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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寒湖渡

裴氏笑道:“妹妹听了什么梯己话,也说给我听听。”

娆荼淡淡地道,“没什么,不过是一路走来,见这附近的屋舍布局复杂,有些糊涂。刚才令山鬼去熟悉了一下地形,看看附近那些绸缎庄子怎么走,姐姐你也知道,妹妹深爱名贵布料。”

说着,看向沈府门前站立的一排婢子小厮,这些人,她第一次入府的时候并未见过,她回头道:“夫人,这是何意?”

“我将妹妹安置在梅花坞,这些都是坞上粗使的下人,供妹妹差遣。”

“梅花坞?真是好美的名字。”

“妹妹之前住的院子太荒僻了,我便自作主张将妹妹的东西搬到梅花坞,宴冰喜欢那里,坞上的梅花也开了,正是一处清雅所在,且离我的住处也近。”

“多谢夫人,妾惶恐难安。”娆荼虽如此说,不过神色间全是坦然之气,哪有一点难安。

沈府是围湖而建,梅花坞正处在湖水正中央,需坐半柱香的船才能到,水路上,裴青薇并没有在跟来。娆荼看着湖中残败的荷叶,向山鬼道:“你看这湖中残荷,何其风雅?微雨之中,正当‘留得残荷听雨声’。”

山鬼笑道:“风不风雅我瞧不出来,不过风光是有的,姑娘你看那坞上的楼阁,实在比咱们以前住的破院子要气派。”

娆荼闭目凝神,微风携着清幽的梅花香拂面而过,她淡淡道:“一个地位低下的妾侍,就算再得宠爱,也不该有此殊遇。裴夫人真是好大的手笔。如此一来,京城中人人皆知我娆荼是个泼辣蛮横的女子。”

山鬼看了眼旁边撑船的小厮,扯了扯娆荼的袖子。

娆荼一笑,向小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此多久了?”

小厮回说:“奴才小顺,在这撑了三年的船。”

“哦?沈大人很喜欢来坞上?”

“是啊,往年冬天梅花开的时候,沈大人会来此住上一个月。”

“以后我久居在此,可要多劳烦你了。”她对山鬼道:“等下到了岸,去拿五十两银子赏给小顺。”

小顺并不敢受,慌忙道:“这是奴才的份内之事。”

“我日后做你的船,便是将身家性命交付于你,份内之事能做好,便受之无愧。坞上,但凡要服侍我的人皆有赏赐,非你一人独特,所以你不必害怕。”

到了岸上,小顺捧着一荷包碎银子千恩万谢,直到娆荼携着丫鬟走远了,才敢直起身偷瞧她的背影,心想娆夫人虽然名声不太好,却是个大方的主子。

这里山鬼有些肉疼,闷声问:“姑娘,这坞上少说有三十几个下人,都这么打赏,不得花一千多两银子啊?”

娆荼斜了眼掉进钱窟窿里斤斤计较的小丫头,“别这么吝啬,前些日子因为软烟罗,咱们不是从裴氏那里净赚了三千两吗?”

山鬼“喔——”了一声,还是很郁闷,“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姑娘就算赏了所有人,只怕能记得您的好的也没几个。”

娆荼道:“所以,你要有谋略,将坞上所有服侍的下人都召集过来,先集体训斥一顿,你且看他们的反应,而后再定下各人的赏赐。不过你只负责训人,赏人的事情,我和柳杏还有春夏秋冬来。”

山鬼委屈道:“凭什么只有我唱黑脸啊?”

“你看起来比较凶。”

“啊——姑娘,你看错了吧?”

