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问小叔什么是‘邪骨媚香’?
这个名词一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丁老头的脸色顿时也暗了下来,喃喃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沧州境内?”
小叔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以前听没听到过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嗅觉特别灵敏的人,为了制出一款绝世媚香,不断的尝试,最后发现用人的身体炼制出来的香味是效果最好的,而这个故事,在我们阴阳界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小叔告诉我,在阴阳行当里面,有一种邪术是专门炼香的,他们炼香的手段很多,很复杂,甚至有些惨无人道。
其中有一种,就是用人的邪骨炼香,据说这种香炼出来,不仅仅可以掩盖他们身上的恶臭,还能用这种香迷惑、残害敌人。
“这是一个很神秘的邪术,以前我听说他们活跃在东南亚那边,怎么忽然出现在沧州境内了?”丁老头抽着大烟袋,吧嗒吧嗒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小叔冷笑一声:“这种东西难道还分地域性吗?他们没成规模的时候,可能隐蔽在某一个见不得光的暗处,一旦有了一点小小的成果,便急不可耐的四处散播,想要扩张开来,壮大自己的组织,我看啊,大多数学艺不精,也只能骗骗普通人罢了,这事我会向风水局上层汇报的,忠义,采集点样本回去。”
忠义点头,从怀里抽出一双皮手套,蹲下身来就要去捡那些被拍烂的血肉之中的白骨渣滓。
就在这个时候,我心口一痛,红裳哧溜一下从我的领口弹了出来,掉在了地上,白色肥胖的身子落在忠义的手上,小嘴一张咬住了忠义的手。
“这什么鬼东西!”忠义立刻甩手想要摆脱红裳。
小叔却大喊一声:“别动!”
转而看向我:“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是穆家家主送给我的金蚕蛊,才进化了一次,特贪吃!是个女孩子,取名红裳!”
我正说着,就看到红裳已经趴在那堆血肉之中,捡着那些所谓的邪骨大快朵颐了起来。
我默默的背过脸去,不想直视这一幕,一想到这家伙吃完了还要回到我身体里,就感觉恶心的慌,她怎么跟电视上演的那些神兽精灵不一样?
人家不都是吃仙丹喝雨露长大的吗?
她怎么就喜欢吃这些阴煞邪肆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红裳真的喜欢吃仙丹玉露,估摸着我也养不大!
罢了罢了,这就是我的命吧!
小叔却很高兴:“看来穆家对你真的是扶持的,金蚕蛊可是世间罕有之灵物,穆家家主能舍得送给你,着实让我吃惊,你可要好好养着。”
“我是想好好养着,但是这家伙贪吃,还挑嘴,一般的毒虫都入不了她的眼,而且据说想要净化她,完全让她为我所用,还得用什么劳什子冥界的黑色龙葵,你说我去哪弄?”我也是很苦恼啊,金蚕的好我是深有体会,但是总觉得这家伙太傲娇了,我掌控不了。
小叔却毫不担心:“这世间的事谁也说不准,一切都得向前看,或许等到沧州镖局重新振兴起来之后,我们可以押镖至冥界,到时候再求取黑色龙葵,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红裳已经吃完了,一根透明的银丝‘嗖’的一声射向我的手臂,肥嘟嘟的身子一弹,回到了我手上,却并没有急着回到我身体里,而是懒洋洋的趴着,芝麻大的小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小叔。
小叔罕见的笑了,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般的毒虫怎么能入了的这灵物的口,你得给她喂蛊虫。”
“蛊虫?可拉倒吧,我哪来的蛊虫喂她?”我直摇头,其实从心底里,我是怕蛊虫的,那东西害人于无形,极其可怕。
虽然蛊虫一开始被培育出来的初衷是为了救人,可是演变到今天,救人的蛊虫越来越少,害人的却越来越多了。
这跟人心不古有着莫大的关系。
小叔沉吟了一会,似乎有些纠结:“但是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金蚕蛊,风水局里面倒是有养蛊的大家,只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帮你,我回去问问,有消息我通知你。”
我顿时高兴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可以教我?”
“我只说问问,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先回去吧。”小叔说着就要走。
我却不愿意:“那些逃跑的老鼠就不管了?还有那只形似狐狸的东西,它们都往西南角去了,那里可能有他们的老巢。”
“你确定你能找得到?”小叔反问我。
我顿时没了言语,那些老鼠明显是成了精的,受人操控,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却训练有素,它们藏得绝对很深,就算是能找得到,之后呢?
