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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花好月圆

这家茶楼,藏在一条胡同的深处,生意却特别好。沿着胡同一直走,走出去,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街。来过的客人都称赞说,这真是一个好地方,闹中取静。

桃叶也喜欢这地方。算起来,来这家茶楼已经有半年多了。茶楼的工作并不累,无非是端茶续水,迎来送往,洒扫抹擦,对于年轻的女孩子,尤其相宜。桃叶呢,性子又娴静,终日在淡淡的茶香中来去,真是再好没有了。当然了,还有音乐,多是一些古典的曲子。桃叶听不懂,可是却喜欢得很。有时候,桃叶听得痴痴的,不免想,这世上,竟真有这样好的东西。

晚上,是茶楼最忙的时候。周末呢,就更忙了。人们吃完饭,来这里喝茶、聊天,也有打牌的、下棋的。比较起来,桃叶更喜欢下棋的。打牌的太闹,喝茶聊天的就很安静了。三两个人,沏一壶茶,静静地聊天,闲适得很。城里人可真会享受,哪像乡下。想到乡下,桃叶就轻轻叹一口气,然而也就笑了,笑自己的傻。这是北京城呢,真是。

渐渐地,桃叶注意到,这些客人,大都是茶楼的常客,他们在这里存了茶,不定期地来这里消费。其中,有一对客人,也是这里的常客。他们的茶室,几乎是固定不变的最里面的那一间,在一株硕大的植物的掩映下,门牌上垂下长长的流苏,上面写着:花好月圆。这是一间小茶室,最适于两个人对饮,装饰也不俗。迎面窗子上,挂着半月形的竹编,又别致,又清雅。墙壁设计成叠层,高高下下摆着竹筒,半只的、整只的,青色宜人,有的甚至还带着活泼泼的枝叶。另一面墙上,是一幅画。画上的物事,桃叶都认得,南瓜、葫芦,一只大石榴,咧开嘴,露出里面鲜红的籽实。这幅画,让桃叶感到亲切。每一回来这里清扫,桃叶总要对着这幅画看一回。也许是因了这幅画,桃叶喜欢这间茶室。名字也好,花好月圆,又吉祥,又悦耳。更巧的是,这间茶室,正好在桃叶的分工范围之内。茶楼里的服务生,都是有分工的,桃叶管小茶室。私下里,她们管小茶室叫作鸳鸯房。通常情况下,来这里喝茶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两个人,在幽静清雅的小茶室里,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桃叶不免想,他们,在做什么呢?桃叶十七岁,十七岁的女孩子,已经懂了事。想着想着,桃叶就有点心神不定。然而,大多时候,桃叶什么都不想。茶楼里的规矩,服务生要知情识趣,懂得眉眼高低,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该消失的时候消失。每一间茶室都有呼叫器,服务生要应声而动,不可擅入。这些,在最初来茶楼的时候,桃叶都一一牢记在心里了。

桃叶发现,往往是,那位男客先来,大概十分钟之后,那位女客才姗姗而来。也有相反的时候,总之是,这一对客人,极少同时来到。每一回,那男客来了,桃叶就过去照顾。通常,桃叶会问一下客人,是点新茶呢,还是喝先前存的。这一对客人,也是在这里存了茶的。普洱,十年的普洱。他们一直喝普洱,几乎从来没有换过。桃叶烫茶壶,烫茶杯,洗茶,一遍,两遍,三遍。这种陈年普洱,至少烫三遍才好。客人坐在椅子上,颇有兴味地看她沏茶。逢这个时候,桃叶就格外紧张,心里怦怦跳着,手下也失去了分寸,一不小心,茶水就溢出来。桃叶偷眼看一下客人,却见他并不曾留意,就把心神定一定,专心做事。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扫到了客人的一双皮鞋,擦得锃亮,闪着凛然的光。沏好茶,桃叶躬身退出来,替客人把门带上,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对于这位男客,桃叶她们几个都悄悄议论过了。怎么说呢,这位男客,在客人里面,是显得太出类了一些。不单是容貌,只那神情气度,行止之间,就有一种摄人的风仪。私下里,几个女孩子会拿他开玩笑,彼此打趣一番,说着说着就追逐起来,嘴上骂着,脸上却是朝霞满面,仿佛给人说中了心事,很难为情了。这类玩笑,桃叶几乎从来不参与的。桃叶是一个端正的人,在人前,最是懂得自持。这一点,临出来的时候,娘已经细细叮嘱过了。然而,有时候,桃叶也会暗自猜测,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多大?还有,那位女客,是他的什么人呢?想着想着,桃叶就有些入神。看样子,这男客一定是一个学问很大的人,念过很多书,在堂皇的大楼里办公。在北京,多的是这种堂皇的高楼,亮闪闪的玻璃幕墙,傲慢而矜持,让人不敢直视。年龄嘛,桃叶看不出。三十多,四十?或者,五十出头?男人的年龄,真是似是而非的一个问题。在这方面,桃叶尤其没有天赋。至于那个女人,桃叶一直不大愿意去想。用小白她们的话,什么人?情人嘛。若是夫妻,怎么会老是在茶楼里幽会?桃叶不爱听这话,虽然也觉得有理。私心里,她倒宁愿相信他们是夫妻,般配、恩爱、罗曼蒂克,周末,出来喝喝茶,放松一下。她也知道这愿望的不可靠,然而,她还是禁不住这样想,桃叶是一个执拗的人。莫名其妙地,她认定,这样一对人物,神仙一般,必是完满的,他们合该幸福,他们不该有别的。

