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做没发生过?你是无意的?”
傅司将她牢牢笼罩在双臂和阴影之间,从齿缝间出字,一字一句地问:“你是无意的,你怎么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仍然摸索到我的学校附近?你还敢说,你是无意的?”
傅茯苓震惊地瞪大眼。
原来她昨晚顺着直觉走,竟然是走去了傅司所在的方向。
傅茯苓心底有什么东西瞬间崩溃了。
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离不开他。
无论怎么劝诫自己,无语伦怎么鞭笞自己,她还是在想他。
所谓的放手,不过是假象,潜意识中,她从来放不开傅司。
毕竟是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傅茯苓眼底涌上眼泪。
肮脏的是她,为什么扯上傅司。
让她一个人受折磨就好了,傅司依然可以拥有他的光鲜的人生,为什么,为什么又发生这种事……
傅茯苓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她脸上蔓延的绝望,让傅司看在眼底,从来冰霜冻住的心间,也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爱他,让她绝望?
傅茯苓咬着唇说:“求求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也不会以此要挟你什么。”
傅司眯眼。
她不会?
这可不成。
他的计划就是,两人发生关系,好让傅茯苓再也不敢克制。
傅茯苓就应该扑向他,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将他牢牢留在身边。
他喜欢看到傅茯苓为他疯狂的样子。
可现在,她在说什么?
我不会纠缠你。
呵,这不行。
傅司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傅茯苓。
幽幽地开口。
“是吗?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我做不到。”
傅茯苓眼中含泪,抬头看向傅司,哽咽。
傅司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毕竟昨晚,我是第一次啊。”
傅茯苓猛地哽住。
傅司不再看她,转身去了浴室。
花洒冲水的声音响起,把被砸懵的傅茯苓换回了神。
傅茯苓颤抖了两下,抱着被子嚎啕大哭。
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傅司出来以后,傅茯苓有些畏缩地坐在床边。
正襟危坐的样子,显然是不敢多碰那张床一星半点。
可又同样不敢碰别的地方,只好纠结地坐着。
傅司走出来,擦着头发,傅茯苓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你没去美国。”
傅茯苓好难受。
如果傅司去美国了,也就不会被她糟蹋了。
傅司眼底带着凉意,对她瞥了过去:“不是你下令,让我不要去的?”
傅茯苓震惊:“我怎么可能!”
傅司表情嘲讽。
像是在看着一个说谎的匹诺曹。
他打开门,招来了保镖队长。
拿出他的手机,调到短信界面,扔给了傅茯苓。
傅茯苓呆滞了。
屏幕上,发信地址明明白白确实是她,而且,上面写的是,“将傅司留在A城,取消美国行程。”
傅茯苓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句话。
她不记得自己有发过,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让秘书多安排人手保护傅司。
可是证据摆在眼前,她头脑一片混乱了。
这却是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用尽一切手段,将傅司留在身边,这才是她潜意识内最深处的想法。
傅茯苓再一次直面了自己的罪大恶极,她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看着傅司,极尽愧疚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傅司难得地愣了一下。
他迅速地起身,一脸平静地走到窗边,继续擦着头发。
不对劲。
傅茯苓的眼底,不再像以前那般狂热。
取而代之的是歉疚。
是补偿。
他要歉疚做什么?