当天晚上,山鬼万般不情愿地将那些人叫过来立了一通规矩。娆荼在帘后观看,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然后亲自赏了厨房的徐妈妈、打水的小全子和坞上的张管事每人一百两纹银,余下也有赏五十的、二十的,都交由柳杏和春夏秋冬三个去做。

其中,原本安置在她旁边做细活的两个丫头并无赏银,娆荼道:“我身边的丫头够使了,你们两个人还是回裴夫人那里伺候。”

两个丫头面红耳赤地去了,山鬼哼哼道:“我就看这两个不顺眼,目光闪躲,还带着股傲气,一看就是裴氏的狗腿子。”

娆荼道:“山鬼,如今你盯着,若梅花坞上还有这样的,直接打发走,我身边不留不干净之人。”

山鬼有些不自信:“我的眼神没有姑娘准,如果看错了呢?”

“错了就错了,你只管凭直觉看哪个不顺眼。我身边的细致活,只有你们几个经手。还有,厨房里除了徐妈妈,其余的全都不能掌勺,将前些日子杨谦送到谷里的几个嬷嬷调到厨房,那是沈筑的人,不会有大问题。”

山鬼点头笑嘻嘻拍马屁:“姑娘,你认真的样子,好俊。”

娆荼笑盯着闪动的烛火,“她既然想玩,我就好好跟她玩。”

吃了晚饭,她叫来张管事,“我听说大人以往在岛上居住,不知是哪处厢房?”

张管事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孤拐高瘦,两鬓斑白,两颊凹陷,一副沧桑老实样,得了赏银也只是规规矩矩地谢过,没有像打水的小全子那样感极涕零。总归是人老了,总有点见过世面的派头。

如今他听娆荼问,便规规矩矩地回说:“大人住的不是阁楼厢房,是梅林中的一间瓦舍。”

娆荼神色微变,“瓦舍?”

“正是,那间瓦舍大人从不许人进去。”张管事看出娆荼的神情有异,便不轻不淡地补了一句。

“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林子里的梅花罢。”

张管事忙叫小厮拿了几盏灯前后照明,引着娆荼去了梅林。林中全是攒心腊梅,积雪压在枝头,冷香郁郁惹人醉,娆荼走在其中,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青州的家。

当年,她不顾父亲反对嫁给沈筑,与他住在一处梅林瓦舍中,她记得她嫁来的那年寒冬,他剪了一枝梅花养在屋里,花香持续了半月不衰。那时候,他看着梅花看着她,也是会欣然微笑的。

后来,他渐渐的不笑了,日复一日地沉闷,她只道他是被读书所累,每日殷勤伺候,换回来的却是他眼睛里的清冷。

再后来,他出去游学,留她一人在空冷的瓦舍中过了五年。

最后,他成了探花郎,她听到锣声响了一路,泪眼朦胧站在瓦舍门口等他,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不能向前迈出一步,却见到他携着一个叫裴青薇的妩媚女子言笑晏晏……

娆荼走不动了,她扶在一棵树上轻轻喘息。

青州的梅花也开了吧?青州的老屋还在不在?

张管事见她如此,只当是旧疾犯了,忙招呼丫鬟,娆荼摆了摆手,“我没事,给我一盏灯笼,让我独自逛一逛。”

山鬼拎上来一个轻巧的琉璃灯,娆荼接过:“你们都在这等着吧,我一人走走。”

她拎着那盏琉璃灯走入梅林深处,风吹过,白雪黄梅落在她的发上肩头,她自浑然不觉,幽深道路的尽头,是一栋青瓦小舍。

娆荼站定了脚步,望着那栋瓦舍,她缓缓捂住了心口,沉闷,沉闷地无法呼吸。

琉璃灯坠落,碎了一地晶亮,她颤颤捡起闪烁不停的细烛,走向青瓦小舍的窗。烛光凑近,屋内昏黄一片,还是那年的瓦舍,还是那年的床榻,还是那年的木桌,还是那年插花的瓶。

瓶子里,一枝枯梅。

风吹熄了如豆的烛火,黑暗掩去了屋内的旧景,掩去她脸颊上的两行晶莹。

……

众人在外面等了许久,才见娆荼缓缓从林中走出,山鬼忙上前扶住她,皱眉道:“怎么摸黑出来了,摔着可怎好?”

“那盏琉璃灯被我不小心摔碎了。”娆荼笑,“若非如此,又岂知冷夜听风,暗香浮动之妙?”