这家茶楼,外面看并不起眼,进得门来,倒是一派朴野之趣。一段小桥,一湾清泉,几块石头随意散置着,篱笆后面,是几竿竹子。灯光照过来,竹影子印在墙上,一笔一笔,仿佛画出的一般。桃叶正冲着那影子发呆,听见有客人来了,细看时,却是那女客。桃叶赶忙上前去,引着她去那间茶室。不料她却把手摆一摆,示意不用了,自顾袅袅婷婷而去。桃叶看着她的背影,竟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失落。女客的身姿很美,一头卷发,往常都是披下来的,今天,却被松松地绾起来,在颈后绾成一个髻,越发平添了几分娇慵之美。女客穿一件奶白色开衫,长裙,淡淡的石绿色,浮着荷花的断梗,裙摆宽大,走动处,偶尔有零落的花瓣,飘飘洒洒,满眼秋意。桃叶在后面简直看得呆了。正怔忡间,那美丽的背影已经隐在花好月圆的门后了。怎么说呢,对这女客,几个女孩子心情复杂。公正地讲,这女客是一个顶标致的美人,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种动人的风姿。尤其是,这女客的衣裳,令女孩子们暗暗叹服。桃叶记得,几乎每一回,都是不重样的。多是裙装,长的、短的,宽的、窄的,素淡的、缤纷的。也有旗袍。桃叶还记得,其中有一袭,她最是喜欢,紫色,阴戚戚的,盛开着一朵一朵的淡白的花。有时候,她不免想,这样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光景?阳光从窗子里照过来,晒着她的半个背,暖暖的。她低头瞅一眼身上的工作服,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工作服,是浅茶色的衣裤,配了雪白的兜肚围裙,一色的船形包头,两端尖尖翘起,说不出的干净俏丽。初来的时候,对这服饰,桃叶真是喜欢。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在镜子前左顾右盼,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快乐。她盘算着,在电话里,该怎么对娘描述这新的衣裳。还有杏儿。当初,杏儿本要同她一起来的,因为杏儿爹的病,只好耽搁了。看见她的样子,杏儿会怎么想呢?她一定会眼红吧。可是,后来,对这工作服,桃叶的看法渐渐改了,喜欢还是喜欢的,然而,却多了很多无端的憧憬。到底憧憬什么呢,一时也说不出。桃叶低头把围裙上的一些褶皱慢慢抚平,很黯淡地笑了。

有音乐细细地传来,缥缈、清婉,仿佛一个辽远的梦。茶楼里点一种香,淡淡的,不十分浓郁,却有一种沁人肺腑的气息,让人迷醉。桃叶立在地上,看着那间茶室门上的牌子,花好月圆,四个字瘦瘦的,眉清目秀,很受看。长长的流苏披拂下来,微微荡漾着,闪烁出丝质的光泽。门的上端,是磨砂玻璃,一丛兰草图,在灯光的映衬下,起伏有致。桃叶看了一眼那灯光,柠檬色调,温馨、神秘,让人莫名地心乱。墙壁上的钟当当响起来,10点钟了。算起来,那一对人,在茶室里,总有四个钟点了。茶楼里,依然闹热。棋牌室里传来麻将碰撞的声音,泼辣辣的,很清脆。下棋的呢,则安静得多了。托着脑袋,一脸的严峻,一脸的风霜,他们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去了。走廊上,偶尔有人走动,把木质地板踩得咯吱响。洗手间在茶楼的两端,中间茶室的客人,须经过一段不短的旅行。几个女孩子站得乏了,忍不住相互说说话,却不能凑在一处,担心领班或者老板看见了。她们各自站在原地,用神情示意。小白把嘴巴冲着花好月圆努一努,又抬起下巴指一指墙上的挂钟,做出一个很暧昧的表情。桃叶知道她的意思。

