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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乐极生悲

第二天,司马菲起了个大早来到刘敏家里,刘敏穿着睡衣给司马菲开了门。乐乐知道今天要和小菲姐回家看爷爷,高兴得也没有睡懒觉。刘敏穿好衣服和司马菲说话:“这是我给你姥爷准备的东西,你们带回去。我有事忙,就不回去了。”

“你忙,我和乐乐回去就行。姥爷见到乐乐一定会很高兴,这么久没有见到乐乐了。”

“这是家里和店里的电话号码。下午回来的时候,你们打电话,你董叔有空的话去接你们。”

“好吧。”

乐乐和司马菲欢天喜地地离开住处。这几年来,乐乐多次想回去看爷爷,可每当她向妈妈提及此事时,都会被妈妈挡回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不愿意她回去看爷爷。上中学后,乐乐渐渐明白了,一定是妈妈的再嫁让爷爷不高兴,所以妈妈也不愿意她回家看爷爷。乐乐和司马菲坐在公交车上,乐乐问:“小菲姐,爷爷看到我会不会很高兴?”

“那还用说。你这么久没让爷爷看到你,你知道爷爷心里有多难受吗?”

“我知道,我也很想念爷爷。可我知道妈妈让爷爷不高兴,妈妈也就不让我回家。”

“你现在长大了,这次你记下路线,以后你想爷爷了,就可以自己回去。”

“对。”

“董叔叔对你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

“可我总和他亲不起来。在我心里,他不是爸爸。”

“姐姐懂你。”

换了一次车,司马菲和乐乐高高兴兴地来到家门口。司马菲上了大学后,司马源推辞不过,也为了打发时间,就利用周日免费给住在同一栋楼里的几个高中生补习物理课。他辅导过的学生不断有人进入全国各地的大学,他的名气也随着考进大学学生人数的增加越来越大。慕名前来找他补习功课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司马源就尽力满足学生的要求。他不收费,可是学生家长们依然按市面上补习功课的价格让学生们把钱强行留下。有些家长还带着钱物登门道谢,以表示他们的感激之情。司马源的生活也变得充实、快乐,虽然他血压偏高,却不碍事。

司马菲带着乐乐到家的时候,司马源正在给四个学生上课。司马菲开门进屋,乐乐调皮地躲在门后。司马源看见司马菲,高兴地摘下老花镜,说:“回来了,吃饭没有?”

“吃过了,姥爷。你猜,我把谁带回来了?”

“谁?”

“爷爷!”乐乐从门后猛一下闪出来,站在司马源面前。

司马源猝不及防地看到乐乐站在他面前,激动得血直往上涌。他结结巴巴地说:“乐乐,我的孙女,真的是……”他一句话没有说完,站立不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这几年,司马源在忙碌之余和夜深人静的时候,乐乐的笑容总在头脑中闪现。自儿子走后,他唯一的牵挂就是孙女。多少次他在梦中见到过孙女。可司马源知道,刘敏是不会轻易让乐乐来看他。最后,他只得想,只能自己抽时间去乐乐上学的地方看看孙女。他去过几次,发现乐乐过得不错,也就放了心。见此情景,正在补课的学生和司马菲都慌了神,吓得不知所措。司马菲和乐乐蹲下身子,叫着:“姥爷”。“爷爷。”

乐乐哭着摇晃着爷爷,大声说:“爷爷,你别吓乐乐,你快醒醒。”

司马菲也是泪流满面,她叫着:“姥爷,你快醒醒。”

“地下凉,把爷爷抬上床。”一个学生说。

司马菲想想也对,就和几个学生七手八脚地把姥爷抬起来放在床上。乐乐和司马菲趴在床边,乐乐拉着爷爷的手摇着哭着。司马菲见姥爷双目紧闭,就对一个学生说:“你赶快去打120。”

十多分钟后,120过来。医生很快做了检查,说:“突发性脑溢血,快送医院。”

几个护士轻手轻脚地把司马源抬到床上。医生叮咛说:“一定注意,保持平稳,不要摇晃和颠簸。”

司马菲和乐乐一起跟救护车来到医院。乐乐在医院给刘敏打了电话。四十几分钟后,刘敏和董和平赶到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医生正在全力抢救司马源。刘敏、董和平、乐乐、司马菲在外面焦急地等候着。医生从急诊室出来,问:“谁是家属?”