山鬼忧心道:“姑娘你就玩吧,出了什么闪失,我们这些人等着沈大人回来扒皮抽筋。”

娆荼微微一笑,身子忽然一软,闭目昏了过去。

山鬼连叫了几声,她没任何反应,山鬼不由大惊,搂着她拔腿就往回跑,一边捶胸顿足骂自己乌鸦嘴。

将娆荼送回了暖阁,大夫来看过,说是受了惊,情绪激动所致,开了药喝下,睡了一宿,到第二日才悠悠醒来。

山鬼柳杏两个在床边伺候,眉目间皆有些忧愁;春夏秋冬两个在外面打扫,眉目间皆有些惶恐。

娆荼看着这场景,忍不住噗呲一笑,“你们几个,这都是怎么了?”

山鬼埋怨道:“姑娘你还好意思问,能不能别吓唬我们了?”

娆荼无辜道:“我昨日在林子里看见一只孤鬼,着实被吓了一跳,所以才晕了,这不能怪我。”

柳杏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纳闷道:“姑娘没发烧啊。”

山鬼哼哼道:“你听姑娘瞎说!”

娆荼笑道:“我没骗你们,死而复生,可不就是孤鬼么?”

山鬼“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问:“那姑娘说说,那孤鬼长啥样啊?”

娆荼想了想,看向柳杏,沉吟不语。

柳杏退后了几步,怕道:“不会跟我像吧?”

娆荼笑而不语,山鬼实在看不过去了,在娆荼眼前挥了挥手,“姑娘,你再盯着柳杏看下去,她晚上可就不敢睡觉了。”

娆荼轻叹了一声,百无聊赖道:“算了,不与你们玩笑了。”

“昨儿晚上裴夫人来看过,送了一盒子阿胶膏,姑娘要怎么处置?”

“拿来我尝尝。”

山鬼不乐意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都看不上。”

“阿胶昂贵,是补气血的良药,怎么不好?”娆荼笑盈盈反驳。

柳杏在旁边闷闷地嘀咕道:“经了裴氏的那双手,再好也不好了。”

娆荼摇头:“人可爱屋及乌,切莫恨屋及乌。你要记住,你可以恨一个人,但别恨她的东西。若因为她喜欢吃甜枣,你便不吃,给自己规定那么多条条框框,活着还有什么趣呢?”

一行话,人家柳杏儿就听见两个字,咧嘴笑道:“甜枣,我最喜欢吃甜枣。”

娆荼咳了一声,“山鬼,去找甜枣,我也想吃。”

外面的秋冬道:“我看见芳萃苑外种着许多冬枣树呢!”

娆荼点头道:“好,就是芳萃苑的枣!”

芳萃苑,是裴氏的住处。

山鬼无奈:“为什么总是我受苦受累,你们坐地享福?”

“因为你比较有本事。”娆荼笑盈盈,面目可憎道。

山鬼不服气,“我就不信,摘个枣子要什么本事!”说着拽了柳杏和秋冬一起出去摘枣子了。

出去三只,回来一个。晚间娆荼正坐在床上看书,瞥了眼拎着空篮子秋冬,问道:“山鬼和柳杏呢?赖在枣子树下不肯回来了?”

秋冬哭丧着脸,讷讷道:“柳杏被裴氏的丫头抱月给打了,然后山鬼又把抱月给打了,闹到裴夫人院里去了。”

娆荼皱了皱眉:“不就是让你们去摘个枣子,怎么这么暴力?”