在这几个女孩子当中,小白算是元老。据说,早在茶楼开业之前,就追随着老板南征北战。关于小白同老板的关系,茶楼里的人都讳莫如深。桃叶隐隐约约听到,这个小白,是老板的旧情人,十几岁来京城闯荡,认识了现在的老板。老板是有家室的人,同小白,是露水的鸳鸯,稍有风吹草动,就只有散了。小白呢,究竟年幼,对世事还远不曾看破,她原是一心想修得正果的。老板是何等样人物?近五十岁的人了,经历了风雨无数,早洞穿了其间的山重水复与种种艰险,权衡之下,索性就把小白介绍给了一个朋友。怎么说呢,小白是这样一个水性的女子,流到哪里,都是随遇而安。岂料那一个人,也是使君有妇。直到如今,小白依旧是妾身未名。私下里,人们都说,这个小白,怕是命里如此。最近,也不知为什么,放着安闲的外室不做,小白执意要来茶楼做工。老板呢,碍着多年的情分,当然也有朋友的面子,就只有把这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却自此对她敬而远之。据传说,小白是对老板心有不甘。当然,这些都不过是传说罢了。以桃叶的眼光看来,小白称得上风姿楚楚。在京城磨炼既久,妩媚之外,身上自有一种风尘和沧桑,言谈间,却似乎是天真未凿的。这令桃叶很惊诧,同时也暗暗地感到宽慰。或许,只有小白这样的女子,才适合在京城里左冲右突,攻城略地。桃叶把目光跳开去,看着窗外。此时的北京,一城灯火,远远近近地闪烁着,把夜晚的天地映得明明灭灭。廊檐下,一只红灯笼,在夜色中摇曳不已。小白终是忍不住,已经同另一个女孩子凑到一处,哧哧笑着,咬耳朵。桃叶过去不是,不过去呢,也不是,迟疑了一时,只好去卫生间避一避。在这家茶楼,小白是无所惧的。在她,不过是寂寞之余的游戏,或者叫作娱乐也好,游戏总是不乏娱乐的成分的。桃叶却不同,她必须兢兢业业,这份工作,对她非比寻常。

桃叶从卫生间出来,一眼看见洗手池前站着一个人,却是那女客。此时,她正对着镜子,很仔细地补妆。桃叶慢慢地洗手,一面偷眼看镜子里的女人。她发现,女人脸色微酡,有一种掩不住的春色。她的头发已经纷披下来,流泻在肩头,她正用嘴衔着一支发卡,慢慢地整理。大概觉出了旁边的注视,她微微侧转过身。桃叶赶忙低头洗好手,匆匆往外走,却同迎面而来的小白几乎撞个满怀。小白说,桃叶,正找你呢——花好月圆。

植物硕大的叶子在灯光中招展着,把婆娑的影子投在地上,大片大片地掠过来,森森地满蓄着风雷。桃叶立在门外,对着一地的影子看了半晌。门已经合上了,花好月圆。牌子底下的流苏还在微微颤动。方才,她犹疑了一下,才轻轻叩响了门。男客已经站起来了,慢慢踱到窗子旁,很专注地欣赏那幅画。桃叶把电热壶里的水续满茶壶,重又把杯子里的残茶倒掉,斟上新茶,把托盘里的果壳清理好,换上干净的烟灰缸。男人自始至终背对着她。他可真是挺拔,站在那里,仿佛一棵蓊郁的大树,沉默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英气。不知为什么,桃叶感到这房间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息,黏稠、热烈、微甜,却又是暗流汹涌,让人止不住地心旌摇曳。男人慢慢转过身来,朝这边看。桃叶感觉自己的心像惊了的马,跳得动荡。慌乱间,她碰翻了一盘开心果,白色的果实撒落下来,骨碌碌滚了一地。桃叶慌忙弯腰去拾,抬眼却看见那男人的皮鞋,闪着凛然的光。桃叶越发慌了,正手忙脚乱,她感到一片阴影覆盖下来,心里一惊。男人立在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令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威压。正无措间,门开了,女客回来了。男客重又踱到窗子旁边,认真地看那幅画。女人呢,则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来,端起茶杯,看桃叶收拾,一时无话。收拾完,桃叶躬身退出来,把门带上。花好月圆的牌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就平静下来。桃叶立在影子里,想着方才的事。几位客人从走廊的另一端走出来,打着长长的哈欠,准备离去了;还有一位,从深处的茶室里踱出来,擎着手机,絮絮地说着,忽而,纵声笑起来,看看周围,赶忙又捂住嘴巴,冲着手机窃窃地讲着,一脸的莫测;一位女客在走廊上慢慢走着,忽然,高跟鞋就趔趄了一下,她一惊,赶忙把心神定一定,更添了几分小心走路。桃叶看着这一切,仿佛看着一场乱梦的碎片,一时收拾不起。她感觉手里的电热壶越来越重,像铅一样,令她整个人都坠下去,坠下去,握着壶把的那只手,却早已经僵硬了。

