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顾晴雨，赵宸之终于抽出空来，他实在是等不到明天了，径直朝小校场那边走去。
果然，赵九还笔挺的跪在那里，周围的暗卫该如何训练还是如何训练，没有人敢多往这边看一眼。
“他们在哪里？”赵宸之问，语气很不善，赵九低下头，“在大夫院子里。”
或许到今天，赵九才开始真正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王妃娘娘有偏见，这么一回想，发现确实是是这样，虽然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他的内心已经起了波澜。
赵九说宸王府的暗卫统领，说好听点儿是赵宸之的左膀右臂，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他手里的一把刀。
按理说刀不该有感情才对，赵宸之待他宽厚，他却是这样回报赵宸之的，一时间忍不住有些自责。
大夫院子里，江从把汐送过来就一直守在这里，待看到赵宸之，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汐如何？”赵宸之问，既没有特别关心，也没有特别厌恶，说不上来态度如何。
“还没有醒过来。”江说，担忧的扭头看了一眼，赵宸之皱眉，想起另一茬来，“你刚才说是王妃主动要和汐打？”
江眼皮突突跳了一下，虽然知道这不是事实，可话已出口，没有要更改的必要了，他点了点头，就算被罚，他也认了。
“你愿意对你说过的话负责任吗？”赵宸之说，“要是说谎的话。”
江跪到地上，“属下所言，字字属实，若是殿下不相信，属下也没有办法。”
“呵，”赵宸之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难不成你以为小校场上其他人都是瞎的吗？”
这也是他比较奇怪的一点，赵宸之不相信江不会想不到会有其他人站出来作证，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说，难道真的为了保汐不择手段？
“你和汐，你们两个是有私情吗？”赵宸之说。
暗卫之间严禁有私情，若是承认了这一点，两个人便都要受到处罚，江一口否认，“是属下一厢情愿，这件事和汐没有关系，还请殿下不要牵连无辜。”
“牵连无辜？”赵宸之简直要被他气乐了，“就算我不追究她这件事，刺伤王妃的事也和她没关系吗？”
赵宸之摇了摇头，“你还要如何为她辩解？”
“可是，”江抬起头，“王妃娘娘并无性命之忧。”
赵宸之黑了脸，“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还能好好的跪在这儿，若是王妃有个什么闪失，汐，还有你，万死难辞其咎。”
“属下知错，此事属下愿意一力承担，求殿下放过汐。”江说，语气十分坚决。
“为什么？”赵宸之皱眉，“你为她做这么多，值得吗？”
江不说话了，赵宸之叹了口气，“就在这儿跪着吧，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起来，本王进去看看。”
江祈求的看了赵宸之一眼，见他完全不为所动，脸上露出死灰一般的神色。
赵宸之进去的时候汐已经在床上坐着了，看模样也不像是刚醒，他点了点头，“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汐摇了摇头，“我没有听到。”
赵宸之皱眉，汐抿唇，“殿下怕是忘了，属下一身内功尽废，又如何能听得到外面的动静，在看到殿下的前一刻，甚至都不知道殿下来了。”
“你是在怨本王？”赵宸之琢磨出来她这话里的意味了，讽刺的问，随即又有些疑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汐敛眉，“不知道，或许是殿下放任我被那个那个女人废了武功的时候吧。”其实她怨恨的不是赵宸之，而是顾晴雨，就算顾晴雨曾经救过她的性命。
“之前留你一命，就是相信你知道分寸，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赵宸之摇头。
汐仰起头，赵宸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脸颊上已经挂了两行泪。
“我宁可那个时死掉，不是被那个女人废掉功夫，而是从东宫被救回来的时候。”汐痴迷的看着他，“如果那个时候我死了，殿下会不会记得我？”
赵宸之在她的注视下，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在怨本王，本王自认待你不薄，你这又是何苦呢？”
汐摇了摇头，“殿下能不能再走近一些？”
赵宸之不明所以，不过也不觉得现在的她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依言走了过去。
“殿下，”汐轻轻笑了一下，既美好又脆弱，看得让人心揪着疼，“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看到有人站在你身边，”她阴恻恻的说，“我就会忍不住想杀了她。”
见赵宸之一脸阴沉，汐又笑了起来，“所以为了那个女人，殿下还是杀了我吧，能死在殿下手上，我也瞑目了。”
“你，你简直是疯了！”赵宸之声音忍不住大了些。
汐还是笑，“对，我就是疯了。”
赵宸之叹气，“你知道江想要替你承担下所有的惩罚吗？”
汐的笑容僵了一下，低下头，“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都是我该受的，不需要他来替我。”
赵宸之点头，“你既然这样说……本王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你当时，为什么能从守卫森严的东宫中逃出来？”赵宸之问，既然她一心求死，于这种事上应该也不会撒谎了吧。
“殿下想要听什么？”汐低下头，散开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属下背叛您投靠了太子吗？如果这样能让殿下心里好过一点，那就是这样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宸之皱眉，本能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可是下一刻，汐居然一口血喷到了被子上，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大夫听到声音过来的时候，汐已经气绝身亡了。
走出大夫的院子很远之后，赵宸之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低下头，或许有些事会跟随汐一起消亡，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