正说着,就见春夏进来道:“裴夫人带了人来。”

娆荼放下手中书册,笑看向门外,只见裴青薇脸色微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柳杏和更加鼻青脸肿的抱月。

娆荼诧异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裴青薇不言,冷着脸看向抱月。

抱月扑通一声跪下来,哭诉道:“下午奴婢看见柳杏和山鬼在芳萃院外摘枣子,因这片冬枣是大人吩咐专为夫人种的,平日里不敢有婢子胡乱采摘。奴婢便上前训斥了几句,柳杏儿和山鬼却都不理,奴婢就伸手打了柳杏儿一下子,谁知就惹恼了山鬼,将奴婢痛打了一顿,求二夫人为奴婢做主。”

娆荼“啧”了一声,骂道:“山鬼那死妮子呢!叫她过来,看我不打烂她的手。”

裴青薇淡淡地道:“责罚丫鬟的事情,我就帮妹妹代劳了。已经令人将那不懂规矩的奴婢压下去,打了三十板子。”

娆荼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三十板子?”

“是啊,论理不懂规矩的丫头应该赏五十大板撵出去,不过我念着那是妹妹的丫鬟,所以只吩咐小惩大诫。”

娆荼看向裴氏缓缓道:“裴夫人还真是给娆荼面子,既然如此,那就请夫人将她快送回来,那妮子平日是我惯坏了,不舍得打骂一句,如今得夫人教导,也该懂点规矩。她必当铭记于心,日后定会报答。”

“妹妹能这样想,我也就心安了。”

娆荼朝柳杏儿招了招手,“瞧瞧这一脸的伤!难不成抱月打你一下,就弄成这副死样子?”

柳杏死死瞪着柳杏,“哪里是一下子,抱月招呼了几个小厮将奴婢一顿好打。”

娆荼闻言轻飘飘看了抱月一眼,将她看得浑身一激灵。

“既然抱月都喊住了你们,怎么不停手?真当在这府中可以横着走,就算沈大人说过这话,你也好歹看看夫人的脸色!”

柳杏委屈道:“委实没听到抱月的声音。”

娆荼正眼看向抱月,“难道你连提醒一句都没有,上去就打人?”

抱月哆嗦道:“原是那会子风大……”

她没说完,娆荼便正襟坐起,对裴氏道:“娆荼不知府上有这样的规矩,初来乍到,原是有很多东西都不懂。就比如今日之事,不知那些冬枣是夫人心爱之物。因为在妾的老家,冬枣原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来夫人不会计较,才指使丫鬟去摘些回来尝鲜。妾做错了事情,希望夫人指点,若是一昧这样蛮打,贱妾不敢待在府中,求夫人准许妾离开。”

一行话说得凄楚可怜,裴氏半晌无话,默了许久才将娆荼扶回床上躺下,“妹妹身子不好,别因为这些事情置气。今日这事抱月也有不是,我竟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小气,居然因为几颗枣子就先动手打人,实在是丢我的脸。”

娆荼问:“不知夫人打算怎么处置抱月?”

“也……打三十大板罢了。”

娆荼摇头道:“今日这事因抱月而起,山鬼和柳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遭了打,山鬼还手也只为自保。若夫人不重责抱月,妾断断不能依。”

裴青薇眯了眯眼睛,抱月吓得抱着裴氏的腿哭道:“夫人,求您宽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裴氏一脚将她踢开,恨道:“没成色的东西,出去领五十杖责!”

娆荼道,“夫人英明,妾觉得小惩一番也就够了,撵出去却也没那个必要。秋冬,你去将小全子平日扛水的扁担找出来,亲自给抱月长点记性。”

一直在垂首站在旁边的秋冬震了一下,随即低低应了一声。

娆荼笑道:“秋冬,你是公主府的人,下手该知道轻重。”

裴氏黑着脸走了,院子里抱月的哀嚎一声比一声小,直到完全听不到呻吟声,那板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还一下一下地响着。

娆荼缓缓道:“柳杏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秋冬去打她吗?”