“我们是。”董和平上前说。

“颅内大面积出血。”

“怎么会这样?”

“老人有高血压,你们不知道吗?”

刘敏不语。

医生接着说:“病人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也就是说太激动。摔倒后,如果不搬动,情况就会好些。可由于老人摔倒后,几个孩子没经验,又摇又搬的,这样才使得病情加重。”

“医生,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会尽力抢救。不过你们也要有思想准备,估计病人很难醒过来。”

司马菲听后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几个护士过来对她急救。刘敏追悔莫及,说:“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让乐乐去看他。”

“你就别自责了,谁也不会想到是这样。”董和平安慰说。

司马菲经医生抢救渐渐苏醒过来。她仰望天花板,只是默默地流泪。姥爷在司马菲心中就是一座山。在她成长时期,是这座山支撑着她走过沟沟坎坎、风风雨雨。是姥爷教给她如何做人,如何应对困难,给了她父爱。如今她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可姥爷就这么倒下了。

乐乐哭罢,红着眼睛,疯了一样扑向刘敏。她边哭边说:“都是你!不让我回去看爷爷,爷爷才会是今天这样!你这个坏女人!是你害了爷爷!我恨你……”乐乐失去理智地对着刘敏又踢又抓。

董和平上前拉住乐乐,可乐乐极力挣扎着说:“你不要碰我!你这个大坏蛋!”

董和平惊呆了。他和乐乐生活的这几年里,乐乐一直对他彬彬有礼。虽说从不愿意喊他爸爸,却从来没有说过过头话。如今他没有想到,情急之下的乐乐会说出这样的话。董和平想,这一定是乐乐的心里话。董和平拉着乐乐的手,无力地垂下来。乐乐愤怒地盯着刘敏和董和平,董和平只感觉从头凉到脚。刘敏看着乐乐,心中也是阵阵寒气袭来。她不敢正视乐乐,无奈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几个医生再次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其中一个对董和平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该见的人都通知一下,和病人见最后一面吧。”

平静下来的董和平把刘敏拽到一边,问:“他有什么亲戚?”

“记得西北农村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要不要通知?”

“得通知。”

“那就按医生说的做。”

“我不知道地址。”

“回家去找。”

刘敏从躺在床上的司马菲那里拿上钥匙,和董和平一起回到曾经的家。进屋后,刘敏来到往昔公婆的卧室,她心情复杂地在床头柜里翻着。刘敏记得曾经的公公有个通讯本,几番寻找,她终于找到了这个本子。董和平一看地址,全是县乡村一类的。他又把本子递给刘敏,说:“还是你看。”

刘敏凭以前公婆谈话时的记忆,找到了要找的地址。董和平说:“只能发电报,农村电话不方便。”

“那你看着办。”

第二天,司马源去世了。司马菲抱着乐乐哭得死去活来。姥爷是她唯一的亲人,可是如今也离她而去。她在内心诅咒上天,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让她小小年纪经受一次又一次灾难。司马菲不明白,在她身边,有那么多和她同龄的人,可他们为什么就能和身边的亲人们一起幸福地生活着,而她却是每隔几年就要经受一次亲人离去之痛?她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前一辈子犯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今生才会经历这么多的苦难。姥爷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司马菲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从姥爷晕倒在地直到离世后的这几天里,她是一次次地哭晕过去,又一次次地醒来。粒米未进的她,已经憔悴不堪。每当她醒来时,就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刘敏不免害怕,怕她经受不住这么沉重的打击。她和董和平商量,该如何让司马菲重新振作。刘敏问:“小菲这样可该怎么办?”

“她和谁关系好?”

“我不知道。”

“要么我去找一下吕多多,让她来陪她,她们同龄人好沟通。”

“也好。”

董和平开车去了财经大学。吕多多正在上课,董和平一路询问着来到教室外面,见老师正在上课,他写了张字条,从窗口递给坐在窗口的学生。这个学生打开看后,递给老师。老师来到吕多多面前,小声说:“你出去一下,外面有人找。”

吕多多想,这个时候谁会来?她出了教室,看见董和平。吕多多想,他这个时候来,一定有急事,就不安地问:“董大哥,你咋来了?”

“有事需要你帮忙。”

“乐乐咋了?”

“乐乐很好。”

“那是?”

