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后退,眸光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张容颜。
她的心里突然间是说不出的乱。
“合棺。”龙子非低声令下,他随着她的身形而站,雪地里,他与她的影子是无比契合的绞在一起,竟是难以分开。
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如风。
那衣袂飘飘时,雪花,美丽了视野。
看着几个宫人钉死了那紫檀香棺,再将棺木架上了早就布好的桩子上。
一切,就在肃穆中完成了。
而她,却久久的伫立而不想离开。
风雪落了满身,只让一个人更加的雪白,仿佛与这大自然已经融为了一体而无法分割。
良久良久,她一动不动的就望着那一架棺木不想移开视线。
“飞香,走吧。”
她听到了龙子非的轻劝,这才醒过来的试着一动,却发现她的腿她的脚已经站得有些麻了。
那一动,竟是让她差一点的歪倒在雪地上,幸亏,龙子非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的衣袖,才让她不至于狼狈的摔倒在地。
他的身上真暖,暖的让她在轻贴在他身上的那一刻,竟是不想要移开。
可随即的,她淡声道:“皇上,我们去看阿香姐姐。”
龙子非一挥手,马童就将一黑一白的两匹马牵了过来,“飞香,走吧。”
她回首再看了一眼北辰的悬棺,这才挥别目光而飞跃上了白马。
策马而行,宫人已经被龙子非遣了回去,只远远的跟着两个马童和卫英,就连风彻然也没有跟着。
她知道,风彻然现在一直在照顾着的是子嫣而不是龙子非。
“皇上,边域的战况如何?”那个扎尔伊,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在东秦的时候,那么多爱慕她的男子她一个也看不上眼。
如果不是父皇昏庸无能的让东秦越来越是国穷而起了内乱,她也不至于听了母妃的说辞而嫁了龙子非。
歪头看他,一脸的意气风发,骑着黑马的他更增了一份威武,白色的衣角与长长的墨发迎风而飘动,那份凛然的气势让她不禁有些折服。
他的功夫远在她之上。
“还好。”
她一笑,“还好就是不好吧。”一定是达不到他的希望,所以,他只用了一个还好来形容。
“呵,飞香,你真的变了,变得这么的敏感和聪慧,也让朕开始担心了。”
“皇上,出征吧,我随你一起去。”
“纳兰圣武呢,你要怎么发落。”他一直都给她留着呢,只待她恢复了记忆就让她处置她的亲哥哥亲皇兄。
“放了吧,他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皇子,想要做东秦的皇上,他还不配。”她爽朗而语,那般的英姿勃发,让一旁的龙子非竟是移也移不开视线。
“可朕现在改变主意了。”
“怎么,你不想我随你去打仗吗?”
“呵,朕怕你回到了东秦就不回来了。”他坦诚一笑,现在的飞香真的让他难以捉摸,更难以驾驭。
“哈哈,皇上,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龙子非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胡说,朕怎么会对自己没信心呢,朕的女人那么多,朕从来都是把她们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皇上的女人那么多,又何必的对飞香患得患失呢。”看着他臭美的样子她突然间发现他很欠扁,欠收拾。
或者,她应该给他些教训了。
“飞香,你这是在吃醋吗?”他一拉马的缰绳再倏的掉转马头,让他的黑马差一点的就与她的马撞在一起。
“你说呢?我连扎尔伊都不放在眼里,我才不会吃你那些女人的干醋。”她嫣然一笑,马背上的她因着策马而红扑扑的一张脸让他移也移不开视线。
“你说,你记起了纳兰飞香的一切,你告诉朕,在你心里,那个最重的人是谁?”
作为皇上,他真的不该问的。
可在这雪地上,在只有她与他的时候,他真的很想问,似乎问了,再亲耳听到她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他时,他也就安心了。
她展颜望他,再是回首望向了那才刚刚下葬的北辰的悬棺,然后想也不想的说道:“北辰。”
两世的真爱,北辰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真的是无可替代的。
她说了。
便也不后悔,随龙子非怎么想,她只想说出她的心里话。
龙子非的脸色一变,“纳兰飞香,你真的让朕很失望,别以为你恢复了记忆,你有了功夫,你就可以在朕的面前为所欲为了。”他有些恼羞成怒,她说,她心里最重的人不是他,这让他一下子就受了打击的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一笑,一点也不介意他这样如一个孩子样的反应,手中的缰绳用力的一拉,两只脚也猛的一夹马肚子,白马如风般的就向前面而去,“龙子非,你要是能追上我,我就听你的。”
她在挑衅他的权威,却又让他无可奈何的只好带转马的缰绳向她追去。
无边无际的雪地上,白马白衣的他就在眼前,可却仿佛是那般的遥远,让他怎么也捕捉不到。
迎着飞雪,黑骑如飞一样的追过去,却不曾想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策马飞奔她就是这般的快,居然让他无法轻易就追上她。
一白一黑两匹白马就这样奔驰在雪原上,遥远的天际是怎么也望不到尽头的白。
雪的世界如梦如幻的美。
“皇上……”卫英带着马童在后面拼命的追,却奈何飞香骑着马跑得飞快,丝毫也不给身后的人追上她的机会。
真舒服呀,这是她作为纳兰飞香以来第一次这样的狂奔。
风声,马蹄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和谐而美妙的音乐。