柳杏低声道:“奴婢知道。抱月打我们的时候,秋冬先跑了。”

娆荼“嗯”了一声,冷冷道:“芳萃苑的枣树是她提的,耍了心思挑了事端,却又想独善其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裴氏派人送来一篮子皮薄肉甜的青圆大枣。娆荼让柳杏狠狠洗干净再送到房中。

山鬼是被杨谦给扛回来的,小丫头托着屁股,看着暖阁内没事人一样啃着枣子的娆荼,哭丧着脸道:“姑娘,你还有胃口吃枣,这一颗颗的可都是我屁股血换来的啊。”

娆荼被呛了一口,扔下啃了一半的枣子,“现在真的没胃口了。”

山鬼一瘸一拐地趴到外床,“今儿我来守夜,反正屁股疼得厉害,睡也睡不着。”

娆荼正要刺她几句,柳杏从外面拿了瓶药进来,“杨侍卫给的,说是上好的金创药。”

娆荼点头道:“拿过来。”

山鬼“呸!”了一声,哼哼道:“杨木头的臭东西,我不要!”

“你不要?那就一直在床上趴着罢。”娆荼神色如常,接过那瓶药拔开塞子闻了闻,“嗯”了一声,“药味太冲,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山鬼也闻到了药味,并且能闻得出是上好的膏药,她很想反驳娆荼的见解,不过开不了口,想了半天,才讷讷道:“我闻闻。”

娆荼收了药瓶,“那可不行,杨木头的臭东西,熏着你怎么办?”

山鬼撇了撇嘴,“姑娘不是说不可恨屋及乌么?我就闻闻,万一中用,省了膏药钱。”

娆荼这才将药瓶抛给她,“是谁给你下的板子?”

山鬼恼道:“还不是杨谦的手下,跟他少说有点交情,他居然还让手下打我。”

娆荼点头叹道:“你该谢谢他,三十板子要是下了死手,你这双腿就别想要了!”

山鬼双颊泛红,竟有些羞恼,“杨谦那个死人没安什么好心,他乘人之危,反正我与他结下了梁子。”

娆荼挑眉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到底怎么回事?”

山鬼羞愤道:“他……他居然想查看我屁股上的伤,挨千刀的!”

娆荼抿唇笑问:“看到了没有?”

“没有!我死也不让他得逞!”

娆荼看着愤愤不平的小丫头,心中荡起一丝柔意,之前对她随便打人的那点不悦也消失无踪。她盯着山鬼细看了一会,眉淡而远,星眸皓齿,是个极其耐看的小美人。

山鬼心虚道:“我脸上有花么?姑娘看什么?”

“是啊,有桃花。”娆荼似笑非笑。

山鬼胡乱抹了抹脸,袖子上干干净净,哪有东西?她不由纳闷。

娆荼不去解释,少年男女情愫,懵懂最为美。若由外人说破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山鬼见其他人都不在,因低声道:“姑娘,你说五王府周围的布局,沈大人知道么?”

“不知。”

“那五王爷知道么?”

“或许知道。”

山鬼摇头:“我看五王爷是个懒散的人,未必清楚。我对厌胜术略知一二,五王府周围的八卦鬼域,目的是要磨损他的生机,镇压他的气数。五王若是知道,怎么还会住在其中呢?”

娆荼没回答她的疑问,揉了揉额角,沉吟道:“以厌胜术布局成一片无人鬼域,这是巫蛊邪术,本朝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对待一个王爷?”

“姑娘你不知道,五王爷现在不受宠,与他母妃有很大的干系。我听说……五王的母妃当年以厌胜术谋害皇帝,后被赐鸠酒而死。”

娆荼微怔,“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他母妃为何要谋害皇上?”

“这就不得而知了,此为皇家密闻,我也只是听部内的几个死士议论的。”

娆荼轻轻点头:“他是王爷,却连亲生父亲都不能相信,只怕纵情酒色只是虚幌。若是稍微精明点,可就要朝不保夕了。”

山鬼叹道:“姑娘,咱们自家的雪都封了门,你还管他家哪片瓦上落了霜!”

娆荼缓过神,微微一笑,觉得山鬼说的不无道理,“正是,眼前有个死妮子撅着烂屁股趴在我这里,我哪管得了别人的事?”

山鬼皱眉反驳:“姑娘你这说得也忒难听了!”

