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滴的声音。”赵伯翰回道,“在高温条件下,尸体容易腐烂,但在衙门的后方有一股清泉;我们所处的位置地势很低,相当于是在地底下,清泉就在我们头上;而天窗正好露在外边,并且就在清泉旁边,所以阳光可以照射得进来,并且阳光充足。”
“既然清泉就在我们头上,漏水是必然的,这程度的漏水说明这个地下解剖室还是很牢固的。”甑子凡继续着赵伯翰未说完的话。
“哦!”素媛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
赵伯翰看了素媛一眼,嘴角处不由地露出了一抹微笑;这些小细节也被甑子樊看在眼里,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
这时,解剖室的门被打开了,素媛被开门的响声吓了一大跳,紧紧拽着甑子樊的手臂,甑子樊守护地将素媛拦在怀里。
进来了一个小当差的,送进来了几副消过毒的透明手套,还有三副防毒面具。
原来是虚惊一场,素媛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稳定了下来,视线却不敢再落在眼前的尸体上。
“你们都戴上吧!防毒,还会减少一些恶臭,并且,也可以减少疾病的传播。”赵伯翰道,“解剖室里,中毒现象很普遍。”
甑子樊亲自为素媛先戴上防毒面具和手套,继而戴上自己的。
赵伯翰很快就从甑子樊与素媛身上收回了视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手术刀上,刀刃很锋利,麻利地割开了死者的上皮组织,溢出黄色的液体,引起了素媛的一阵恶心。
“害怕就别看。”甑子樊提醒道,“这是第一次,以后还有机会。”
“王爷,你可就别乌鸦嘴了,我倒是希望我尽快失业,那么天下就太平了。”赵伯翰调侃道,“小跟班,你希望还有下一次吗?”
素媛捂着口鼻,摇着头,“希望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如今这世道,赵兄,你的职业很吃香,绝不会失业的。”甑子樊客观道。
“全凭这双鬼手。”赵伯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满手都是尸臭味儿。”
“做着常人不会做的事儿,肩负着常人不理解的重任,赵兄的精神令人敬佩。”甑子樊一直很敬佩默默为国家、为百姓付出的人,赵伯翰就是此类人。
“兴趣而已!谈不上崇高精神。”赵伯翰边说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
赵伯翰说话时,脸色明显有了变化,看来是有了新发现。
甑子樊连忙问:“赵兄可有新的发现?”
“男性死者的背脊内有很多血迹,并且有断裂的痕迹。”赵伯翰道,“这就奇怪了,死者是背部贴地,如果是他杀的话,凶手是如何办到的?”
“万一不是他杀呢?”甑子樊提出疑问。
“不是他杀的话,那么他就是自杀的?难道真的是畏罪自杀?”赵伯翰对此还有所怀疑。
“我们忽略了一点,死者背后的那面墙。”甑子樊按着回忆中的场景,分析道,“墙上有攀痕,并且有摩擦的痕迹,而且还有爪印。”
素媛见甑子樊如此说,瞥了一眼死者的指甲,指甲缝内有灰尘。
“王爷,你看,死者的指甲缝里有灰尘。”
“果然,王爷分析的不错,看来传言说王爷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真的。”赵伯翰道,“那么看来,墙上的抓痕就是死者本人留下的,那么,死者是攀墙,结果掉下来了,造成了脊椎断裂,继而出现窒息现象,最终死亡。”
“嗯!真相就是如此。”甑子樊继而沉了沉眼眸,“不过,死者为何攀墙呢?”
“这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赵伯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案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后续或许会更加精彩。”
“嗯!”
赵伯翰缝合好了尸体过后,就脱下了手套,对甑子樊道:“我们出去吧!再待下去会染上病的。”
甑子樊带着素雅随着赵伯翰出了解剖室,穿过了一条很狭长很狭长的过道。
“赵兄!嫂子在门外等你。”
赵伯翰刚出来,就有一人对他道。
“原来赵兄已有了家室!”甑子樊道,明显有些意外,素媛也有些意外。
“怎么都没提起过?还以为赵兄是个单身汉子呢!”