“你先给老师请几天假,再给小菲把假补上,咱们在路上说。”

在路上,董和平告诉吕多多司马菲家里发生的事情。吕多多不无担心地说:“真没有想到,小菲姐这么可怜。”

“现在小菲几天里是粒米未进,我们怕她再出什么意外,就把你叫来。”

“好。”

西北农村的亲戚来了,是侄子外甥及他们的媳妇。他们由董和平领着在太平间最后看了一眼司马源,并上了香。他们象征性地干嚎了几声后,由董和平、刘敏领着去吃饭。饭后,董和平和刘敏把他们送去到司马源家。刘敏把钥匙留给他们,又留了些钱,说:“我还得在医院忙,顾不上照顾你们。你们吃饭,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去买来吃。这些钱你们拿着用。”

不知道是侄子还是外甥的人一把将钱抓在手里,说:“有钱就行,你们就去忙吧。”

董和平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想,把这个家留给他们,能行么?两个人出了门后,董和平说:“这些人在家里会咋样?”

“能有啥办法!”

“刚才你没看见吃饭时他们那个样子,像饿了几天没有吃饭。”

“开完追悼会就回去了。”

“不行的话,让小菲和多多从医院搬回来住。”

“那也要看小菲的身体状况。”

“好。”

多多来医院后,发现几天不见,司马菲变成了另一个人:目光呆滞,面容憔悴不堪,整个人像霜打了一样。多多出去,在外面买了些小笼包子、稀饭才又回到病房。她坐在床边,拉着司马菲的手说:“小菲姐,你遭遇这样的打击,我知道你难受,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我想,姥爷是因为看到乐乐太高兴了,才会这样激动。他这么走,也算完成了他的心愿。这么多年来,姥爷一直在想念乐乐,不知道乐乐过得怎么样,可如今他看到乐乐,而且乐乐又长得这么健康,我想姥爷也就没有了遗憾。我记得书上说,人在去世的时候能没有留下遗憾,那是最大的福分。我听董大哥说,爷爷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作为一个老人,能这么快且没有痛苦地离开,在农村,这样的人是被看作有很大福报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这么走。另外还有多少人,在他们三四十岁的时候,就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甚至是疾病,过早地离开人世。小菲姐,我不会说话,可我要劝你,你这么难过,不吃不喝,这样爷爷怎么能安心地走?老人们都说,人是有灵魂的,离去的人会在空中看着。小菲姐,你这么折磨自己,最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是爷爷。难道你愿意让他为你担心吗?”吕多多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小菲姐,听我的话,喝口稀饭吧。”吕多多端着稀饭,用勺子喂着司马菲。司马菲这时终于张口,喝了几口稀饭。

刘敏和董和平进来,看见司马菲正在喝稀饭,终于放心。吕多多又劝说司马菲吃了一个包子。吃过饭,吕多多拿起梳子,说:“小菲姐,咱们还要读书,还要生活,要化悲痛为力量。来,我帮你整理一下。”

吃了饭,司马菲感到有了些精神,说:“我几天没去学校,也没请假。”

“放心,我替你向杨老师补了假,说你家里有事。”

晚上,刘敏对司马菲说:“家里有老家的客人,要不你和多多回去,也住家里,好有个照应。”

司马菲明白刘敏的意思,点头答应。由董和平把两个人送回家。一进门,司马菲看到房间里乌烟瘴气,几个男的正坐在不大的厅里吞云吐雾。司马菲从未见过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两个女的正在给包里塞东西,司马菲看出是床单、衣服之类的。在他们身旁,有几个包已经装满。董和平知道,他们来时,包是空的。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说:“你们来时没带什么东西,可现在包都满了。你们是来吊丧还是来……”剩下的几个字,董和平没有说出口。

其中一个男的说:“你算老几?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大伯走了,这儿的东西就数我们有资格拿。”

司马菲对董和平说:“让他们拿吧。”

“小菲姐,可不能由着他们。”吕多多说。

“你是哪儿来的!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怎么没有?有你们这样的侄子吗?老人刚走,就抢东西!”

“多多!”司马菲制止道。

董和平对司马菲说:“你去屋里躺着。”

吕多多和司马菲来到卧室,却见柜门大开,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司马菲只感到又一阵晕眩。多多也看到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柜子,她愤怒地冲到外边说:“你们真像是土匪!怎么不经允许就在屋子里乱翻!”