转眼到了腊月,天气一天冷过一天,瓦檐上挂着一个个冰溜子,岛上的梅香越发浓郁起来。娆荼养了月余,身上渐好,这日她和柳杏在林间剪了梅花枝往回走,无意间看见水边的泊船上小顺蹲在船头,似乎在喝酒。

她走上前,小顺自顾自喝酒,没看见她。柳杏喊了一声,他才猛然一震,将酒瓶子往腰后一藏,抹了抹嘴没底气地叫了声“娆夫人。”

娆荼笑问:“喝什么酒呢?”

小顺一张面皮通红,颤颤道:“回夫人,只是粗劣的桂子酒,今年刚酿的,没什么劲,小人只当糖水喝。”

娆荼饶有兴味:“桂子酒?可否请我尝尝?”

小顺老实道:“小的船里藏了一罐,只是粗劣得紧,怕夫人喝不惯。”

娆荼颇有闲情,笑道:“如此,你划船慢行,让我在你船上略坐一坐。”

小顺一时有些犹豫,“湖上风大,怕夫人着了凉,小的百死莫辞!”

“无妨。着了凉也是我的事,与你不相干。”娆荼说着,便由柳杏搀扶着上了船。

小顺取了一个干净的葫芦瓢,倒了半瓢泛着细沫的桂子酒。娆荼接过抿了一口,“嗯!”了一声,怡然道:“清瓢桂子酒,是为雅乐。”

她莞尔一笑,艳冠群芳,小顺愣了好久,还哪有什么梅花桂子、寒塘枯荷?都通通没有眼前的夫人好看。

柳杏咳了一声,提醒道:“小顺!仔细你的眼!”

娆荼笑道:“你别凶他,咱们现在坐着人家的船,喝着人家的酒,还不能让人家看一看了?”

一席话说的小顺满面通红,竟不是他看了娆荼,而是娆荼戏了他。

柳杏又咳了一声,“姑娘,请自重!”

船行到湖心,腊九寒天,水面结了一层薄冰,船破冰而行,发出清脆而幽远声响,反倒将四处映衬的十分宁静。

娆荼差不多喝了半瓢酒,双颊泛红,举目四望笑叹道:“真是好景!”

柳杏夺过她手中的酒,“姑娘不能再喝了。”

娆荼“嗯”了一声,起身歪歪斜斜踏出了船舱,“将船桨给我,回程让我来撑船。”

小顺吓了一激灵,忙将船桨抬起护在她身后,柳杏死死抓着她的手紧张道:“姑娘仔细掉下去!”

娆荼摇头,去夺小顺的桨,小顺哪敢跟她抢,忙松了手将桨递了过去。娆荼笑向柳杏道:“别抓我,不能掉下去!”

柳杏几乎要哭了:“姑娘……求你别吓我了……”

正在这时,小顺指着对面岸边开来的船惶恐道:“是大夫人的船!”

娆荼踮起脚尖看了看,点头笑道:“是她的船,舱角垂银球,何等华贵。看来沈筑与裴夫人没少游湖观莲,画船听雨眠。”

她喝酒上了头,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柳杏急道:“小顺,还不快撑船把姑娘送上岸。”

小顺也急:“姑娘攥着桨,我也不想在这杵着啊!”

娆荼身上站不稳,倚桨而立,“急什么?我还有话要对夫人说。”

她将桨握得死死的,柳杏掰了几次,不中用,只有干着急。

不时裴氏的船已经划近,裴氏走出船舱看着娆荼笑道:“妹妹今儿好心情来游湖。”

“是啊,湖心,饮桂酒、观残荷、闻梅香,人生何堪?”娆荼懒懒笑道。

“妹妹站在风头上,又拿着桨,仔细掉下去。”裴氏善意提醒道。

娆荼摇头:“不碍事,妾曾经随一位老船夫学过撑船,夫人若有胆量,请上此船,妾为你撑船如何?”

