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拉……”
铁链声音响起,牢房的门在关闭了整整五天之后终于被打开。
傅茯苓混沌的双眼眨了眨,稍微清醒了一些,抬头看向门外。
许沉凉一身雪白衣裙,静静地站着,尽管并没有豪奢打扮,但是对于傅茯苓一个身在牢狱中的人来说,仍然高贵得像一个公主。
傅茯苓喉咙里干涩地笑了两声:“你想怎样?”
她已经计算过了,她就算是有故意杀人嫌疑,也不可能不给她请辩护律师的机会。
只要让她出去,她就有机会翻盘。
许沉凉一步步走进来,说:“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怎样?”
傅茯苓紧紧地盯着她,摇摇头。
她是真的猜不出来,如今的许沉凉,身上的狠意,不亚于当年的许念城。
傅茯苓武装了下自己的表情,伪装出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她不能在许沉凉面前露怯。
许沉凉转头,对一个人说:“麻烦请你帮我把她弄出来。半个小时后,我在这条街上的茶楼等她。”
“是。”
不在这里?
要放她出去?
傅茯苓心中涌起的不是高兴,而是恐惧。
半个小时后,傅茯苓被人按在了茶楼的椅子上,许沉凉坐在她对面,慢慢地品茶,眸光扫向她:“我叫你来,是还想留着你问一些事情。接下来的问题,你每一个,都要老实地回答。”
许沉凉敲着桌子,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母?”
傅茯苓差点放声大笑,她就知道,许沉凉一定会放不下这件事,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意外死亡,自从发现了是被谋杀以后,她一定会想报仇!可是报仇无门的痛苦又会缠绕着她,让她睡也睡不着……
想到这点,傅茯苓就止不住地得意。
她就算失去了自由,那又怎样呢?只要她依然能让许沉凉痛苦,她就赢了!
傅茯苓冷哼:“看他们不惯,你那个母亲,最是贱……啊!”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傅茯苓惊愕地捂住脸,扭头瞪向黑衣人。
黑衣人面不改色,冷酷地与她对视。
“你、你……”傅茯苓伸出手指,指着黑衣人的鼻子,可面对一个如石头一般冷漠的表情,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傅茯苓转动手臂,又指向许沉凉,“你这个小……啊!”
话没说完,傅茯苓脸上又挨了一掌。
黑衣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手上没有轻重,巴掌刮在傅茯苓脸上几乎能打得她蹦起来,傅茯苓蜷缩着发抖,惊恐的目光投向许沉凉。
许沉凉静静地端坐着,不发表任何看法。
傅茯苓于是明白了,她大可以继续冒犯许沉凉,但是,只要她犯一次,她就会被打到话都说不出来。
许沉凉低头抿茶,喝了一口,不见傅茯苓说话,她才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的父母下杀手。”
傅茯苓畏惧地抖抖索索看了眼周围,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沉凉笑了:“你放心,这里没有录音设备。正如你所说的,早年的谋杀案子,我的父母早已入土为安,当时没有化验,也找不出任何证据。我现在即便是录音,也无法将你扭送进法庭。你大可以直说。”
傅茯苓再也不敢轻信许沉凉的话,大喊:“我没有!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许沉凉点点头。
“嗯。”她坐在那儿状似苦恼地想了想,然后转头对一个黑衣人微笑,“那就麻烦你,帮我到楼下买一客冰淇淋上来吧。”
这些黑衣人是傅薄凡拨给她的心腹,为她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行的,买冰淇淋这种事……虽然有些不符合他们高大威猛的气质,不过也是干得的。
被吩咐的人没有异议地点头,转身干脆利落地下楼。
接下来一段时间,许沉凉自由自在地吃着冰淇淋玩手机,时不时刷刷剧,完全当傅茯苓不存在。
傅茯苓狐疑地看着她,许沉凉吃完冰淇淋之后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悠然自在地做着自己的事。天色渐黑,许沉凉又招呼众人一起吃了晚饭,提也没提她一句。
完全地无视她。
这是要耗到她说为止。
傅茯苓的身体条件决定了,耗她是耗不赢许沉凉的,终于,在僵持了几个小时之后,傅茯苓开口说:“我说!”
许沉凉停下手边的工作,疑问地看向她。
傅茯苓抿抿唇,说:“叶佩抢我的男人,你说我不弄她,我弄谁?”