董和平进来一看,顿时也是火冒三丈。他强压怒火说:“这儿地方太小住不下。我领你们去招待所。”

几个人有些不愿意。

董和平说:“那里的条件好,有吃有喝。你们看看,这么多人咋在这儿住?”

几个人这才拎着鼓鼓囊囊的包朝外走。

吕多多怒斥道:“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再走!”

司马菲劝道:“姥爷走了,房子是公家的,到时候也要收回去。里边的东西以后也没地方放,让他们拿走吧。”

“小菲姐,你太好说话了!”

几个人和董和平出了门,一个女的边走边说:“我们还会回来,哪儿有外孙女继承遗产的道理!”

吕多多让司马菲休息,她把房子彻底地打扫了一遍。

董和平下楼时想,这几个人来奔丧是假,完全是为财产来的。而且他们知道如今这个家里只有小菲一个人。董和平想到这里问:“你们谁拿着家里的钥匙?”

“我拿着。”

“那给我。”

“我凭什么给你个外人!”一个男子怒气冲冲地说。

其实董和平并非想要回钥匙,只是想知道对方的态度。他认为当务之急是换锁。可董和平又想,自己一个局外人,是不是操心太多了?可他一想到司马菲孤立无援的状况,他就铁了心管这起与己无关的事情。

董和平让几个人在距离司马源家很远的一个招待所住下,简单地嘱咐几句后,就开车回到医院。他看到刘敏一个人在太平间外面等他,临时搭建的灵堂里只有司马源生前的几个好友和辅导过功课的学生家长在守灵。刘敏见他一个人回来,就问:“那些亲戚呢,咋不来守灵?”

“你就别问了。”

“今晚我在这儿。”

“那我陪你。”

“你回去吧。”

“咱俩都留这儿,让这些老人回去。”

几个学生家长坚持要留下,刘敏只好同意。

董和平送走那些前来吊唁的老人后,回到灵堂。刘敏续上香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外面。刘敏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人不来还好。”

“你说详细些。”

“他们到家里后,不讲卫生暂且不说,可谁知道他们是翻箱倒柜地拿东西。”

“他们咋能这样!”

“我觉得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家里,何况那么多人也住不下,就把他们拉到离家较远的招待所住下了。我估计他们在城里不熟,再回家就难了。”

刘敏因为生气,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着。董和平继续说:“我看他们这次是来者不善,估计不会就这么轻易回去。”

“那你的意思是?”

“明天一大早咱先把锁换了。”

“你把钥匙要回来不就完了。”

“在路上我试着要了,可他们没有给的意思。”

“那咋办?”

“只能换锁了。”

“这几年乐乐他爷爷一直一个人过着,家里也没有啥,他们弄不到啥值钱的东西。”

“你是这么想。可你没看见当时我到家的样子,什么床单、被罩啥的都往包里塞。他们来时包是空的,可从家里去招待所时,那几个女人的包被塞得满满的。多多要拦,却被小菲挡住了。她说以后房子单位要收回,就让他们拿走。”

“小菲这娃从小就厚道。”

“你这两天多留心,这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董和平走后。这四男两女就在屋子里合计开了。

“咱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使我大伯的家产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就是的。我舅妈走的时候我和我妈来了,那个儿媳妇连头都没露,孙女也没回来。可而今倒好,我舅走了,人都来了。”

“还不是冲着财产来的。”

“咱不能叫他们拿走一针一线。”

“可我看那个男的歪得很。”

“这个事情没有他野男人说话的份儿。”

“那你们说咋办?”

“明儿上午十点钟追悼会一开,咱就得离开。依我看咱明儿四五点起床,先去家里,有值钱的东西咱先拿着。”

“明儿一大早咱舅就被拉往火葬场,咱们得跟上。”

“咱人生地不熟的,去了也没用。”

“咱不去会叫人笑话的。”

“你是你舅的好外甥你去!”大外甥抢白了小外甥一句,小外甥不再开口。

几个人接着叽叽喳喳:“你看那个野男人,把他装得像个主人,啥事都管。”

“还不是想霸占家产。如今那个儿媳妇另嫁,也带走了孙女。外孙女是没有资格分家产的。只有咱们最有资格得到这些东西。”

“这话说得对,只有咱们是司马家的直系亲属。”