窗外,夜色迷离。偶尔,有一辆汽车疾驶而过,在灯光的河流里,溅起闪亮的浪花。小白正在低头发短信,发着发着,忽然就哧哧笑了,掩着口,一脸的是非恩怨。世间,或许真有这样的女人,她们感情丰沛,对异性,永远怀着缥缈的幻想,永远心神激荡。这一向,小白同一个男孩子过从甚密。这个男孩子,桃叶是见过的。看样子,顶多刚满二十,穿着牛仔,脸上是稚气未脱的神情。同小白站在一起,简直悬殊得无理。当着人,男孩子叫小白作白姐。小白携着男孩子的手,很欢喜地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说着,朝着那弟弟飞去一个媚眼,弟弟就红了脸。小白咯咯笑起来。桃叶从旁看着这一切,心头忽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又有一拨客人走出来,在门口相互道别、挥手,不知说到了什么,都笑起来,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小白还在低头发短信。那几个女孩子都已经乏了,站在那里,神情倦怠,目光恍惚。小白的手机唱起来,她让它响了半晌,方才接听,懒懒地问道,喂——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小白的眉头慢慢蹙起来,蹙起来,渐渐地,声音里就有了柔情的哽咽。良久,那边显然是在极尽曲折地逢迎,这一端,容颜也就渐渐展开了,倏忽就笑了一下,骂道,去——很娇嗔了。小白脸上还带着泪珠,却已经开始冲着手机的那一端吹气了,轻柔地,一脸小孩子的天真,还有小女人的风情。桃叶把眼睛看向窗外。

茶楼对面,是一家时装店,此时,早已经关了门。一对恋人相拥着走过,在不远处的灯影里,忽然就停下来,抱在一起,热吻。地上,他们的影子长长短短,纠缠不休。小白的电话还在继续,只是,早已经变成含混的呢喃,还有轻笑。桃叶立在窗前,感觉自己背上出了一层毛茸茸的细汗,痒刺刺的,很难受。这一带,路的两旁,多的是槐树,叫作国槐,深秀繁茂,很老了。夜色中,老树枝叶模糊,黑黢黢的,沉默着,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一辆摩托车飞奔而过,风驰电掣一般,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墙上的挂钟当当响了,桃叶吃了一惊,方才把心思慢慢收回来。小白已经打完了电话,此刻,正在忙着发短信。几个女孩子,在走廊里慢慢走动着,为着能够及时给客人服务,当然,也为着不让自己犯困。正在放着一支古筝的曲子,低低地,百转千回,仿佛一只蝶,美丽而哀伤,在茶楼的每一个角落里细细地游走,停停落落。桃叶很入神地听着,轻轻叹了口气。真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桃叶喜欢上了叹气。有时候,桃叶自己也觉得难为情。有什么可叹的呢?想想从前,还有乡下,父母,还有杏儿。为什么要叹气呢?桃叶黯淡地笑了。

植物硕大的叶子静静地绿着,在地上投下森森的影子,一片一片的,形状有些夸张。桃叶对着门上的牌子看了一会,花好月圆,四个字瘦瘦的,很好看。柠檬色的灯光透出来,把那丛兰草映得格外生动。桃叶看着那灯光,忽然心里有个地方细细地疼了一下。

直到后来,桃叶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清场的时候,那一对客人,被发现双双卧在沙发上,拥抱着,已经没有了呼吸。地上散落着几只竹筒。这种劈开的竹筒,有着锐利的棱角。茶具却是完好的。茶几上,两只茶杯相对,静静地打量着对方。那幅画还在,还有画上的物事,南瓜、葫芦,大石榴咧开嘴巴,露出里面鲜红的秘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茶楼照旧热闹。那件事,人们议论了一时,也就渐渐淡忘了。花好月圆茶室,一切如旧。每天,迎来送往,满眼都是繁华。只是,桃叶却有些变了。她喜欢站在茶室外面,那一株茂盛的植物下面,默默地看茶室门上挂的那个牌子,一看就是半晌。花好月圆,这几个字瘦瘦的,眉清目秀,很受看。

发表于《上海文学》2010年第3期

转载于《小说选刊》2010年第4期

《中华文学选刊》2010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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