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尘摇头轻笑,“施将军不必客气。”
转过头看,看了看正在退去的士兵,秦尘眼眸微冷,“施将军,不如给他们再补一刀,要他们知道我们大楚军不是好惹的。”
“怎么补?”施敬原问道。
秦尘再次拿起弓箭,沉声吐出几个字,“想跑?没门!”
然后手中的箭矢射出,北戎士兵落在最后的那个人被射中,惨叫一声便倒地不起。
施敬原立刻领会了秦尘的意思,高呼:“弓箭手,上!”
一时间士兵们都纷纷拿起手中的弓箭,朝正在退去的北戎士兵射去,而且他们只射落在后面的人。谁跑得慢谁就要死,北戎士兵立刻加快了脚步,逃窜而去,狼狈不堪。
看着北戎士兵灰头土脸,如老鼠蟑螂四处逃窜,大楚的将士只觉从心口爽到了脚底根儿,纷纷仰头大笑……
施敬原也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又朝秦尘拱手一拜,“多谢秦公子相助,施某心中感激不尽。”
秦尘将施敬原扶起,笑道:“施将军,你这是第二次道谢了,实在不必,秦尘也没做什么。”他不过就是射了几箭而已。
“若非秦公子的那几箭,只怕就凭我等根本震慑不了敌人。”秦尘为什么射那几箭,旁人或许不明白,但是施敬原是军中老将,哪里看不出来秦尘的意图。他就是故意挑衅萧洪渊,让他惊叹于他高明的箭法,还有强大的武功,让他有所顾忌。
秦尘的这几箭已经成功地在萧洪渊心头留下了印象,后面就看施恺的了,只要施恺那边一切顺利,必定叫萧洪渊捉摸不透,心生畏惧。
如此,施敬原如何不感激秦尘?
秦尘淡淡地笑了笑,指了指施敬原手臂上的伤痕,“施将军,你伤的不轻,我那儿有上好的金疮药,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多谢秦公子,这点小伤不碍事,就不浪费秦公子的灵药了。”施敬原摆了摆手,他知道秦尘医术也很高明,他的金疮药必然也不是一般的凡品,这样好的药倒不必用在他身上。施敬原历经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身上已经不知道多少伤痕了,这点伤他可没看在眼里。
“施将军,你眼下是端阳城守军的主心骨,只要你好了,这端阳城才会好,所以千万别说什么浪费了药的话。”
秦尘又丢下一句,“我一会儿把药给将军送过去。”然后不等施敬原拒绝,他就已经走远了。
果然,不多时,秦尘就带着金疮药来了。这一次军营中没有人再敢拦着秦尘了,人人都知道他是神箭手,帮了大忙,因而看他的目光要么是钦佩,要么是感激。
“施将军,这瓶是金疮药。”秦尘将两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而这一瓶要是内服的,可治你身体里的旧疾。”
施将军笑道:“多谢秦公子了,我听说秦公子是神医,神医出手的药绝非凡品,倒是我的福气了。秦公子,既然来了,就请喝杯茶吧。”
秦尘也没推辞,就接过了茶杯,轻抿了一口,“施将军客气了。”
“其实施某之前对秦公子有疑心。”施敬原坦言,“我和曲将军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但是我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关门弟子。”
听了施敬原的话,秦尘神色并无变动,“那为何现在没有疑心了?”他的语气似云淡风轻。
施敬原摇头笑了笑,“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秦公子看曲小姐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抱歉,为了南泠的名誉着想,还请施将军保密。”秦尘默认了他和曲南泠的关系。
施敬原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谁都没说。曲将军没中毒之前,有时候还和说起他的女儿,话里话外无不是担心她的婚事。”
说时,施敬原抬眸看了看秦尘,点头笑道:“等曲将军醒来,看到你,我想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了地。”
施敬原虽不知秦尘的家世身份,但见他丰神俊朗,又武功高强,最要紧的是对曲南泠还很好,就冲这几点,以施敬原对曲易的了解,他一定会很满意这个女婿的。
“说起曲将军,我正有一事想请施将军解惑。”秦尘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曲将军是怎么中毒的?”
施敬原眉头微皱,看秦尘的神色,难道这里面大有文章?