“咱就这么定。我来时我爹也交代了,大伯身后的东西,千万不能落入外姓人手。”

“那咱今晚早些睡,明儿早起,不然到时他们都走了,还说咱私闯民宅。”

吕多多整理完家,又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做完这些,吕多多挨着司马菲在床头坐下,司马菲的精神比上午好多了。吕多多坐了几分钟,去灶房烧了开水。她又找出白糖,给司马菲冲了杯糖水,端到她面前,说:“小菲姐,喝些水润润嗓子。”

司马菲喝了几口水,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无声地坐着。吕多多担心地说:“小菲姐,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没什么,你说。”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人间百态看得比较多。有句话说:礼义出于富贵。”

“你想说啥就说。”

“在我们那里,我们经常看到,当老人去世后,亲属们不让故去的人入土为安,而是把人放在一边不管,为了那么点可怜的家产打得头破血流。这次我看老家来的这些人是来者不善。我虽然风俗习惯懂得不多,可我知道按常理这些人来后是要守灵的。况且也只有今晚一个晚上守灵的机会。明天姥爷火化安葬后,就算再想守灵,也没有了机会。可你看他们,守灵的话只字未提,只顾着在这里吃喝拿东西。”

“依你的意思?”

“我看他们还会来。”

“真的?”

“不相信你等着看。”

司马菲忙下床,虚弱地向门口走去。吕多多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好跟在后面。司马菲来到门前,把门反锁上,这才又回到床上。司马菲说:“依你的意思?”

“不如咱早做打算。你看姥爷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先收起来。”

“也好。”

“你说,我帮你。”

司马菲在卧室里环视着。她发现柜子上面有两只手提箱,记得以前姥姥将钱和贵重的东西都在里边放着,箱子平时也上锁。她让吕多多在床头柜里找,果然发现一串钥匙。司马菲对吕多多说:“你去搬把椅子,把上面的箱子拿下来。”

吕多多照办。当司马菲打开两只箱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几张存折,还有姥爷大学时的照片和毕业证,另外有几本日记。司马菲无心细看,她又合上箱子,对吕多多说:“这是姥姥、姥爷生前的私人物品,我一定要保管好它,不能落入那些人手里。”

“好。那你说放哪儿?”

“家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

吕多多看了看,也发现无处可藏。她来到阳台,见阳台上都是些杂物,就说:“和那些杂物放一起吧。”

“听你的。”

放好箱子,吕多多说:“这下好了,咱可以休息了。”

司马菲无力地躺下。可她虽然困乏,却睡不着。明天姥爷就要被火化,她心如刀绞。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突然,一阵拍打门板的声音,把入睡不久的司马菲惊醒,她发现吕多多已经下床。司马菲问:“现在几点?”

“不到五点。”

“谁在打门?”

“不知道。”

这时,司马菲听见门外有人大声喊:“开门。”

司马菲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果然不出吕多多所料,那些所谓的亲戚又来了。那些人迫不及待地打着门,喊着。司马菲想,他们这么闹,会吵得楼上楼下不得安宁。就对吕多多说:“去开门。”

“来者不善,不能开门。”

“可不开门,整个门洞的人都不得安宁,去开吧。”

吕多多只好去开门。门开后,几个人拥了进来。他们问:“那个外孙女呢?”

“在这儿。”司马菲昨晚和衣而睡,此时她正站在床前。

“按农村的规矩,外孙女算外人。如今我大伯走了,儿子也没了,那他的家产只有我这个侄子有权继承。”

司马菲平静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只能归我们。”

吕多多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一不守灵,二不安慰小菲姐,一心却只想着家产。你们还有点人性么?”

“啥人性不人性的,我们这些大老粗不懂。我们只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们再这么闹,我就去报警。”吕多多说。

“这真是驴槽多了个马嘴,有你啥事?一个外人!”一个女人说。

“我是小菲姐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们在姥爷尸骨未寒时欺负小菲姐!”

“咱不和她们废话,咱寻,能拿走的全拿上。”另一个女人说。

这五个人就在屋子里翻着。几个人一边乱翻一边说着:“我昨儿个见柜子上有上了锁的两个箱子,咋不见了?”

“你真看见了?”

“那么大个箱子我能看错?”

“一定是被那两个女娃藏起来了。”

“咱寻。”

董和平一个晚上陪刘敏在医院灵堂守着。到三四点的时候,他对刘敏说:“我咋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能有啥事?”

