得不解恨,感到脸面完全丢光了,而且无法挽回,因此突然蹲下,发出男人少有的哭声。他边哭边骂:

“这是什么冤孽啊!该我遭这个报应。文子啊,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儿了,我的脸被你丢光了,你要还可怜我,你就走吧,不要再回来……走吧,走吧……你们这些不要脸的……”

“那我们走吧!”田冈说。

“爸爸,我走了。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留下这样的话之后,两人离开了喜之助。

这年元旦之后,田冈和文子在凑町一丁以15日元的月租,租了两间房子,在那里正式过起了夫妻生活。

当时,田冈一雄24岁,而深山文子只有18岁。

原以为小日子可以过得有滋有味,没料到不到一个月,来了四个食客。

四个都是山口组的人,为首的是大长八郎。四个家伙一个比一个脸皮厚,开始说是来庆贺,吃了一顿酒饭之后就赖着不走了,说他们没有地方安身,先在这里借住一些日子。

田冈见都是山口组的人,却不过脸面,只好腾出一间房子让他们住下。

这四个家伙的饭量都很大,深山文子原先所用的那口饭锅显得太小了,只好换了一口大饭锅。四个家伙的年龄都和田冈相仿,全是单身,但嘴巴很会讨好人,看见文子忙里忙外,便卖乖说:“大嫂,这种事还是让我们来做吧!”然而身子并不动。

文子是个勤劳、贤惠的姑娘,对田冈的朋友一律友好对待,便说:“家务事应当是女人做的,你们到了家就好好歇着吧!”

大长八郎笑着说:“大嫂,我以后要是能娶个像你这样的姑娘就好啦!”

文子也笑着回答:“你娶的姑娘肯定比我强,你是山口组的小头目,而田冈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

听着他们这样笑闹,田冈心里很不高兴。他倒不是反对他们在这儿白吃白喝,而是觉得文子是自己的老婆,只应该侍候自己一人,眼下文子竟要同时侍候五个男人,虽然他们不敢做出非礼之举,但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打闹已让田冈受不了。

使田冈料想不到的是,后来没有多久,这个曾受过自己恩惠的大长八郎,居然变成自己的仇人,成了自己的刀下之鬼,而自己也因此再次获罪入狱。

这年1月初,山口组组长山口登对古川松太郎说:

“田冈这小子不错,把他交给我吧!”

原来在此之前,田冈属于古川松太郎的门下,算是山口组的外围组织成员。山口登这个提议,表明他有意正式接纳田冈一雄为山口组的正式成员。这无论对田冈还是对古川,都是一件令黑道中人看来值得庆贺的事。

古川二话没说,欣然同意让田冈升格为山口组的正式组员。

1月20日,田冈一雄从山口组第二代头目山口登手里接过了父子杯。

入组仪式庄严但也简单,当时在场的有古川松太郎,另外还有渡边藤吉、滩波岛之助、山田久一、隅谷未吉等五六个人。

交杯仪式之后,山口登扶着田冈的肩头说:

“今后你就是山口组的成员,好好干吧!会有前途的。”

就这样,田冈一雄严肃认真地迈上了万劫不复的黑道。他当时是那么理直气壮,后来也一直是这样,真正的公理与他离得越来越远。

当时的山口组正式成员只有四十二人,全部过了30岁,作为24岁的田冈一雄,可以说是最新鲜的血液。从这一天起,田冈以山口组组员自居,发誓成为山口组组徽山菱纹的旗手。

当时,山口组的组徽山菱纹被印染在夏季的单衣上,山口组成员夏天一律穿着这种单衣,显得十分神气。

田冈一雄成为山口组第三代头目之后,下令将“山”中间的一个笔画加粗,两端的部分改细,然后烫上金色文字。那时只有担当一定官职的山口组成员才能使用金色文字,后来有人指出这样在徽章上区分等级,无益于山口组的内部团结,所以又一律使用金色文字。另外,山口组组员一律佩戴金质襟章,价格达6000日元一个,当头头的另加一条24K白金的饰链,饰链更贵,每条价值13000日元。山口组分布在日本各地的分支组织的组徽,一律参照山口组组徽的样式,把山菱形图案下端切开加上组名。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战败之后,曾有一个朝鲜帮和台湾帮打着战胜国的旗号胡作非为、不把日本警察放在眼里的时期,日本警方自愧无力收拾局面,居然借来山口组的襟章,以山口组的威名来恐吓他们,竟收到了神奇的效果。那些家伙不怕警察手中的枪,却怕山口组的一个徽章,可见山口组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具有多么巨大的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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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女尊国的皇帝,不愿在自己后宫添人,更不想宠幸谁,一朝事变,她拒绝宠幸自己的“皇后”,被臣子逼死。反穿到现代,她居然还有后!宫!遣散“后宫”,进军模特界,狂虐白莲。自己的“懦弱”丈夫却冷言道:“什么事都做了,是不是忘了什么。”她捏捏眉心:“我不想对你负责……”他原地撒泼:“走,给我走的永远的,可怜我孤儿寡父……”“停,怕了怕了……的确还有件事没做。”“嗯?”“小包子回避,的确没做过。”
  • 亲爱的,我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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