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没有做错什么，您对殿下很好，是难得的慈母。”双清姑姑温声答道。
秦贵妃笑容苦涩，“小九是本宫唯一的孩儿，本宫对他好是应该的，但是难得的慈母……”
秦贵妃兀自摇头，“本宫算不上。”
“唉，本宫还是亏歉了小九。”秦贵妃嘴里又是叹息，“若不是因为本宫，小九也不用一个人在外孤零零漂泊那么多年。”
每每想起秦尘六岁就离开皇宫，在外漂泊，秦贵妃心里就涌起浓浓的愧疚。
往事不可追，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对于秦尘在外漂泊多年之事，双清姑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秦贵妃，只得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锋，“娘娘，好在是现在殿下已经长大了，如今又有了喜欢的姑娘，等殿下成了亲，就有人陪伴殿下，照顾殿下了。”
“小九成亲?”与此同时，秦贵妃脑海中仿佛已经能够浮现初秦尘成婚时，一身红色喜服的模样。
双清姑姑连忙接过话去，笑着说道：“咱们殿下已经二十了，正好殿下又有喜欢的姑娘，过不了多久，殿下可不是该成亲了?娘娘，今日宫宴，曲大小姐也会参加，娘娘您要不要趁此机会见一见她?”
想起秦贵妃说过她不想出席宴会，双清姑姑随即又提议：“娘娘您不想出席宫宴，可将人召进朝华宫来。”
秦贵妃轻笑着摇了摇头，“双清，你莫不是糊涂了。本宫不召见旁人，唯独召见曲大小姐，那所有人都会知道本宫有意让曲大小姐成为儿媳?”
众所周知，秦贵妃十多年深居浅出，既不轻易踏出朝华宫的大门，也不曾听闻她召见哪家的臣女，如今贸然召见曲南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双清姑姑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奴婢果然是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个，请娘娘恕罪。”
“奴婢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心里总是盼望着他能早日成婚生子，奴婢这才糊涂了。”双清姑姑是真的忘记了这茬。
秦贵妃莞尔，摆了摆手，示意她并不怪罪双清。
“双清，一会儿宴会开始了，你悄悄去瞧瞧，看看那曲大小姐相貌性情如何。”
秦贵妃的吩咐让双清姑姑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顿时一脸喜色，连忙点头，“是，奴婢遵命。”
……
秦尘出了朝华宫，直奔御花园，一心想着能早点见到曲南泠，然而曲南泠没见着，却见到了苏蔷。
“臣女见过璟王殿下。”苏蔷原本是要去坤宁宫拜见苏皇后的，却不想这么巧，在半道上巧遇秦尘。
苏蔷心头欣喜不已，这大概是天注定的缘分。
“不必多礼。”秦尘嘴上应了一句，事实上他连看都没有看苏蔷一眼，敷衍地摆了摆手，然后就径直往前走。
“璟王殿下。”苏蔷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只是这一次，她不敢再伸手拽秦尘的衣角了，而是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秦尘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苏蔷就率先朝他屈身行礼，“璟王殿下，上一次臣女一时失态，惹了您不高兴，臣女心头愧疚，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您道歉，如今正好遇见了，就让臣女给您行个礼，以表歉意吧。”
承安侯府是用后妃的标准教养苏蔷的，因而苏蔷的礼仪举止没有丝毫差错，她这一礼行的是标准的宫礼。
秦尘眉头稍皱，随即又恢复如常，耐住性子等着苏蔷行完了礼，然后嗯了一声，饶过苏蔷，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简单的嗯了一声?
看着秦尘的背影，苏蔷愕然，脱口而出，“璟王殿下请留步。”
秦尘眉头一皱，比方才皱的更深了，转过头来，语气淡淡：“苏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还是道歉，就不必了，本殿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事。”
他没工夫看苏蔷表演她端庄贤淑的贵女姿态。
秦尘冷淡的语气让苏蔷心头很不是滋味儿，她咬了咬唇角，“璟王殿下，臣女听闻贵妃娘娘身体不好，臣女偶然间得了一支千年人参，想送给贵妃娘娘。”
“不用了，母妃想要的宫里都有，就不劳烦苏小姐了。”秦尘的言辞依然冷淡，“苏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事，本殿就告辞了。”
“璟王殿下……”却不想苏蔷再次叫住了秦尘，“我……”
剩下的话，她却迟迟说不出口。苏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难道要直接说我心仪殿下。殿下可中意我吗?
