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笙与布木布泰小心翼翼的跟在哲哲后面,逢人便行礼,一改往日嬉皮笑脸。
果真是“庭院深深深几许。”元笙也忘记走了多少路,终于在一个丫头的带领下到了一个院子。
“到了,福晋,侧福晋在里屋等您。”那丫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哲哲回头望了望元笙与布木布泰,点点头,抬步走进院子。
元笙捏了捏紧手里的帕子,与布木布泰相视一眼,赶紧跟上。
进了院子,两个小丫头见来了人,赶紧掀帘子,让姑侄三人进去。
元笙进了屋,屋子布置虽不奢华却也并不朴素。只见一女子坐在南边的炕上,风姿韵然,落落大方,见人来了,明媚一笑。
哲哲上前行礼:“给福晋请安。”元笙与布木布泰随即也请安。
元笙偷偷观察根塔娜,通身散发着贵气,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养在深闺中的怨妇,举手投足并不刻板,自由一股草原儿女的洒脱泼辣。略显发福的两只酥臂,套着一对金镯子,雪白的颈上挂着珠宝。
根塔娜端庄的笑着,赶紧将哲哲扶起来,道:“一家人何必多礼。”说完,秀眸向后闪了闪,望着哲哲身后的两个不大却已出落得倾国倾城的小女孩,道:“可有爱兰珠?”
哲哲标准的微笑着,回过头来,指着元笙道:“这是爱兰珠。”说完,便回头看了看根塔娜。元笙赶紧给根塔娜行礼:“爱兰珠见过姑姑。”
根塔娜秀丽的眸子将元笙浑身打量了一遍,微笑着点点头。
哲哲笑着又指了指布木布泰说到:“这是我那哥哥的小女儿——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赶紧行礼,根塔娜看了看也笑着点点头。随即转身看向爱兰珠,道:“家里一切可好?”
元笙看着根塔娜,点点头。
哲哲随后笑了笑,说到:“福晋,我与布木布泰先去八角殿,看看有什么需要照应的,待会让爱兰珠跟着您去八角殿即可。”说完,肃了肃身。
根塔娜见了,不好意思的赶紧说到:“再坐坐吧。”说着,便要牵哲哲的手上炕坐着。
哲哲温婉拒绝,道:“多谢福晋美意,只是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等改日再细谈。”
根塔娜微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强留。布木布泰听了,明显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了下来,明亮的眼睛闪着诧异的光,看了看哲哲,又回头看了一眼元笙,稍微顿了顿,便跟着哲哲走了出去。
元笙愣在原地,表情里都是问号。
根塔娜见了,竟爽朗的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招呼元笙,“我的好侄女,杵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让姑姑好好看看你。”
元笙反应过来,白净的小脸上添了几分红润,答应着走了过去。
根塔娜携着元笙的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满意的啧啧称赞。“当年只会在我怀里撒娇的小女孩,现在倒出落的越发倾国倾城了,这得迷了多少男人去。”说完,推着元笙坐在炕上。
元笙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吐了吐舌头。
“说来也是,不觉几年已过,自从嫁到这儿来,再没回过科尔沁,如今弄的我这侄女都生分了吧。”根塔娜笑着,捏了捏元笙的小鼻子,举止亲切,倒让元笙放下了防备,赶紧回应:“谁说的,姑姑小时候抱我,我到现在还记着呢!”说完,连元笙都出了一身汗,自己的嘴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这句话,谁知道根塔娜姑姑小时候有没有抱过自己呢!
完了完了!!
根塔娜的眼睛盯着元笙,爽朗的笑到:“难为你还想着呢,你这个小家伙可是我一手带大的,骑马都是我教你的呢!”
根塔娜姑姑得意的望着元笙,明媚却又不可一世的表情简直就是元笙得意时候的放大版,元笙这才相信:难怪自己总被说小时候泼辣,有这么个泼辣的姑姑带着,不泼辣都难啊。
元笙昂着小脸一脸认真的道:“姑姑,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教了我泼辣,额祈葛总说我泼辣。”
根塔娜姑姑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使劲止住,便伸手挠元笙的胳肢窝道:“好啊,小东西,让你长大了,还知道嘲讽姑姑了是吧?”
元笙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实话根塔娜姑姑的力气极大,元笙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好躺在炕上一边打滚一边求饶。“姑……姑姑,我……不……哈哈哈……不敢……了……”。
一旁侍候的小丫头们见了,都想笑又不敢吱声,只好都低头忍着,一旁的阿茹娜见了,无奈的摇摇头,提醒的叫了声“福晋”。
这阿茹娜是根塔娜的贴身丫鬟,深知自己主子是小孩子脾性,有听见小丫头们偷笑,赶紧站出来提醒。
根塔娜听见阿茹娜提醒,又见元笙痒得不行,便抽了双手,说:“罢了罢了,让你额祈葛看了又得追着我打,说我都已经是嫁了人的女人了,还不成体统,同孩子玩闹。”
元笙听了赶紧起来,一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眨巴着,缓缓说道:“规矩都是给别人看的,咱们私底下怎么舒服怎么来岂不是更好?”
根塔娜一脸惊喜的看着元笙,使劲抱了抱,元笙有在一瞬间差点喘不过气来。“可以啊,有你姑姑当年的风范!”根塔娜姑姑说着,又一拍脑袋,“你说说,侄女好不容易从科尔沁来,光顾着与她玩闹了,竟没有准备点点心,来,先喝着茶。”说完,一个小丫头上前一步给元笙倒茶,又吩咐另一个丫头道:“你,快去将准备好的糕点拿来。”小丫头应了,赶紧走了下去端上来糕点。
元笙见了,先吃了几块。根塔娜见了笑到:“不必吃多,今晚大汗设宴呢。”
元笙听了,撇撇嘴,不在乎的说道:“得了吧,那样的宴会肯定是喝酒为主,敬来敬去,能吃饱才怪呢。”说完,又想起和亲的事,不免又赶上起来,叹了口气。
根塔娜看元笙一瞬间变得无精打采的,赶紧问到:“怎么了?”
元笙感觉眼里蒙了一层雾,扑进根塔娜姑姑的怀里,一不小心就哭了出来,她好久没哭了,恍若隔世。
她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哭泣,她在外人眼里永远是骄傲的元笙,可这又能怎样?那不过是带着一伪装的自己,仅此,而已。
几十天的情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泄出来,她哭,根塔娜姑姑怔了怔,似乎知道了什么,随即叹了口气,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孩子——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好孩子,别哭了,再哭姑姑就心疼了。”根塔娜说着,眼里也早溢满了眼泪,只是要安慰自己的侄女,自己哭哭啼啼倒不像那回事了,只好使劲忍住,自己偷偷摸了几把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元笙感觉泪已经流干了,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镜。根塔娜一边用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暗自心疼。
作为姑姑她无能为力,她年轻时也过有自己喜欢的人,可还不是嫁给了努尔哈赤,在这宫中耗了半辈子。
嫁人,就这是这个时代女人的命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