它们背后操控的东西动不了,杀了那些老鼠也是白搭。
好在这已经是整件事情的尾牙了,风水局的介入会让他们消停一阵子。
跟着小叔他们回去的路上,我头又大了,看着守在远处的聪儿和娇娇的亲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毕竟棺盖被打开了,那些尸骨全被吞了,这些亲人怕是接受不了,又要发疯。
好在丁老头会忽悠,说是上天垂帘,聪儿和娇娇本不该亡,尸骨被收集走,会重新回炉炼造,捏骨成型,修炼千年,方能再次投胎转世,甚至还扯到了女娲娘娘当年怎么造人,怎么补天的事情。
那时候小叔已经带着忠义离开了,我守在丁老头的身边,看着他绘声绘色的说着,观察着周围人的眼神情绪,忽然发现,这么个荒诞无稽,甚至逻辑性不强 的故事,大家听得都特别认真,并且愿意去相信。
那两个孩子毕竟是他们的至亲血脉啊,所以,他们在潜意识中,愿意相信他们能有个好的归宿,而不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这种阿Q精神,的确是一剂治愈良药。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我宁愿他们沉浸在丁老头为他们编制的美梦之中,永远不要醒来。
回到店里,丁老头啥也没说,只是看着我的眼神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有些好笑:“丁爷,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只是在想,以后你到底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丁老头习惯性的点起大烟袋。
我顿时讨好道:“不管我变成个啥,我都得叫你一声爷爷不是吗?”
之前我去白事铺子,人家不都已经知道丁老头收我做义孙的事情了吗?
“哼,管你变成个啥,我这把老骨头也看不到了,好了,我回去了,连续熬夜,受不了哦。”丁老头说着要走。
我一把拽住他:“丁爷,有件事情想问你,那头的白事铺子里面有玄机对不对?”
“整条阴阳街哪个铺子里面没玄机?要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探秘,我又不是你的私家侦探,我哪知道那么多!”丁老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摸了摸下巴,转身回了房间,这件事情急不来。
可是等我想去洗把澡,再点个外卖的时候,就看到趴在我手面上面的红裳已经被自己吐出来的蚕丝被包裹住了。
我日,这小家伙竟然第二次开始进入休眠状态了。
她一生要经历七次进化,估摸着前几次都很容易,跟时间没关系,只要提供给她足够的阴煞之物,她吃得多,消化的快,进化也比较快。
金蚕进化的越快,对我的好处也越大。
澡也没法洗了,我便点了外卖,趴在床上,一边陪着红裳,一边拿出手机开始百度。
输入‘养蛊’两个字,成千上万的搜索条便冒了出来,我一条条翻下去,很多都是业余人士以及写小说的杜撰出来的,不可信,但是综合起来,我总结出了一点:蛊,分为很多种类,原材料也是五花八门,虫子、石头、物品甚至是尸体都能炼蛊。
而我需要的,只是虫蛊。
想要炼虫蛊,首先要做的便是抓毒虫,让它们自相残杀,挑选出里面最厉害的那一个,然后用特殊的方法喂养。
而且据说是端午节当天早上露水未尽之前,毒虫灵力最强,也是最容易找到比较珍稀的虫子的时候。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离端午也就还有一个多星期了,为了我的红裳宝宝,我得多尽点心。
沧州这一片不比洞瑶和凤凰城那边,数目繁多,气候潮湿温热,我们这一片最适合毒虫生长的地方,怕就是沧河对面的山上了。
那里山壁陡峭,光秃秃的,但是山腰上面树木繁多,杂草丛生,只是,现在那边出了事,被封掉了,想要去捉毒虫,怕是根本不被允许吧?
这件事情,凭我一人之力肯定是解决不了的,我得找帮手,忽然就想念起何楠来了,这个家伙最近也不知道咋样了。
兴许是太累了,吃了快餐之后便关门睡大觉,这一觉睡得是真踏实。
我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吓醒的,我对这种声音极其敏感,神经质的弹坐起来之后,却发现那声音是从我手上面传来的。
而那里,一只小飞蛾子正张着小嘴,在努力的啃食自己的蚕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