“那几个亲戚会不会一大早再去生事?”

“你不是说把他们送得远远的么?”

“是远,可他们知道地方。我想去看看。”

“几点了?”

“快五点了。”

“这么早。”

“今天事情多,小菲今儿也要来这儿,我去看一下。”

“那你去,路上慢些开。”

董和平本想叫上那个换锁的朋友一同前往,可他生怕出事,就一个人开着车子来到司马源的住处。刚到楼下,就听楼上面有吵闹的声音,这些声音在清晨显得尤为清晰。董和平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当他来到门口时,发现门大开着。他进屋时,正好看见老人的两个侄子提着两只箱子从阳台过来。董和平怒喝道:“有你们这样当侄子的吗?老人尸骨未寒,你们就来抢东西,这还有没有天理?”

“你个野汉子,有啥资格在这儿咋咋呼呼?”

“是,我是没有资格。可你们这么过分,只要是个人,看见就不会袖手旁观。”

“咱走。”

董和平疾言厉色地说:“走?可以,东西留下。”

“我看谁敢挡!”那个大侄子说。

吕多多冲进厨房,她拿起一把菜刀,堵在门口,“哐当”一声,她返身拉上房门,又把门反锁了。吕多多毫不畏惧地说:“谁要出这门,我手里的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几个人都被镇住了。董和平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在董和平打电话时,这几个人都呆愣在那里。他们只在电视上看见过拿着大哥大的人,知道那都是些老板、大款们才用得起的东西,想不到这个人也拿着。董和平打完电话,看着这几个呆头鹅,觉得既可气,又好笑。他说:“一会儿警察就来了,该不该拿走东西,让警察‘叔叔’说。”董和平说完,过去对吕多多说:“快把刀放下,和这样的人动刀不值,咱不能以身试法。”

吕多多举着菜刀的手慢慢落下,董和平顺势拿过刀。工夫不大,几个警察跑步上楼,吕多多打开门。几个警察进来问:“谁在入室抢劫?”

几个侄子外甥此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警察又问:“你们几个到底是咋回事?”

“我们是来奔丧的。”

“奔丧?那怎么会有人说这里有人入室抢劫?”

“我们……”那个侄子结结巴巴。

警察似乎明白了,接着说:“奔丧不假,可入室抢东西也不假,是不是?”

几个人不语。警察说:“那就随我们走一趟。”

站在一旁的董和平这才开了口,说:“你们是带着箱子去公安局,还是随我去医院,送你大伯去殡仪馆!”

“去殡仪馆。”那个大侄子说。

“那就把房子的钥匙留下。”董和平不怒自威地说。

那个大侄子无奈地从兜里取出钥匙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走吧。”董和平说。

警察们不用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警察在他们几个出门时说:“你看你们做的这叫啥事!”警察也离开了。

司马菲见事态平息,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说:“谢谢你,及时赶来。不然我们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司马菲喘了口气,接着说:“这两只箱子里有姥爷、姥姥最珍贵的私人物品,就留给乐乐。里边还有两张存折,也给乐乐吧。”

司马菲对董和平在此之前一直不信任。可是这几天,司马菲对他的看法全部改变了,认为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就把箱子让他替乐乐保管。

董和平忙说:“不管是什么,乐乐不要。她还小,你都保存着吧。你收拾一下,咱们去医院,六点殡仪馆的车要来。”

吕多多搀扶着司马菲下楼,董和平在前面走着。到楼下董和平发现,那几个亲戚在车旁站着,似乎是在等董和平。董和平看着他们,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他没好气地说:“你们坐公交车去医院。”

吕多多扶司马菲上了车,董和平开车直奔医院。他从反光镜中看到,那几个人茫然地站在那里。

安放完骨灰,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钟。董和平、刘敏、乐乐一起把司马菲和吕多多送回家。刘敏安慰着司马菲。司马菲让吕多多把那两个箱子给刘敏,让她带走,说留给乐乐。可刘敏的意思和董和平不谋而合,她说:“你和你姥爷生活的时间最长,你留着比乐乐留着好。”

“还是给乐乐吧。”

“你要还认我是你舅妈,那你就听我的。另外我有个想法,那几个亲戚,家里都不宽裕。我想如今你姥姥、姥爷都走了,我想把他们穿过的衣服给他们带些。我下过乡,这些东西咱们看着没用,可在农村用处大着呢。你看行不?”