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她说不出口。
苏蔷的脸颊上不禁浮起了红云，“殿下您……”
迟疑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殿下您是不是讨厌臣女?”
“是。”秦尘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苏蔷顿时脸色一白，正要开口，谁曾想一抬眼，正看见寿公公朝这边快步走来，“璟王殿下，奴才正要去找您呢?”
寿公公见秦尘在那边，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朝秦尘施礼，“殿下，陛下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皇帝要见他，秦尘当然不会拒绝，点了下头，“本殿这就去。”说完，就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苏蔷立在原地，看着秦尘的背影发愣，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秦尘方才的那一个“是”字。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要么是他此刻正恼了她，所以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个字，要么就是他真的讨厌她。
苏蔷紧紧地咬住嘴唇，若是第一种可能，那她还有机会，只要让秦尘对她改观，那么她有信心能赢得秦尘的青睐。可若是第二种，那就麻烦了，他若是真的讨厌她，要改变这种想法，太难了……
秦尘对她如此态度，而姑母那边又明言说了不考虑璟王。这半个月来，苏蔷没敢去光明正大的拜访秦贵妃和秦尘，她本想通过双清姑姑给秦贵妃留下个好印象，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几次进宫，想偶遇双清姑姑，却从未再次遇到过。
最糟糕的是来自家族的压力，苏蔷悄悄试探过苏皇后的心思，又不着痕迹地在父亲承安侯面前提及璟王殿下，试图让父亲相信，璟王殿下上位的可能性很大，他们也可以考虑将扶持璟王殿下。苏蔷费了不少的工夫，但是收效甚微，父亲承安侯更遵从苏皇后的意思。
种种困难加诸于身，苏蔷从未觉得要得到一样东西这样艰难，想到这个，她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绣帕……
“苏小姐，您可来了，娘娘等您好久了。”慧欣姑姑的声音让苏蔷回过神来。
苏蔷连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朝慧欣姑姑笑了笑，“是我来迟了，我这就去向姑母请罪去。”说着，就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坤宁宫。
进了坤宁宫，苏蔷先是恭敬地朝苏皇后行了一礼，“蔷儿见过姑母。”
苏皇后摆了摆手，“起来吧。蔷儿今日怎么来的这么迟?”
“回姑母的话，蔷儿在半路上遇到了璟王殿下，这才迟了些。”苏蔷没有隐瞒她见过秦尘的事情。她心里清楚，后宫的主子是苏皇后，若是她含糊过去，让苏皇后起了疑心，下令彻查，那她对秦尘的心思可就瞒不住了。
“姑母，蔷儿听说，这次打败北戎，璟王殿下也立下了功劳，陛下要奖赏他，这是真的?”苏蔷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锋。
苏皇后点了点头，“本宫也是刚得到的消息，陛下早就将金箭赐给了璟王。璟王拿着金箭调兵，破了敌军计划，战事才会这么快结束。”
“整个大楚，只有一枚金箭，这么重要的东西，本宫都不知道陛下是何时赐给璟王的。”苏皇后的神色有些不悦。
她是皇后，看似是掌控后宫的主人，但是前朝的事情，她几乎一清二楚，可是金箭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一无所知。苏皇后忽然觉得，很多事情早就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陛下将金箭赐给了璟王?”闻言，饶是苏蔷也吓了一跳，喃喃道，“陛下真的这么宠爱璟王?”
若不是陛下宠爱璟王，又怎会将金箭赐给他。
“姑母，陛下能将金箭赐给璟王，那会不会将别的东西也赐给他?”苏蔷用犹疑的口吻缓缓吐出这句话。
别的东西，是什么东西?莫不是皇位?
苏皇后心下一惊，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三个字咬得极重，犹如擂鼓。
“不可能的，陛下就算再宠爱他，也不会糊涂到将皇位也给他。”苏皇后再一次强调。
苏蔷脸色一白，“姑母，您……您在说什么?”
什么叫陛下就算再宠爱他，也不会糊涂到将皇位也给他?
苏蔷不解，璟王殿下是陛下的儿子，是夏侯家的子孙，陛下将皇位传给他，怎么就是糊涂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