他要的不是这个。
傅司要的,是傅茯苓一再地亏欠他,同时又不可自拔地深爱他,这两种情绪纠缠在一起,是最好的催化剂。
对她的占有欲来说,最好的催化剂。
可现在歉意大过了爱意。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傅司敛眉,脑海里划过一个名单。
周青。
是你吗?分走了傅茯苓的爱的那个人。
血腥在傅司眼底蔓延一瞬,又迅速被掩饰。
保镖队长出去之后,又很快回来敲门。
带进来两份早餐,傅司放到桌上,闲闲地扫了一眼傅茯苓。
傅茯苓立即乖乖地走过来吃东西。
两人无言。
傅茯苓却忍不住回想着昨晚的事。
傅司身上坚实有力,怎么也不像病弱的样子。
她一直把傅司看做脆弱的玻璃娃娃,昨晚才知道,并不是如此。
傅茯苓偷偷地瞄了一眼傅司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时而紧绷时而放松,充满迷人的魅力。
傅司冷笑一声。
傅茯苓立刻收回视线,低头喝粥。
傅司凉凉地说了句:“你害得我今早没去跑步。”
原来,他每天都有健身习惯。
只是一身漂亮的肌肉,都被那冰雪似的气质和衣服掩盖了。
“我害得?我没有……”
傅茯苓忍不住辩驳,对上傅司冷漠的眼神,倏然顿住。
她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傅司挑起嘴角,继续解说:“昨晚你那么用力,我现在腿有些软……”
傅茯苓脸色爆红,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傅司的嘴。
她昨晚没有神智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求求他不要再说了。
傅司好像还有点委屈,盯着早餐说:“累得我都吃不下了。”
傅茯苓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是身体却习惯性地下意识反应。
走到洗手台,在净水器里倒了一杯水,用玻璃杯盛着递给傅司。
清凉的水意在玻璃杯中晃荡着,傅茯苓小声地说:“喝口水会舒服点吧。”
傅司接过,手指和她相触,灼热的触感停留了一瞬。
傅茯苓迅速收回手,还没坐上自己的座位,傅司又闲闲地说:“倒是有胃口,只是懒得动。”
傅茯苓顿住,认命地走回来,坐到傅司身边的凳子上,端起粥碗和筷子,一口一口喂他。
傅司如琉璃般的双眸盯着她,无机质的美丽,竟然就那么低头,理所当然地接受。
难道真的是昨晚把他累狠了……
傅茯苓想到这里,手一抖,差点勺子都没拿稳。
吃完饭,傅茯苓把打包盒收拾在一起扔掉,傅司转身,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
傅茯苓吃惊地问:“你要干什么?”
她第一反应是,傅司失了贞洁,气得要离家出走。
傅司扭头,无言地看着她。
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学校的项目结束了,教授一个人去了美国,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傅茯苓这才明白过来,傅司不是要离家出走,是要收拾东西回家了。
傅茯苓有些不适应。
在她的计划里,傅司应该有自己的天地,应该向往自由,而不是这样,没事做了就回家宅着。
“你,你不需要再在学校多留一段时间吗?万一有什么事……”
傅司身上散发着幽怨。
“我不能和教授去美国,对教授来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没有人需要我,我没地方去了。”
他冷冷地说完,眼神中仿佛含着一丝伤心。
傅茯苓顿时就心里痛了一下。
走上前接过傅司手里的箱子,笑着说:“那太好了,那就回去吧,李婶她们……也一定很想你。”
傅司放了手,让傅茯苓忙忙碌碌地替他收拾着。
盯着傅茯苓的背影,傅司眯了眯眼。
再不回去盯着……要是再发生点什么事情,就来不及了。
这辆小火车,已经不再乖乖地按照轨道走了。
他得修正她。
老原开车过来,将傅司的东西都带了回去。
傅司和傅茯苓一起坐在后座,两人不是第一次坐得这么近,但以前却是傅茯苓有心粘着,抓紧一切机会亲近。
现在她浑身臊得慌。
偏头一直看着窗外,一路上思绪纷杂。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路,傅茯苓推开门下车,就听见旁边“咚”的一声。
她扭过头,发现傅司不知什么时候打盹睡着了,直到车停下,才在车窗玻璃上被惯性撞了一下,咚的一下撞醒了。
傅司有些懵的表情带着点迷茫,因为撞疼了,揉揉额头的动作,带着点委屈。
傅茯苓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赶紧绕到另一边去,帮傅司拉开门,牵着他走出来。
傅司打了个小哈欠,冷冷地瞥她一眼,控诉。
“累得。”
傅茯苓浑身一僵。
刚刚散去的纷杂思绪,又全都像麻团一样,缠进了脑海里。
她快崩溃了。
进了房子,傅悦正在厅里等得快跳脚。
看见傅茯苓进来,傅悦就扑过去搂住她,上上下下打量:“大姐你没事吧?”
昨晚回来以后,傅悦也回过神来了。
她毕竟也是傅家的千金小姐,让人打听个人还是不成问题。
一问就查出来那个赵然的卑劣手段,登时急得像煎在了油锅里。
再加上,老原去剧院接姐姐,却迟迟见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傅悦吓得胆子都小了一半。
傅茯苓任由她搂住,抱着这个小妹妹,她才放松了许多,因为她知道,傅悦的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她和那个赵然,从今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她也不会允许傅悦和赵然再有什么牵扯。
傅茯苓摸摸傅悦的头,轻声说:“没事儿啊。”
傅悦眼眶一红,依恋地抱住了傅茯苓的手臂。
她从来爱粘着这个雷厉风行的姐姐,羡慕她的成功,但她也知道,傅茯苓看不上她,只把她当小辈,玩不到一起去。
这还是第一次,傅茯苓对她如此温情。
一旁的傅司,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傅茯苓轻抚着傅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