“你就看着办。”刘敏又收拾好几大包袱的旧衣物和床单之类的东西,吕多多边帮着收拾边说:“他们已经拿走不少了。”

“还不是穷么!日子过得好,谁还愿意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刘敏劝多多说。

刘敏和董和平要走了。董和平对吕多多说:“这几天小菲有什么事,你就给我们打电话。你一定要照顾好小菲。”

“你们就放心吧。”

司马菲一连五六天不在学校,这是从她进入大学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赵晓霞不知道司马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问过杨惠斌几次,可杨惠斌说她家里有事,是吕多多帮忙请的假。赵晓霞非常着急,却也是毫无办法。上午上完课,赵晓霞刚一出教学楼,就看见吴为站在前面,她知道他也是来找司马菲的。看见她,吴为就急不可耐地上前,问:“小菲今天来了吗?”

“没有。”

“她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这么长时间不来校?”

“我问了杨老师,可杨老师说她家里有事。”

“你知道她家吗?”

“不知道。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就没问过她家?”

“问过,可她没说。”

“我估计她应该快来了,知识竞赛的时间快到了。”

“但愿吧。”吴为失望地走了。

晚上,宿舍几个人议论开了:“司马菲这次是咋了,这么久不来上课?”

“她可是咱们班里学习最认真的,这次能缺这么多的课一定是另有原因。”

“对,何况离竞赛没有几天了。”

“天天在一起不觉得,这一走,还真想。”

“可不。你没听说,每当毕业生离校的时候,那个悲伤,真跟生离死别似的。”

“咱们也不远了。”

“想想到那时大家各奔东西,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到那时,又面临着找对象。想想都可怕。”

王文影下床,朝外走去。柴小鸽看她又要出去,就说:“独行侠,都几点了,咋又要出去。”

“就你话多。”王文影不耐烦地说。

柴小鸽不理会她的态度,又说:“要不要我陪你?”

可王文影似乎没听见柴小鸽的话。自王文影得知杨惠斌即将结婚,她和他谈过话后,她的心情坏到极点。上课、走路是常常走神,晚上整宿整宿地难以成寐。每当听到舍友们天南地北闲聊的时候,她就感到从未有过的烦躁和不安,再也无心准备什么知识大赛。越临近元旦,她就越发感到心烦意乱。王文影多次在头脑中幻想着杨惠斌和罗娜结婚时,他们手挽着手走在红地毯上的情景。想过之后,她的心就会揪心地痛,这种痛深深地折磨着她。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回家,也没有给父母写信。每次接到父母的来信,总是匆匆地以学习任务重为借口,几个字就回复了。在她心中,只有杨惠斌。吃饭时,杨惠斌会出现在饭碗里;看书时,杨惠斌会从书中走来;在路上,过来的人都会是杨惠斌。可当她仔细看时,却又不是,她被杨惠斌折磨得几乎崩溃。

杨惠斌在办公室坐着,同事喊道:“杨老师,有人找。”杨惠斌出了办公室,发现一个四十多岁、文雅的中年男人,在办公室外面站着。杨惠斌问:“是你找我?”

“你是杨老师吧?”

“我是。你是?”

“我是任义伟,想和你谈谈。”

“好,咱去办公室。”

“你还有课吗?”

“没有。”

“那咱找个安静的地方。”

“那去我宿舍。”

“好的。”

这段日子,任义伟感到心烦意乱,一闲下来,总会想起司马菲。他相信心电感应,就想会不会是司马菲有什么事。今天他轮休,他安置好家里的一切,就来到学校。自那次来被小菲痛斥后,每当他想来学校看她,可一想到女儿见到他时那由内到外的愤懑,他就再也不敢来这儿。可这次,他连续几天心神不定,怎么调整都难以平静下来,就决定来学校找老师问问。任义伟想,他只要不直接和小菲见面,她就不会生气。杨惠斌领着任义伟来到宿舍。进门后,任义伟环顾了房子说:“你还没有结婚?”

“快了。”

“我是司马菲的父亲。”

杨惠斌有些意外,想父女咋不一个姓?

任义伟见杨惠斌不明白似的看着他,就又说:“一言难尽,她和她妈妈姓。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她最近可好?”