裴青薇笑道:“妹妹有此雅兴,却之不恭。”当即她船上的纤夫将两船拉拢到一起,裴氏上了此船,笑道:“劳烦妹妹。”

娆荼虽然醉酒,但果真撑起船来竟是十分的稳。她划了一段,裴氏走到船头,到她身侧笑道:“妹妹且先停一停。”

娆荼见她手中拿着一玉碟鱼食,因问:“夫人是要给鱼儿投食?现在湖中的鱼应该都在底下了。”

裴青薇抓起一小撮鱼食抛入水中,一面笑道:“妹妹请看。”

娆荼凝神看向水面,却见一尾红鲤浮了上来,在水中游曳将那鱼食吃了个干净,裴氏又抓了一把投入水中,很快引来更多游鱼。

裴氏看着清冷水面上缓缓游动的红鲤鱼,“妹妹看这些鱼儿吃得多欢,冬日食少,等这玉碟子里的鱼食都撒下去,恐怕也引来了满湖的红鲤。”

娆荼淡笑道:“夫人真是心善。只是……容娆荼说一句不该说的,冬日水面寒,这些游鱼可能吃几下就游不动,活生生冻僵了封在冰里,也是有的。”

裴氏惊了一下,恍然道:“妹妹高见!怪不得每次来投食,总能看见几条鱼吃了食就翻白肚皮漂了起来。我还纳闷这食中无毒,怎么会死了呢!”

娆荼笑道:“鱼为食亡,本也没什么,就像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为了权利二字,将生死置之度外?”

裴氏叹道:“果然是这个道理。”她说着走上前几步,将脑袋探出船身,觎着眼睛好像要细看有哪些鱼儿游不动了。

娆荼笑而不语,风吹来,船身微微动了一下,裴氏一个踉跄没站稳,眼见就要一头扎进水里,手忙脚乱抓住了娆荼的裙角。

娆荼皱了皱眉,轻轻抬腿向后退了一步,裴氏手滑,一下子扎入水中。

“砰”的一声,溅起巨大水花。娆荼冷笑着看着水中扑腾的裴氏,一动也不动。

小顺大叫了一声,就要跳下水救人,娆荼冷喝道:“不许动!”

小顺一怔,转头见娆荼的眼神冷若冰霜,且不容置疑,他一下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湖水冰冷刺骨,裴青薇本来就不懂水性,衣袄湿了水便沉重的不得了,她扑腾了几下,见船上的小顺竟然没有下来救她,不由的慌了,张口想叫,又一次沉入水中,呛了一口冷水。

裴氏的船远在后面,已经有几个船夫从那船上跳下来朝她落水的地方游。不过距离太远了,裴氏扑腾了几下,缓缓沉入水中,水泡咕咕噜噜往上冒,她人却半晌都没上来,像是往湖底下沉去了。

小顺反应过来,噗通一下跪下哭求道:“娆夫人,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你发发慈悲可怜可怜小的吧……”

娆荼嗤笑道:“你刚刚看见了,并不是我推她下去,但她上岸后必定要赖我,左右你我都要担这个责,为什么要救?”

小顺哭道:“小的若不救,定不得好死,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好了!你去救吧!我也没想到让她死的这么便宜!”

小顺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很快将裴青薇给捞了上来,她面色青白,早就不省人事。

小顺在她胸口推了几把,哭道:“夫人,夫人……你可不能死啊……”

裴氏船上的几个船夫也游了过来,爬上船见裴夫人这样,一个个都吓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娆荼冷冷道:“书中载,溺水者,需按其腹,以口渡气,使气从口出,呼吸眼开,持续渡气,按胸腹使其呕出秽物方可有救。”

几个船夫自然知道人工渡气施救之法,不过却没有一人敢去,娆荼提醒道:“再敢犹豫不决,夫人就没命了,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一个矮小精瘦的汉子闻言身上颤了颤,顾不得只好上前给裴青薇施救,又是按压胸腹,又是捏鼻子渡气,折腾许久,裴青薇才猛咳了几声,呕出一口血水。

娆荼见她悠悠睁开眼睛,走上前蹲在她身侧,“夫人不小心落水,小顺子将夫人捞了上来,这几位老哥又费了好大劲又是按腹揉胸又是渡气,才将夫人救活,亏的夫人命硬。”

