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啦！”
大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看到万俟东渊和楚纤尘在里面，也惊了一下，刚要请安，却被自家老爷打断。
“都什么时候了还请安，说，怎么了！”
老爷历来和四小姐不亲，今日这是怎么了？
管家无暇再分辨什么，只好擦了擦汗，接着说下去，“老爷，出大事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们的空间戒突然坏了！”
“坏了？！”
三人异口同声，倒让楚河吓了一跳，自己的队伍之中若出了什么问题，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万俟东渊，可此刻，这人似乎比自己还吃惊。
难道是想错了？
万俟东渊忽的从椅子上起身，疾步走上前，扯着管家过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空间戒怎么可能坏掉！”
“回王爷，小人也实在不知道啊！”
虽然他早就知道楚纤尘安排简一办事，可他从未试图了解具体的，此刻难免失态，不小心洒出了茶水之后，万俟东渊顺水推舟，直接把戏演了全套。
楚河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思维一团混乱，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这怎么可能呢？
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听说空间戒还可以坏掉，那空间戒中的东西怎么样了？
他很想继续问下去，可碍着万俟东渊和楚纤尘在场，他实在没办法暴露自己的底牌，带那么多人就是为了杀他们的，现下可好，局还没布好，人上门了！
还赶上这么一出！
“人员可有损伤？”
“并没有，只是空间戒中的东西……”
楚河的心咯噔一声，额角突突地跳，连呼吸都忘了，也顾不上旁的，他赶紧凑上去拉住管家，“东西怎么了？”
“全没了！”
完了。
这两字不断回荡在自己脑海，楚河跌坐在地上，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精心准备了几个月，全部毁于一旦，只觉得自己在一瞬间老了许多。
“这，怎么可能呢？”
楚纤尘和管家共同搀扶起楚河，轻轻把人放在椅子上，轻拍着楚河的后背，楚纤尘皱眉问道：“你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奴也不清楚，大家切磋完，各自回房清洗，突然就这样了。”
“难道是水有什么问题”，楚纤尘自言自语之后，才问道：“你可找药师看过？”
“看了。”
“如何？”
楚纤尘迫不及待地追问，楚河的目光之中也闪过一丝希冀，在他们殷切的目光之中，管家愁苦地摇摇头，说道：“找了，看不出任何问题。”
“爹，这事儿实在蹊跷。”
楚河勉强提起力气应付着楚纤尘，“是啊。”
“父亲还是让人彻查比较好，庭院中的水，就先不要用了，至于那些辎重粮草，爹放心，现在就着手重新准备，应该来得及，再不济，厉王府也可帮衬一二。是吧，王爷？”
楚纤尘的声音软软的，想春风细雨，驱散了楚河心头的阴霾。
这就是他的女儿啊！
和她的母亲一样善良可人。
这样的孩子，自己从前怎么就看不到呢？
“尘儿，你……唉，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河的声音带着哽咽，显然被楚纤尘以德报怨的美好品格感动的无以复加，万俟东渊在一旁看着，心头涌上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个爹被坑成这样，竟还内疚得要死，小狐狸的功力真是登峰造极。
“爹放心，不过是百十人的补给，厉王府出得起。”
楚纤尘的表情天真无邪，说的话却像一把刀子插上楚河的心口，百十人、百十人！
他该如何解释那多出来的一百多人！
和好心好意对自己关心备至地女儿说，多出来那些人就是用来杀你们的？
这怎么可能。
如今，他被放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囧境之中，并不敢接受厉王府的好意，又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女儿。
“爹难道不相信我？爹啊，从前王氏克扣我那么多东西，我可曾怪过爹？王氏欠我的东西，我也都给了几位姨娘，说是对半分，可我一个子儿都没要过，女儿的心思，您还不明白吗？”
楚纤尘越是这么说，楚河越觉得无地自容，只得轻轻握住女儿的手。
“爹怎么会不信你？只是你嫁入厉王府也没多久，爹不忍心让你为难。”
“她说可以，便可以，厉王妃自然做得了厉王府的主。”
被万俟东渊怼了一回，楚河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绝楚纤尘的好意了，若是接受了，一定不会见容于其他世家，可若是不接受……