杨惠斌这才说:“原来是这样。她已经五六天没来学校了,说家里有事请假了。”

“家里有事?”

“是她的一个好朋友来帮她请的假,具体家里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她在学校表现咋样?”

“她在我们会计专业都称得上是佼佼者。平时她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同学关系也很好。我看得出来,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那就好。”任义伟放心了。他站起身说:“杨老师,那我就不打扰了。小菲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劳你多操心。”

“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另外,我今天来学校这件事,你一定不要让小菲知道。我不想让她不高兴,有负担。”

杨惠斌不理解,可他还是说:“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任义伟不知道司马菲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任义伟想,她这么久不来学校,那只有一种可能,一定是老人的身体出了问题。几年前,司马菲的姥姥去世后,任义伟才知道这个消息。这几年,他工作之余多次登门,想看看小菲姥爷的身体状况,却都被他挡在门外。看到老人每次见到他时都非常生气的模样,任义伟只好不再前去。任义伟出了大学,就不管不顾地来到昔日的岳父家。

司马菲和吕多多待在这个似乎被洗劫过的屋子,她的心情极为复杂。儿时的一切都涌现在心头,姥爷、姥姥的音容笑貌交替在头脑中出现。这几天,在姥爷、姥姥的遗像前,司马菲一直在上香。她打算今天上过香后,就再也不上了,将遗像锁在箱子里,也锁在自己心中。从此,她不再留恋这个城市,它带给她的是无尽的伤痛,让她经历了同龄任何人都不可能经历过的痛苦。许多人都留恋大城市的生活,可如今司马菲看来,她在这里,只有悲伤。要想重新快乐起来,她只有逃离这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自己的生活。司马菲又点燃一炷烟,插在香炉里。她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吕多多也只是跟着她,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几天的相处,吕多多才知道小菲姐和她有着几乎同样悲惨的命运。可吕多多想,如今她还有一个妈,而小菲姐从此以后会孤身一人。

有人敲门,吕多多去开门,她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中年人问:“小菲在吗?”

“你是?”

“她在吗?”

“在。”

任义伟进来,他闻到满屋子弥漫着的香味儿。他又看到两位老人的遗像,原来家里发生如此大的变故,难怪小菲会不去上课。任义伟冲着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多多,是谁?”

“不认识。”

司马菲出来看见任义伟,顿时,她怒从心头起。正是这个男人,让妈妈过早地离开人世,让姥姥、姥爷痛失爱女,整天生活在思念女儿的痛苦中,是他夺去了他们的健康。司马菲上前对任义伟怒斥道:“如果你想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宁的话,就赶快离开这里!”

“小菲,你就让我在这儿多陪你一会儿吧。”

“我不需要。”司马菲大声说,声音都变了调。吕多多从没见过司马菲这么生气。她想,这个男人是谁?小菲姐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见到他?她见小菲姐脸色铁青,胸脯在剧烈地起伏,连忙说:“你看你,还不快走!你把小菲姐气成啥样了?”

任义伟的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后,无可奈何地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返回身,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放在桌子上,这才又朝外走。司马菲看见钱,大步上前,抓过钱怒吼道:“把你的钱拿走!别弄脏了我们家!”

不等任义伟说话,司马菲抓起钱走到门口,摔到了已经出门的任义伟身上,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门,站在那里眼泪哗哗地流。

吕多多又一次被吓得不知所措,她哆哆嗦嗦地说:“小菲姐,你不敢再这么难过了,小心身子。”

司马菲抹了下眼泪,说:“别害怕,从今以后,我不再流泪,也不乱发脾气,咱下午回校。”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司马菲给董和平打电话,让他和刘敏过来一趟。等他们过来,司马菲说:“我也该回学校了。按规定,不久这栋房子会被收回。我想把姥爷、姥姥的东西存放在你们那里,学校里没有地方可以放。”

刘敏想想也只能如此,就说:“那我们就先替你保管。小菲,我要给你说的是,你回学校后,多和同学们在一起,要高兴、快乐地生活。不久,你就要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这也是让你姥姥、姥爷安心的地方。生活中,你虽然经历了比同龄人多一些的灾难,但我相信,在以后的生活、工作中如果再遭遇到苦难,你将不会被打倒。老天让我们受这么多的苦,遭这么多的罪,我相信这些都不会白白经历。”

“我记住你的话,好好生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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