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才觉得自己这招有些违背颜如玉的吩咐,但用得太对了,好一会才听颜如玉道:“换了!”
青青挺喜欢袍子的这个色泽,而且这件袍子穿身上比哪件都舒服、暖和,她从没穿过这么舒服的衣服,听了颜如玉的话,极不情愿地看向王妈。
王妈忙道:“主子爷,是您一件旧衣服裳,放的时间长,那里子、面子都坏了,而且皮子也有些遭了虫蛀,老婆子索性就把皮子收拾出来,改了给公主穿!”
颜如玉虽对衣服不上心,但记性好,又恰巧这件袍子的皮子不是一般的贵重,所以很清楚地记得这件袍子自己根本没穿过,听了王妈的话点点头道:“改得不错,就是太招摇了,换了,但可以带着!”
王妈一听才醒悟过来,忙拿起另外一件七成新的米白色面料的袍子给青青换上道:“公主,暂且穿这件吧!”
青青没想到王妈也没能说服得了颜如玉,不满地噘了一下嘴,见颜如玉没得什么可以商量的口吻,只得换了,好在重新换的那件旧袍子除了面料色泽稍陈,穿着不比刚才那件差。
王妈见青青小嘴一噘,显然是更喜欢刚才那件面料艳的,于是极小声道:“这件好,旧虽旧点,一块最上好的冬皮子,雪狐的皮,最适合冬天穿,是以前主子最喜欢的一件!”
颜如玉一听看了那袍子一眼,还真是他喜欢的一件,里面衬着的可不是一般的雪狐皮,而是一整张千年雪狐皮,比那张大紫貂皮还难得,好象是去年冬才做的,因为轻薄却极暖和,穿着舒服,自己挺喜欢的,平时也爱穿,这两天没见着,不曾想被王妈直接归到给青青改的旧衣服里去了,这王妈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得没商量。
青青打小穿的衣服,狗皮是比较常见的,所以什么样的皮子好,什么样的皮子不好,她可闹不清,独独能感到用颜如玉旧袍子改的袍子,外面看起来并不臃肿,却件件都暖和。
王妈给青青穿好袍子,又束了发,早就偷偷备下一根颜如玉不用的簪子,在王府,但凡好东西,颜如玉都是不用的,所以她就干脆用用在青青身上,然后又拿根用银丝绣花的腰带给青青松松地束了腰,端端地就出了一个俏生生的公子哥在两人面前。
颜如玉看了两眼就扔下书道:“这天寒,给她备顶皮帽子!”
王妈立刻就翻出颜如玉用都没用过的一顶内衬雪皮的帽子,给青青戴上,颜如玉摇摇头,看王妈这架式恨不得把自己在景王府这家底全放青青身上,便问:“车有没有备好?”
王妈赶紧回道:“主子爷,都备好了!”
颜如玉看了雪儿一眼,王妈赶紧把雪儿抱了起来,放在青青手里,又给青青披上皮氅,小声道:“侍候主子的时候,尽量顺着主子些!”
青青很郁闷,这王妈只差点没讲“主子想糟蹋你的时候,你就由着主子糟蹋”的话了,所以一噘嘴抱着雪儿就抢着走到前面去了。
王妈等青青走出了房间,才忍不住对颜如玉道:“主子你,公主毕竟有了身子,这一路上她有什么任性不好的地方,主子爷还请多担待点!”
颜如玉看了王妈一眼,王妈赶紧闭了嘴,然后听颜如玉轻声道:“今看这雪真好!”
王妈知道青青这时候跟着颜如玉去军营肯定比待在王府安全得多,但想着一路上的折腾,王妈又不能不担心。
青青抱着雪儿出了屋门,又出了院门,就看见一架蒙着半旧厚呢布的马车停在院当中,赶车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半老头,见着她与颜如玉也没行礼,青青想到除了王妈,也没人把颜如玉当回事,于是就先蹬上了马车,没一会颜如玉也出来了,笨手笨脚地,滑了好几下,才终于爬了进来。
颜如玉往车上一坐就吩咐道:“走了!”
马车便晃出了院子,到大门边,青青感到跟了些人,小心掀起帘子一看,除了在马车前的那个,其余的跟随个个都无精打采,骑的马非老即瘦,青青真怀疑这种状况走不走得所谓的军营,忍不住拿眼去看精神的那个,那是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眼睛不大,总喜欢半眯着,留着山羊胡,如果不是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而坐在椅子上,手里拿把羽毛扇,更象说书先生口里的军师,此人正是连平南与陆采珠角门相会那夜,被颜如玉支使去找猫的仇一天。
青青见着仇一天也跟着,很有些吃惊,这颜如玉既然在装弱,那就应该明白仇一天跟在身边会干什么,去军营任职,那是大事,不防着彦容的人,反让让彦容的人跟着,是不是缺心眼的病又犯了。
青青不由得颜如玉糊涂,有些怪怨地看了颜如玉一眼,心里暗暗骂:被彦容吃了才活该!