厉王又得罪不起。
“对了，听说祁家与咱们同住，不知道祁家是否也有损失，父亲不如差人问问。”
派过去的人很快有了回复，同样的情况也在祁家出现，大部分空间戒都突然莫名其妙地坏掉。
听到有人一起遭罪，楚河这才缓过来一些，勉强擦了擦额角的汗，他饮下一口压惊茶，有气无力地问道：“他可说什么了。”
“祁家家主很是慌乱，怕是顾不上咱们。”
楚河点点头，这才把管家支开，“尘儿，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眼下事情太多，总不好让厉王跟你一起耗着。”
楚纤尘忧虑地看着楚河，停了一会儿才感伤地说道：“也好。父亲若有什么难处，差人去告知我便好。”
依依惜别之后，万俟东渊和楚纤尘才离开了小院。
大门甫一关上，两人沉重的脸色就褪的无影无踪，扶着墙，楚纤尘笑得前仰后合，一转身落入某爷的怀抱中，万俟东渊只觉得耳畔有清风掠过。
“哎呀，可笑死我了。在他面前演戏，也着实辛苦。”
“我倒觉得你乐在其中。”
“我爹这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心气儿虽然很高，但本事实在不济，要不然也不会被王氏缠了那么多年，也不晓得换个人。只是我娘更加不济，身为大家闺秀连王氏这种人都对付不了。”
万俟东渊立在墙根，看她面容冷淡地形容着自己的父母，眼中是说不出的落寞。
“尘儿，一切都过去了。”
“嗯，过去了。万俟，你不是很好奇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吗？正好，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万俟东渊轻笑了一声，旋即把人扛在肩头，笑道：“酒本王没有，不过肩膀有个，你不要不行。”
被美色迷昏了头脑的某爷，等到第二日才想起问楚纤尘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楚纤尘正生无可恋地半躺在床上，由着某爷伺候自己洗漱。
半梦半醒之间，楚纤尘朦朦胧胧地听到某爷的声音：“尘儿，那空间戒是怎么坏的？”
“炼药的时候弄得一些副产品罢了。”
“你弄得？”
万俟东渊接过面巾，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眼见着楚纤尘再次倒向床铺，忍俊不禁，小狐狸变成小懒虫，这感觉还不错。
“我岂会那么失败？是齐天枢，药方上面我都写的那么详细了，从火候、顺序到提纯方式，他还是出了错。不但没按期交上药剂，还给我弄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把自己的空间戒弄坏了。”
又是这个人。
万俟东渊也许久没看见他了，听说这次来玄林秘境，楚纤尘特意把他带上，某爷虽然不说，心中却十分不痛快，原来这人还算有用武之地。
“听起来确实不济。”
楚纤尘愤慨地爬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就像炼丹弄出来火药一样，他练错了，竟然成品比自己更有用，实在让她忍不住吐槽。
“可不是？在我的方子上刷存在感，要不是成品真的有用，我真想把他扔了。”
这一段万俟东渊听得身心舒畅，摸了摸楚纤尘的发，笑道：“乖，用过早膳再睡。”
“今日要进皇城吗？”
万俟东渊在凳子上坐好，惬意地看着楚纤尘伸懒腰，说道：“嗯，我在皇城之中也有不少铺子，祁楚两家出了这种事，必然要就近采购，我去把物价抬起来。”
“噗。”
许是某爷说这话的表情太过严肃，这反差萌让楚纤尘不由得发笑，一本正经地扮演奸商的角色，突然觉得有些可爱。
轻啄了一下某爷的唇，楚纤尘撩完就跑，坐在离万俟东渊最远的一个凳子上，迫不及待地开始用膳。
害羞了？
万俟东渊没再调侃她，两人飞速用完了早膳，直奔皇城而去。
卯时，皇城的大门准时打开，吱呀一声，吊桥缓缓落下。
城门之下聚集的人不少，可秩序井然，能在皇城之下骑马的人，身份自然尊贵异常，楚纤尘和万俟东渊很快进入皇城。
两人刚打点好铺子的事情，楚纤尘尚未来得及逛完某爷在皇城宅子，就接到皇宫中来的旨意，要他们午后进宫相见。
“来者不善吧。我猜，昨晚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
楚纤尘晃了晃摇椅，戳了戳紫耀的尾巴，后者懒懒地收回去，转身瞅了一眼楚纤尘。
这小狐狸还在回味圣旨上的措辞，相见和觐见只是一字之差，可意思差得大了。皇帝在万俟面前，做得如此卑微，更让人起疑了。
“那是自然。”
“你可有什么应对的方式？”
万俟东渊笑了笑，院中的虞美人开得正好，被他来回拨弄着。
“毛头小子罢了，何须费心思去应对？我若是他，定要等上十年，麻痹我，哄着我，把我捧在高处，然后一击毙命。可现在嘛……他迫不及待地动手，就已经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