“当时两军交战,一片混乱,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射中了曲将军。原本战场上中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大夫拔剑的时候才发现那箭上有毒,而曲将军更是很快就昏迷了过去,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
“秦公子,你问这个做什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施敬原亦是正色看向秦尘。
无缘无故的,秦尘不可能问这个问题。
“兵不厌诈本是常事,箭上涂毒这样的阴损的法子也不是没人用过。”秦尘凤眸凛冽,“但是这曲将军所中的毒,是两种,一种是沉醉,一种是蝮蛇毒。这两种毒虽然都产自北戎,但是从未听闻有人将两种毒混在一起用。”
“最关键的是,我怀疑这两种毒是经过精密的调制而成,曲将军中了毒,不会死,只会陷入昏迷。敌军为什么要这么做?”秦尘提出质疑,“若是要想战事获胜,直接毒死了曲将军岂不是更好?何必要废这么大的工夫。而且,蝮蛇毒是取自蝮蛇,蝮蛇极其难捕,要想取得蝮蛇毒,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付出这样的大代价,只是为了让曲易昏迷?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怪……
施敬原皱起了眉头,“军中大夫都没有诊断出来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我也就没有想到这里面还大有文章。”
从前他们都以为是北戎人放的冷箭,意图弄死曲易,然后趁大楚军主帅倒下,军心涣散之际,北戎军趁机偷袭,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不是那么回事了。若真是北戎放的冷箭,那也该毒死了曲易,这样对他们更有利。
“多谢秦公子提醒,我会悄悄查一查这件事。”施敬原正色说道,有必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放的冷箭,目的何在。
“这件事未必是北戎做的,若不是北戎,只怕军中有人生出了异心,施将军如果要查,一定要小心。”
施敬原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件事我会在暗中调查。”
到底生出异心的人是谁,现在还未可知,很有可能就是身边的人,所以谨慎小心为上。
“施将军可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一战。”秦尘的目光落在施敬原脸上。
“二十年前?”施敬原眉头微皱,“秦公子说的是哪一战?”他很早就从军了,参加的战事太多了,多的以至于他都记不太清了。
“二十年前,也是和北戎交战,只是当时的主帅是武安侯秦元帅,施将军可有印象?”
一提到武安侯几个字,施敬原哪里会没有印象,连连点头:“忘不了,当时我还是军中的一个百夫长,虽然职位低微,但是也参加那一战。”
忆起往事,施敬原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一战打的太过惨烈了,虽然最终还是胜了,但是秦元帅父子三人却通通战死。”
秦尘的凤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寒芒,但是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当时的情景和现在何其相似。原本我军已经打退了敌军,胜利在望,却不想最后一战时,秦元帅父子三人接连中箭,然而俱为国捐躯,幸而后来援军及时赶到,所以才没有落入现在这样的被动局面。”
“在下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秦元帅也是中毒而死……”秦尘抬眸,直直地看着施敬原,“不知在下的猜测是否正确?”
施敬原眼底尽是诧异,神色微惊,“这……虽然情况相似,但应该不会吧……当时,我虽然只是军中的一个百夫长,但是却没听说秦元帅所中的箭上有毒。”
“如果真的是箭上有毒,即便是如曲将军这般查不出来是什么毒,大夫总不至于连是不是中毒都查不出来吧。”施敬原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摇头。
衣袖下,秦尘的手指捏的紧紧的,但是面上却依然是云淡风轻,“天下间的毒千奇百怪,大夫未必都能诊断出来。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个大胆猜测,做不得数。”
施敬原叹了口气,“军中的大夫都只是普通的民间大夫,治治外伤还可以,精于解毒的毕竟是少数。况且,时隔多年,当时军中也没有像秦公子这般医术高明的人。”
“施将军谬赞了,术业有专攻,我不过是多读了几本医书罢了。”秦尘笑容淡淡,“说起来,我倒是很佩服如将军这般的武将,运筹帷幄,排兵布阵,统领三军。”
施敬原连忙摇头,“排兵布阵、统领三军,我哪里算得上。这样的人要有帅才,我就是个莽夫,要说帅才,当推曲将军。要不是如今曲将军遭人暗算,我军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说起来又是一声长叹,军中的猛将虽多,但是要论统领三军的才能,具备这项才能的人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