颜如玉有些没明白青青突然又这么强势地恨他是为个什么,伸手摸了摸脸,想到又不是真脸,手又放了下来。
不过颜如玉对自己那种喜怒无常,让青青又有怨气,决定睁只眼闭只眼,走一步看一步,想想花小楼和彦容把自己送颜如玉身边的作用,自己似乎一点也没起,还真如朱云奇所讲,自己到颜如玉身边,颜如玉不仅一天一天旺起来,似乎还一天一天凶横起来。
马车铺了厚厚的褥子,赶车的人老头虽对颜如玉不恭,但车技没得说,又一直走官道,那马车走得四平八稳的。
青青昨天后半夜睡得舒服,前半夜因为紧张没有睡着,早上又起得早,马车几晃就晃得青青也没精打采起来,刚晃到出宝阆城,青青就一头扎到颜如玉身上睡着了。
颜如玉知道到军营有一段不短的路,解下青青的皮氅盖在两人身上,伸手搂着青青躺下了,昨天夜里他摸着青青想的东西太多,算一夜未眠,所以这会有个可人儿躺在怀里,打发一路上无聊的时光和恶劣的天气,倒也不是件坏事。
青青迷迷糊糊听车外有人道:“在这镇上寻寻,今天就在这镇上打尖歇脚!”听那声音正是仇一天发出来的。
青青一转头才发现自己躺在颜如玉怀里,赶紧爬了起来,这一用力又觉得有些恶心,那马车一颠更觉得恶,青青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把那股子恶压回了肚里。
颜如玉伸了个懒腰,也坐了起来道:“这么长的路,睡觉倒是件打发无聊的好事项!”
这话青青觉得有道理,但如果没有颜如玉,她会觉得睡得更踏实。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仇一天便走到马车前道:“老爷,寻着客栈了,下来歇歇脚吧!”
颜如玉嗯了一声,便翻下了马车,青青只听“咚”的一声,然后听到颜如玉“哎哟”叫个不停,估计没翻好,从马车上掉了下去,仇一天急叫了一声:“老爷,怎么就摔下来了,有没有摔疼呀?”
青青一听赶紧掀起车帘子,见颜如玉正从地上爬起来,仇一天一边伸手扶着他一边怪怨道:“这么大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一些!”
“仇大管家,你别念了,别念了,小王屁股摔得好痛,给小王看看有没有摔两半!”
仇一天听了颜如玉的话,还真的爬下去看,然后道:“没事,没事,老爷只是这地上有雪,泥泞弄脏了裤子!”
颜如玉便不满了一推仇一天道:“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快叫小青下来,快叫小青下来侍候!”
仇一天摇了摇头只得叫了一声:“小青,快下车,给老爷瞧瞧,有没有摔着!”
青青不太乐意地从马车上下来,和仇一天把颜如玉扶进了客栈。
客栈不是什么好客栈,只能算干净整洁,颜如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摔狠了,那身体完全压在仇一天身上,颜如玉个头高,青青知道那身体是相当结实的,绝不象他穿这身衣服般臃肿,所以这一压,从外面到客栈这几步路,把个仇一天累得满头大汗,扶进客房便道:“真没想到王爷你还有些重量,到底是王爷呀!”
青青听仇一天这话后半句应该是:到底是王爷呀,没少吃少喝!
客房里只有一张榻,倒宽大,两人把颜如玉放那榻上,颜如玉就叫了起来:“摔死小王了,摔死小王了,小青,快给小王瞅瞅!”
青青脸一红,颜如玉又叫:“大管家你…”
仇一天赶紧应着:“要不要给王爷您请个郎中!”
青青忙道:“大管家,王爷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大约吓着更多,不要挠民了!”
仇一天就有几分暧昧地道:“那就麻烦小青给王爷仔细瞧瞧,有什么,就支个声!”
青青脸又一红,有几分恼怒地看了那个仇一天一眼,那仇一天已经退了出去,颜如玉又在榻上叫了起来,青青只得赶紧关了门,回到榻边,颜如玉叫的声音更大了。
青青有点手无措足的听着颜如玉不停地叫,终于颜如玉翻过身看着青青问:“怎么还不给小王看?”
青青一噘嘴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颜如玉一把把青青拉入怀中道:“小姑奶奶,你小声点,成不!”
青青恨了颜如玉一眼道:“你真象只耗子,见不得光吗?”
颜如玉一听举起手哼了一声道:“讨打,是不是?赶紧给为夫看!”
青青心不甘情不愿地别过身,颜如玉一见便哟了一声:“长脾气了!”
“颜如玉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打死你,那可便宜了,有时候死不了更痛苦,快看!”
青青一听颜如玉这话怎么和那军中的魔鬼口吻这么相同,身体一抖,才发现这镇子似乎有些印象,从军中回城的时候,是昏迷着,十岁那年却是清醒着,只是时间一长,记忆有些模糊了。
青青这才想到去军营,极有可能遇着那个伤害自己极深的魔鬼,胸口一下憋闷起来。
颜如玉见青青的神情忽然变,一伸手拉入怀里道:“不就是让你帮为夫演演戏,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青青却一下就晕倒在颜如玉怀里,颜如玉吓了一大跳,从袖中抖出一粒丹药,塞入青青口里,一运气给青青喂了进去,然后卡着青青的仁中,好一会青青才幽幽醒转过来,颜如玉忙抚着青青的胸口问:“小丫头怎么了?怎么了?”
青青却“哇”地一声吐了口血出来,颜如玉见了倒了些冷茶水给青青漱了口,又摸出一粒丹药,给青青塞嘴里,运气给青青送进肚里,然后一直轻抚着青青的背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把那些事都忘了!”
青青软在颜如玉怀里,听到这句话,一下从颜如玉的怀抱挣开道:“王爷是个喜欢忘了过去的人!”
颜如玉看了青青一眼,一把将青青搂入怀中道:“丫头,那为夫让你把那些都忘了呢?”
青青恨了颜如玉一眼道:“青青不是王爷!”
颜如玉听了用手抓了抓头问:“那青青想为夫帮忙吗?”
“如果王爷肯帮青青,青青…”
“青青如何?”
“但凡王爷要青青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