裴青薇有气无力地按住胸口,衣襟处早就被折腾乱了,露出一大片雪白胸脯,她又羞又怒又恨,说不出一句话。

娆荼贴心地为她理了理衣裳,劝道:“夫人千万想开些,都是为了救你才不得不唐突。夫人放心,您落水这件事,娆荼不会向外面说一个字,这些人也绝不会说,毕竟关乎夫人的清白名声。”

裴青薇大怒,她本打量着拼得一次落水,让外人以为是娆荼使蛇蝎手段要害她,却没想到出了这等丑事,叫她一个妇人袒胸露乳,又被男人渡气压胸,如何还能说得出口?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奇耻大辱,她急怒攻心之下,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娆荼冷冷地看着几个船夫:“你们几个,应该知道轻重吧?”

几个船夫皆点头不绝,纷纷道:“绝不敢对外言。”

裴青薇的华贵画船逼近了,娆荼吩咐将裴青薇送回去安置,自己称病回了梅花坞。

路上,小丫头柳杏神采飞扬,得意道:“姑娘今天真霸气!”

娆荼平静地道:“你稍后去安抚安抚小顺,叫他不必担心,裴氏今后不会追究此事。”

柳杏担忧道:“那她会不会添油加醋在沈大人面前告状啊?”

娆荼冷笑:“这等丑事,她但凡贞烈一点,就该自尽。不过我料定她不敢,既不敢死,又怎敢告诉沈筑?”

柳杏这才全然放下心,“姑娘真是厉害。”

“今日她想害我,我便要明明白白告诉她,我这个人,我这条命,不是她随随便便耍个心眼就能害了去的。”

娆荼扬起头,温淡的阳光落在她脸上,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坚韧和平静。

她是娆荼,不是许蘅。

入夜,山鬼从芳萃苑打听到消息,那边只对外传夫人无意间落了水,感染风寒,将今日惊险轻描淡写掩饰过去了。

山鬼道:“无意间落水是假,那是裴贱人自己巴巴跳下去的。不过感染风寒是真,只在芳萃院外面站站,便能听见她那一声一声的咳嗽,咳成痨病了才好。”

入夜,娆荼裹了狐裘,捧着暖炉,说要去梅林转转,谁也不许跟,半道却折到水岸边,支走了小顺,她独自将船撑到湖心。

晚风甚寒,水雾朦胧,她将船停在湖心,任凭天地间一小舟随波飘荡。

很久之前,那个叫许蘅的女子,也会在深夜撑起老船夫的船,独自去江心游荡。

她曾一人看明月照大江,看水际升朝阳,看春花满江岸,看寒鸦的脚掌划出的水。她是那样的孤独。

娆荼拿出长箫抵在唇下,有一调没一调地吹着,渐渐成了曲。

摇橹的声音,打破空灵的箫声,水雾之中,一叶扁舟悠悠而来。娆荼停止了吹箫,目光落入那轻荡小舟上的修长人影。

他披着一件银灰披风,负手而立,风,扯起他宽大的袖管,将他映衬得恍若谪仙。

“姑娘是这悠悠寒水中独孤的人。”他慵懒一笑,开口道。

娆荼脸上波澜不惊:“五王爷,原也清冷得很。”

萧彦宁洒然一笑,双脚在那小舟上轻轻一点,整个人飞起轻飘飘落在娆荼的船上,甚至没有将那船身晃动半分。

娆荼平稳地坐着,缓缓道:“王爷好俊的轻功。”

萧彦宁随意坐下,将一壶酒送至娆荼面前,“桂花酿。”

娆荼摇头道:“妾不擅饮。”

萧彦宁哈哈一笑,也不勉强,拇指将酒壶的盖子推去,仰头喝了一口,清冽的酒水流入他口中,随着那喉结滚动,滑入腹中。

酒香四溢!娆荼仿佛看到秋天阳光下金灿灿的桂子随风而落,在空中跃动着金色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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