许沉凉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早就查到了,也猜到了,但是,她需要傅茯苓自己说出来。
“嗯。第二个问题,傅萱为什么会是弱智?”
傅茯苓惊愕地瞪着她。
她摸不清许沉凉的套路了,许沉凉到底是要说什么?怎么话题跳跃得这样快,她一下子都跟不上。
傅茯苓想了想,犹豫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肩头被黑衣人从后面拿电棒电了一下,痛叫着倒在地上。
“你只管回答。”许沉凉冰冷的声音传来。
傅茯苓咬牙怒吼:“她生来就是弱智,这有什么为什么!”
许沉凉为什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傅茯苓被她搞得头昏脑涨。
许沉凉笑了笑,说:“因为,她是你近亲结合生下来的孩子,才会天生弱智。”
傅茯苓如遭雷击。
她缓缓抬头,惊恐地看向许沉凉。
“怎么,很意外?以为当初的事早已抹平,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曾经做的那些个腌臜事,我前后联系联系,也就猜出来了你的真实目的。还有,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薄凡的父亲,傅司,是你嫡亲的表弟,你这个女人张狂霸道,当年闹出过不少事,名声大坏,可没有人知道,你在外面风流浪荡,其实是因为,你对你有血缘关系的表弟念念不忘。他当然不肯跟你,毕竟,即便是作为姐姐来说,他也讨厌你这个人的存在,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情谊,是你强迫他的。”
许沉凉淡淡地说完,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重,砸在了傅茯苓的肩膀上。
“不、不,这不是真的……”
“傅司英年早逝,恐怕也别有内情吧。”不理会傅茯苓的拒绝,许沉凉继续说,“他被你囚禁在闺房之中,最后是郁郁而终。你们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傅薄凡,虽然你当时也很紧张,也很害怕,但是他不仅没有遗传问题,反而非常的聪明伶俐,你放下了大半的心,紧接着,又强迫傅司和你怀了第二个孩子,傅萱。可惜,傅萱没有她哥哥那样的好运气,在子宫里时就发育不全,医生曾劝诫你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是你却以第一个孩子是健康的为由将他狠狠辱骂一通,丢出门去,还使了手短让他丢了从业资格证,从此丢了饭碗,再也不能做医生。”
许沉凉摇摇头:“你这样作恶多端,最终是报复到了你自己身上。傅萱生下来天生不足,智商发育迟缓,成了一个残疾儿。你执意要把她生下来,理应好好对待她,可后来,傅司的去世,薄凡的走丢,让你将所有怒火发泄到了傅萱的身上,对她动辄打骂。在外人面前,你装出一副好妈妈的样子,可是你心里,早就对她恨之入骨,把她当做灾星。傅茯苓,你这样的人,心中只有自己,你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爱?”
“你胡说!”傅茯苓尖刻地叫起来,完全失态了,“我怎么可能虐待我的孩子?你在胡说!”
“我胡说?”许沉凉笑了笑,“那可不是我胡说的。你不仅虐待傅萱,还虐待薄凡,还虐待傅司。傅司被你关在屋子里,以养病为由一步也不许他多动,而薄凡看着自己的父亲如同一只狗一样被你关着,甚至还目睹了你把傅司用铁链拴在椅子上,强迫他和你行那事……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噩梦不断。傅茯苓,你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够狠。”
“至于我的母亲,不过是因为曾经与傅司同窗,有几分同学之谊,后来在商场上见到你,也偶然知道了傅司的一些消息,知道他过得不好,想伸出援手帮他一把,却被你当成了眼中钉。你甚至臆想症发作,以为傅司对你没有感情是因为他心中有我母亲的位置,所以疯狂到了对我母亲下毒手的地步。”
“闭嘴!你这个贱人!啊!贱人!”
电棒戳到傅茯苓身上,不停地击打着,惩罚她的口出妄言,可傅茯苓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边痛得抽搐,一边双眼瞳孔涣散,激昂地大喊:“你放屁,你这个贱人,阿司心中当然是有我的,只是因为叶佩那个贱人横插一脚,他才对我那么冷漠。你……叶佩生下了你,你又来勾搭薄凡,哈哈哈……”
许沉凉冷冷地注视着她。
曾经,傅薄凡在她家住着的时候,父母有意收他为养子,但最后好像是因为手续问题,没有办成。
不过,在外人眼中,他就是许家的养子,是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