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听到易水天的声音,万分不舒服,不由得瞄了颜如玉一眼,颜如玉指了指那茶叶,青青只得噘起嘴找来茶壶,手心脚乱地给颜如玉泡上茶,弄得那案上全是水渍,颜如玉不由得“啧啧”几声才道:“宋啊,都是些什么人呀,大半夜的!”说完颜如玉打了个呵欠。
青青一听这厮就是装的,自己听得清楚分明,不就是于亮海、孙继、易水天、木子欣四人,难不成这厮就没听清楚。
好在老宋有耐烦心,赶紧回应道:“王爷,是于将军、张将军和易大人、木大人!”
青青便听“啪”的一声,颜如玉手中的杯掉下去了,然后听颜如玉大声喝道:“做事毛毛燥燥的,你烫着小王的脚了!”
青青一看又让她演戏,只得一噘嘴道:“对不起,王爷,小青不是故意的!”
颜如玉却不依不饶地拍着案子道:“你说说,你们把粮食丢了,小王这几十万守城的大军吃什么,还有脸来见小王,居然还有脸来见小王!”
青青就听到易水天的声音:“王爷,王爷,你且听小天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小王只知道几十万大军没得粮吃,明天哪来的力气跟西雀斗,易运使,你不是要给小王解释,你应该回宝阆城给皇上解释,小王没了粮食,如何去退敌,这可如何是好呀?”
青青一听极是郁闷,似乎这易水天犯了大事,丢了极为宝贵的粮食,那还跟他罗嗦什么,推出去斩了就是,也可以为一雪自己在牢里所受的折磨和耻辱,怎么这个阵前斩将斩得起了兴的颜如玉,遇到象易水天、木子欣这样的人,又变成软脚虾了?
颜如玉这一“如何是好”,那易水天反而不如刚到铜城的时候害怕了,他带着两个绝色一路吃喝玩,误了粮期不说,最后居然丢了军粮,颜如玉砍了他的头,到哪儿都交待得过去的,但易水天知道颜如玉是个弱主,所以报着侥幸心认为在颜如玉会看着他爹面上,来铜城颜如玉这里反比回宝阆城老皇帝那儿容易混过去,于是与木子欣一合计,依旧还是来了铜城,果然颜如玉如他所料,就是个弱主,于是一掀帘子就走了进来。
一进屋子,易水天就拱手悲切地道:“王爷,这条水路,水天都走过数百次了,哪想到有什么劫粮的匪徒,发生这样的事,水天也不愿意呀,水天与那匪徒搏斗,还受了重伤!”说完举起他的右臂,露出一块包着的手臂来。
青青见连血都未瞧见,直觉得这易水天恶心,颜如玉睁大小眼睛看着易水天那块包着的地方,好一会才眨眨小眼睛道:“易运使,这没有粮食,小王在皇上那里如何交待得过去。”颜如玉正说着,于亮海、张继、木子欣也走了进来,于亮海便道,“王爷,这粮食都丢了,易大人又不是故意为之的,这事怎么能怪易运使呢,怪也怪姚将军不派兵接应,不过王爷已将姚将军正法了,咱们就只请朝里赶紧再筹集粮草了!”
颜如玉一听又眨了好几下眼睛道:“再筹集过来,那要等到几时?”
易水天便道:“大约一个月左右吧,水天一定让家父尽快筹集!”
颜如玉便问:“于将军,眼下这城里的兵马,还等得急一个月吗?”
于亮海只得假咳一声道:“王爷,眼下这城里是缺粮草,不过末将认为把城里平民的粮草全都集中起来,一定能应付过去!”
颜如玉便点点头道:“如此讲来,倒是小王忧虑了,竟没想到城里平民还有这么多粮食,那于将军,军队这一个月的粮食就交由你与易运使去筹集!”
于亮海没想到颜如玉就把这差事交给了他,于是一顿道:“王爷,末将不是还要带兵!”
颜如玉便道:“于将军,多事之秋,你是有能力的人,就要身兼数职,否则小王让易运使一个人去筹粮?”
青青心里的气才平了一点,这城里除了兵还有几个平民,看样子这于亮海与易水天想筹一个月的粮,除非是老天爷下粮食,于亮海只得道:“那末将就尊从王爷的旨意,与易运使一起去筹粮!”
颜如玉点点头道:“于将军此事交给你办理,小王极是放心,只是易运合与木运使出了如此大的错,就算要与于将军一起戴罪立功,如果不罚,在皇上那里无论如何也是交待不过去的!”
于亮海一听有些吃惊忙问:“那王爷还要如何处置?”
颜如玉一手托着头,一手敲着案,好半天才道:“这可算是大罪吧?”
大家谁也不知道颜如玉这是在问谁,青青瞪了颜如玉一眼,却见那易水天在这大冬天里,额头居然冒出汗珠了,偏颜如玉敲着案子反复念着:“这样的大罪按理应该是要被砍头的!”
本来桀傲不逊的木欣被颜如玉这么反复念着,脸色也慢慢变成死灰,没有刚进来的那副不把颜如玉放眼的鄙夷,青青一想颜如玉也有些美名,光那砍头的命令从任这大司马开始,迄今也就一个多月,就砍了东泠军三个最高将领的头,估计下面的人还不知道如何地传诵这桩事,想那易水天、木子欣肯定也有所耳闻,如果颜如玉兴起,下个命令把两人的头砍了,两人就算有多么可以依仗的爹,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
青青才在心里舒服起来,颜如玉敲了好一会案子终于拍拍案子道:“这罪…呢,还是先寄下吧,眼下这铜城缺粮才是燃眉的事,易运使与木运使筹到粮,就可以抵了这罪,如果筹不到,小王也就想不到什么法子替两位运使在圣明的皇上面前隐瞒了!”