“这是自然!我有妻子很奇怪吗?难道和尸体一起工作的人就不可以有家室吗?”赵伯翰反问着甑子樊、素媛。
“没有没有,赵兄想多了,我们并无此意。”甑子樊连忙解释道。
素媛附和地摇着头,“我们本无此意。”
赵伯翰淡淡一笑,继而走近自家妻子身边,向甑子凡介绍道,“这是我家妻子婉碧,这是三王爷与他的小跟班。”
甑子凡微微点头,表示向婉碧问好;素媛被赵如此称呼有些尴尬,也有些不适应,咧着嘴自我介绍道,“婉碧姐姐,我是三王爷的丫鬟王媛。”
婉碧淡雅一笑,冲王媛点点头,“姑娘好!”
甑子凡见赵夫妇有私话要说,于是道:“赵兄,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了,改日再聚。”
“嗯!王爷请吧!”
素媛随着甑子凡走出了衙门的视线之内……
“王爷!您对此案有何看法?”素媛问道。
甑子凡无奈地看了素媛一眼,继而问道:“今日还没了解够吗?”
素媛见甑子凡的眉宇间透露着些许疲倦,于是住了口。
一路走回来,素媛的心情很沉重,三条鲜活的人命,案件存在了诸多的疑点,后续还会发生些什么呢?猜不了,也就预防不了……
甑子凡的心情同样复杂,只是没有素媛表现得那么明显。
悦飞简单勘察了一趟现场后,就返回到帐营,他还有任务,甑子樊交代的任务。
“悦飞呢?后来怎么都没有见到他?”素媛才想起来悦飞不见了,于是问着甑子樊。
“执行任务去了。”甑子樊简单回道。
话音刚落,就遇到了神色有些慌张的悦飞,悦飞也瞧见了刚回来的甑子樊与素媛,于是连忙走上前来。
“王爷!有情况。”悦飞看了一眼身旁的素媛,没有继续说下去。
素媛懂得其中缘故,于是自觉道:“媛儿饿了,去找些吃的。”
甑子樊目送着素媛离去的身影,嘴角处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
“王爷!姬将军的书房内的确有一个暗格,但是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开关。”悦飞有些垂头丧气,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力。”
“姬无夜已经知晓你跟踪他,并且也对此做出了警告。”甑子樊道,“他对我们已有了提防,肯定会倍加小心的,你没有发现线索也实属正常,被你找到了,那才不正常。”
“王爷说此话是何意?”悦飞很不解地问着。
“姬无夜自当官上任以来,就一直留守于汴京,汴京城内,大多都是他的亲信,势力遍布范围很广;与之相较,我们是生人,是客人,而他是主人。”甑子樊解释着,“他不是无脑的莽夫,他有势力有权力有心计,还有在一旁给他出主意做眼线的人,并且。”
说到此处,甑子樊的眼眸一沉,“并且,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弱点,并以此来制约我。”
“王爷的弱点?”悦飞更加疑惑了,“王爷有何弱点?”
“这个,日后你就会知晓。”甑子樊不愿多说,他心中有数就行了。
既然甑子樊不多说,悦飞就不会多问,该他知道的,甑子樊会让他知道的。
“那,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悦飞询问道,他实在是没了主意,“姬无夜与夜无痕最近似乎有所行动。”
“静静观察着吧!敌不动我们不动。”甑子樊道,他心中已有了计划,“多留心最近发生的命案,可能与姬无夜与夜无痕有关。”
“悦飞明白!”
“其次!留意一个人,姓赵名伯翰,汴京城东人,是衙内的尸检官。”甑子樊对赵伯翰充满了兴趣,赵伯翰身上有几点很令人可疑。
第一,赵伯翰的解剖术很高超;其次,一般人见到王公贵族会行礼,由于势力的悬殊会紧张会拘谨,而赵伯翰没有,他很从容;第三,此人为官只是为了兴趣爱好,而不是为了富贵权力,更不是为了生计;第四,他的夫人有些奇怪,甑子樊说不上哪儿奇怪,但就是感觉不对劲,或许是过于紧张了。
“今日,悦飞也瞧见了此人,此人很有魅力,说不来的魅力。”悦飞道。
“深有同感!”甑子樊继而问着悦飞,“为何会如此呢?此人为何会有此魅力呢?”
“说不上来,或许是天生的气质吧!”
“气度不凡!”甑子樊道,“一般平民身上绝不会有此特征,贵族或者是皇族倒是有可能。”
甑子樊说此话,悦飞更加困惑了。
“王爷何意?悦飞不解。”
“这些都只是本王的一些猜测而已,无凭无据的,没有其他意思,多留意就是了。”甑子樊目前也解释不清楚心中的疑惑。
“悦飞会多加留意的。”
“嗯!”甑子樊顿了顿,继而道,“多加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