“飞香,快停下。”看着那匹白马如飞一样的奔跑,龙子非有些急了,那速度太快太快了。
飞香听到了,她也发现自己驾着马飞驰得太快,可当她一带马的缰绳的时候才发现,这马似乎已经不听她的使唤了,它只一味的狂奔,一点也没有减缓速度的迹象。
天,这马已经失去了控制,马惊了。
纳兰飞香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可是,她已经太久没骑过马了,此时,看着身下的这匹坐骑,那白而无杂色的马却象是一个即将将她带向死亡的幽灵,是那般的可怖。
“不……不……”她低喊,她还不想死,她还想要找到武儿,“阿子,快救我。”开阔的视野中,不远处就是一个坡度极陡的山坡,那山坡倘若驾着马慢慢行走倒是无妨,可现在,她身下这匹坐骑的速度快的惊人,倘若到了那斜坡上,只有马蹄一滑,就会连人带马一起滚落下那个山坡。
飞香想要跳马。
可那速度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跳,那就象是急驶的火车一样,跳下去,很有可能让人受了伤。
“飞香,放松,别夹马肚子。”龙子非也发觉了异样,他一边追着飞香一边高喊道。
空旷的原野都是他磁性嗓音的回声,让飞香惊慌的心这才有些许的安然。
可陡坡近在咫尺,眨眼就要到了。
她的手下意识的就扯紧了缰绳,就算是摔倒,她也要倒在马匹的身上。
这匹马看着并不烈,却不想,居然会受了惊。
“飞香,把手给我。”龙子非终于追到了,一只手飞快的向飞香递过来,眸中都是焦虑和担忧。
小手试着抓住他的手,可白马的速度却让她的身子一晃,瞬间就错过了龙子非递过来的手。
龙子非一边驾着马一边想方设法的与白马接近,可那匹马却是越跑越快,快得惊人。
不行,陡坡就要到了,再不停下来,只怕飞香与白马就要连人带马的滚下去了。
那山坡上的雪也会让马无法停下来。
等不及了。
龙子非再也不犹豫,身形一起,整具身子就飞离了他的黑骑,同时,在空中一个优美的盘旋,长臂刹时就揽在了飞香的腰上,轻轻的一带,然后向白马的一侧一落,当身子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然后沿着白茫茫的雪地滚了好远好远,这才被一株树挡着停了下来。
顾不得满身的雪,龙子非急忙就松开了飞香,当看到她晶亮的一双眸子正望着他时,他的心这才松了下来,“飞香,你吓坏朕了。”
“对不起,那匹马好象受惊了,它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嘘,你没事就好。”才松开的手臂重新又将她搂在了怀里,刚刚,他真的吓坏了。
喘息的拥着她靠在树干上,她的脸色苍白的惊人,“飞香,以后再不许骑马了。”
“才不,皇上,我觉得那匹马有问题,那马一看就是一匹温顺的马,它是不可能随意就惊了的。”她看马从来也不会看错,草原上的女儿,这个,她最在行了。
他的手隔着她厚厚的衣衫抚着她的背,“飞香,你没事就好,那马,朕会派人去彻查。”他也发觉了那马有问题,可一切都要等到查过了才能下结论,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苍茫的雪色中,不远处,是卫英在追过来,雪地上很冷很冷,呼出的哈气不停的在眼前飘呼,这地方呆久了会冻着人的。
龙子非响亮了吹了一声口哨,他的黑骑便乖乖的跑了过来。
抱着飞香重新骑坐上黑马时,卫英已经到了。
“皇上,你没事吧,娘娘也没事吧。”
“没事,去看看那匹白马的下落,再仔细查了,看它为什么会惊了。”那白马早已在他带着飞香滚落时冲向了那个陡坡,现在,他的视线所及已经看不到那匹马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皇上娘娘还是请速速回宫吧。”
“好。”经过这一折腾,他本想带着飞香去看阿香的,可此刻,他已没了心情,他只想要尽快的带着飞香回宫。
沿着原路返回,雪地上,是他们才飞驰而过时踩下的印迹,一串串,延伸到远方。
很快的,两个人就回到了北辰下葬的地方。
眸光下意识的就向那悬棺望去,却突然间的从那个方向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木板敲击的声音。
那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人在这空旷的雪野中听得清楚。
“皇上,你听,那是什么?”
龙子非也听到了,他一拉马的缰绳,两个人就停在了雪地上,仔细的听过去,很快就确定那声音来自北辰的悬棺处。
飞香惊诧的望着那个方向,“皇上,难不成是惊尸了不成?”
那声音,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那声音,好象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你等在这里,朕亲自去看看。”
说完,龙子非也不等飞香应了,飞身就如箭一般的向北辰的悬棺射去。
身子轻盈而落下时,那悬棺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棺盖的下方好象有一只手一直一直的在敲着棺材。
可他明明是亲眼看着北辰死去的,就连北辰的鼻息他也探过的。
他不信那棺材里的北辰还活着。
可那声音却又是那么的清楚。
眼望着,都是一种诡异。
那诡异,也在折磨着人的心。
不再等待,龙子非再一次的飞身而起,同时,一只手迅疾的从棺材的四个角扫过,也用掌力击出了那四角才新订下去的钉子。
“嘭……”,棺盖开了。
随着棺盖的打开,棺材里站出了一个人。
“北辰……”
“北辰……”
异口同声的惊呼,龙子非呆住了,飞香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