易水天与木子欣才松了口气道:“景王英明!”
颜如玉却又道:“但两位运使的职务却得降降,就在红羽军任职吧,先到丁字号运粮队挂个职务好了!”
大家一听这莫名其妙的降职,都愣在那里,青青没想到颜如玉敲了半天案子,居然给她那里塞了这么两尊神来,又急又气,又无法在人前讲不行,见那于亮海、张继都满脸疑惑地看向青青,青青觉得自己比他两还疑惑。
颜如玉没听到回声,就又敲敲案子问:“难道小王这么处置不妥,那小…小王就不会处置了,还是请示皇上裁夺好了!”
易水天与木子欣赶紧道:“王爷处置得极妥,极妥!”
颜如玉便看向于亮海、张继问:“小王真的处置得极妥?”
于亮海自怕颜如玉一改主意要么请示皇上,要么直接砍头,赶紧道:“王爷处置得好,处置得极好!”
颜如玉松了口气道:“小王任这大司马以来,总算做了一桩被人赞誉的事了!”
青青又替颜如玉害臊起来,还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没人赞誉,也算有处知之明。
大家一听都跟着松了口气,再一细想颜如玉的话又觉得哭笑不得,颜如玉便道:“于将军、张将军找小王还有什么事吗?”
于张二人本就是为了易水天与木子欣丢失粮草一事来的,一听赶紧道:“没有了,王爷!”
颜如玉便打了个哈欠道:“小王累了一天,那就赶紧都回去歇了吧!”
于是四人赶紧退了出去,屋里一下安静下来了,青青才一屁股在颜如玉旁边坐了下来。
老宋见四人都出了院子,才掀了门帘走进屋,只见颜如玉看了青青一眼便道:“小王每日很忙,看样子小青军师你也不轻松呀!”
老宋一听只差点没笑出声,青青哼了一声道:“王爷忙的是大事,青青不过忙的是些须小事!”
颜如玉打量了一番屋子才道:“如花爹总算把屋子收拾利落了,明儿起,你给为夫老老实实待这屋子里,哪也不许去!”说着又恨恨地加了一句:“你若把小王的龙种给折腾掉了,你看小王怎么收拾你!”
青青一听那嘴立刻就噘了起来:“你要是不让青青出门,青青偏就给你折腾掉!”
老宋眼一跳,只能憋着笑,用烧开的水把茶泡好,用托盘端到案上,放下才道:“王爷,别说这茶还真不是如花老爹瞎吹,果然香呀!”
颜如玉嗯了一声道:“闻着是香,倒杯来偿偿!”然后又道,“怎么你泡的就这香,那个笨丫头泡的就没滋没味不说,还撒一案子,把小王的衣服都打湿了!”
青青的眼一瞪,却听老宋道:“公主是金枝玉叶的人,这些个粗活,她怎么会干得好!”
青青眼一跳,被老宋一夸,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听颜如玉道了一声:“皮粗肉燥的,还金枝玉叶!”
青青一下想到自己上午想跟颜如玉和好的目的,哼了一声道:“现在只是喝人家的茶,以后恐怕得喝了琼浆玉液,到时候人家找上门,别嘴软!”
已端起茶杯的颜如玉和老宋听了,手上的动作都慢了,颜如玉用手指敲敲案子问:“丫头,别故做玄虚,有话也别讲一半藏一半!”
青青又哼了一声道:“花坊主经营的是大生意,南北都有他的铺子,肯定是极精明的人!”
颜如玉点点头,轻轻啜了一口茶道:“这是废话,没人不知道!”
青青立刻横了颜如玉一眼,那意思是:你既然知道难道,那还不知道这里的轻重?
颜如玉道了一声:“香!”又道,“怎么又不讲话了?”
“既然花坊主如此精明,眼下为王爷提供这提供那,等这仗打完,花坊主不会管王爷要本要息?”
颜如玉与老宋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颜如玉便清了一下嗓子道:“他要本要息,等这一仗打完了,连本带息还他就好!”
“如果人家不要钱物,你怎么办?”
“不要钱物?”颜如玉有些闹不懂了,“不要钱物?花小楼不会那么傻吧!”
青青便一拍案子道:“花小楼不是傻,花小楼如果不要钱物,要官当,你怎么办?”
青青的话一出口,颜如玉与老宋手里的茶杯都差点吓掉了,好一会两人才回过神来,老宋看了颜如玉一眼先开了口:“公主还不是一般的古灵精怪,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
“宋大夫,青青怎么就古怪灵精怪,青青只是打比方,为什么你们都认为这花小楼不会要官当呢,本公主看这花小楼还不是一般的有心机,趁着王爷眼下打仗,故意巴结王爷,就是想他日可以做个宰相、尚书之类的职务!”青青话刚一落音,花如花抱着一坛子酒进来,一边进来一边问:“谁想做宰相、尚书?”
青青赶紧闭了嘴,花如花给自己跑腿弄酒去了,自己居然在背后讲他坏话,好象太有些不地道了。
颜如玉却道:“如花爹,你抱酒来是给我们饮的?”
花如花放下酒道:“王爷,这酒是小青请客用的,你不讲了非常时期,不得饮酒,如花爹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违王爷的军令,那不提着脑袋往王爷的刀口上撞吗?”
颜如玉便道:“知道就好,小青要请什么人喝酒呀,最好可别撞在小王的刀口上了!”
颜如玉一句话倒提醒了青青,这战备如此之紧,自己与老权那伙人喝酒被人逮住了,那要生事的人,肯定是非常好的把柄,于是便道:“自然知道!”回完又弱弱地看了花如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