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得,自邓氏和容芷风在容府倒台以后,坊间就时常开始流传容家大小姐做的这些难堪事儿,什么毒害婢女啊、陷害胞妹诸如此类,消息竟然悄悄传满整个京师,连每一个细节都传的有模有样的,让容兰若一度以为是自己派人干的呢!
“呵呵……容芷风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据说,容程已经被叫到宫里去了哪!”云欢说着这些坊间传闻,一边跟容兰若一齐用膳一边嘲笑道。
云时不知再小厨房里鼓捣什么,迟迟没有入座,容兰若这边都已经用了好一会儿了,却还不见她的影子。
容兰若闻言只是笑笑,她用猜的都能知道是谁干的,容程那边想必已经找过太子了,最近几天太子的口风已经完全变了,就连容星何在太子府也受到很高的礼遇。
既如此,如此猛烈的攻势想要让容芷风身败名裂的,不就只剩刚刚痛失爱女的甄氏和容兰若自己了么,不是容兰若,还能有谁?
甄氏想要请个道士来测一测容府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约是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愿意“听她吩咐”的吧!
这时,云时才自外面出现,手中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药膳。容兰若问到的第一瞬间便闻出来了,这不就是之前在醉梦玲珑时,墨叶的手艺么?
“小姐,尝尝。”云时笑意盈盈的端了上来,彼时容兰若刚好用完早膳,再服这个药膳解腻是再好不过了。
容兰若讶然:“你什么时候跟墨叶学的做这个?”
“唔……就上一次。小姐还睡着,二堂主就把这个做药膳的方法交给了我。今日,我和二堂主会把给淳于长公主的药抓好送到宫里去,还有满棠殿的那些海棠树也要稍做处理,以防它再害人,相信长公主很快就能见好。”云时解释。
容兰若拿起白瓷制的勺子舀了几口汤,然后将药膳里面的放置的药材也差不多全下了肚,这才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云时。
云欢叫了几个后来的打杂丫头把桌子收拾了,没有了闲杂人等之后,容兰若才道:“长公主那满园的海棠究竟是什么人种下的?”
“外面统一的说法都是皇上命人种下的,但在我看来却不一定。”云时沉吟了一番猜测道:“以现在皇帝的性格虽然在国家大事上没什么建树,但对这几个子女还是极好的。“
“况且他也没有必要毒害自己的女儿。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当年那批种植海棠的人欺上瞒下的将所有花种都换成了毒海棠的花种。”
容兰若深以为然。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当年宫变的罪魁祸首,白太后!
那日,淳于连战与她说了这些皇室的秘辛之后,她便一直时常琢磨这些事,将自己知道的那些糅合在一起,她就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当年是太后把持朝纲、容程早早就与卫澜的人有过勾结、还有她父王的死……
青天诚在狱中服毒自尽时,曾交给过容兰若一样东西,并叮嘱她妥善保存,这是只属于“青宇笙”自己的东西,多年来他也只是代为保管,是对她自己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
容兰若轻轻从自己脖颈下的衣襟中取出一颗小小的已经泛了黑的石头。
上面一个“笙”字早已没有了光泽,更像是一个“竺”字。
说来有趣,许多年前青天诚交给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这么多年过去,原以为它会磨损的更严重,谁知并没有,这颗通体泛黑的小石头依然歪歪扭扭的有一个“竺”字。
容兰若开始怀疑,青天诚当年被逼死的死因,真的只是因为容程的陷害么?
怕不尽然,容程只是一把刀,他背后,除了那是新上位的皇帝,怕是连太后都没有想到,容程的背后还有人在相助,而且这么多年,容程和那些人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断过!
会是谁呢?
谷荣?卫澜?
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卫澜,青天诚当年与先皇在战场上叱诧风云,阮江几乎所有的矛头都在针对卫澜,后来随先皇班师回朝,又出来了一个少年战神,淳于连战,也是青天诚一手栽培起来的。
那么,卫澜就有足够的理由对她父王下手。可容兰若总觉得,还有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捕捉不到,还差点东西……究竟是什么……
容兰若百思不得解,遂不再绞尽脑汁。
“对了小姐,你之前让查的卫澜来人和亲一事已经有了眉目,数日前,卫澜那边裁撤了好些个官员,一位新晋的卫澜国师很是受推崇,几乎领了近一大半的事务,大有与当朝丞相平分秋色之意。此次的和亲,就是他提出来的。”
“来人似乎是卫澜的直系公主,卫宏馨。但是……”云时顿了顿,看着容兰若听得专注,止住了话头。
容兰若好奇:“怎么了?”
“但是吧……这位卫澜来的公主似乎很是倾慕战王殿下……”云时语速放缓,有心想试一试容兰若的反应。
果然,容兰若眼神一眯,眼神登时有些不耐,冷哼了一声:“她敢!”
云时顿时觉得好笑,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耍小脾气的容兰若了?此时的容兰若尚被怒火浇灌着,语气不善:“笑什么笑?不是还要跟墨叶进宫去吗!”
“小姐,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啊?”云时低声笑了笑,继续道:“咱们阮江的这位皇帝收到消息以后,巴不得要把战王送走呢!这不,借了赈灾的由头把战王殿下推到武城去了,大概就是这两日,车队就要离京了。”
啊……所以淳于连战是早有预料,才会赶在一纸调令之前来她这里腻歪两句,也着实是因为他实在太忙了,光是剥赈灾款就要走各个流程,更别提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了。
容兰若着实深切体会了一下这位战王殿下的劳苦功高。
不过……他最好没有再纳妾的想法,不然……哼!容兰若冷哼了一声,显然对此事十分恼火。
“云时,墨叶来信。”云欢拿着一封拇指大的竹筒走进来,一眼就认出这是从醉梦玲珑那边传出来的,云时接过,以为是墨叶有什么吩咐她的。
没曾想,云时看过一抬眼便道:“小姐,墨叶的意思,让你也去一趟。”
容兰若一愣。
云时的速度很快,已经备好了马车,前往醉梦玲珑阁。于是墨叶带上了容兰若和云时,再进满棠殿。
皇宫。
看着满皇宫的粉墙黛瓦、宫墙殿院,容兰若心里还是觉得沉闷压抑,她宁愿此生都不再进宫,也好过日日看着这些让人心生厌烦的地方。
皇宫、龙椅、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容兰若从来都觉得是肮脏的、不堪的。
墨叶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容兰若,似乎能知道容兰若在想什么一般轻轻拍了拍容兰若的背,聊以慰籍。
他忽然道:“小四,你还记得云氏的姑母吗?”
容兰若点点头。
“云氏的伯母早在云氏那一夜之乱之前就下山去了,从此销声匿迹,你知道的吧?”墨叶循循善诱,他目光落在马车窗外的云时身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容兰若目光露出些许的疑惑之色,不知道为何墨叶会提起这些陈年旧事。
“当时,云伯父、就是云时的父亲怕你难过,就没有告诉你。”墨叶瞧着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何尝不是与容兰若一般的恶心?他道:“姑母当年……进宫了。”
容兰若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忽地,容兰若脑中突然想起一人,那些曾经被她当作资料来阅读的消息一个一个的都闪进了她的脑海……
“平民女子,有着江湖背景,后来家族没落,没了音讯,被人陷害……进了……进了冷宫……”容兰若喃喃。
墨叶沉重的点了点头:“是她,时丫头和欢丫头的亲姑母,云舒雅。”
“怎么可能?!”容兰若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