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姓菱,我今后就叫菱雅,南域过来的难民。”慕容雅站在自己的墓碑前,替葬在里面的孤女惋惜了一声,“我还活着的事除了华宇晴和柳叶,谁都不知道,你可要帮我保住这个秘密——你没事吧?”
“没。”君铃踉跄了一下,带着歉意说,“腿伤还没好,我得坐会儿。”
人前君铃硬撑着没用拐杖,现在撑不住了不得不坐在墓边的石墩上休息。
云寄书蹲下来给她按摩伤腿,低声说:“又肿起来了。”
“嘘!”君铃不想让慕容雅知道她的病情,徒添烦恼罢了,“我所有事,还怎么寻你?”
“有事就找苏瑾竹,我让她和华宇晴留下来帮衬你,其余人随我去西境。”慕容雅看着君铃的伤,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痊愈。”
“啧,一个个都被菱嬷嬷附体了么,都来操心这个。”君铃不做几乎不可能的保证,嬉笑道。
外伤易合,内伤难愈,和千羽一战中受的内伤恐怕是永远都不会好。不仅如此,君铃还极度畏寒,飘纱的长裙里已经套上了薄棉裤。
“多关心关心你还不乐意,我走了啊。”慕容雅挥手告别。
这个时候,她们都没有意识到,把敌人想得太简单了。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慕容雅离开的第三天,苏瑾竹都趁夜潜入君铃房内,心中惶恐不安:“狐耳阁越来越不像狐耳阁了。”
君铃正因为定王府迅速萎缩的几个产业而焦头烂额,以为苏瑾竹在追念慕容雅,宽慰她说:“别担心啦,很快就会好的。”
慕容雅还活着,狐耳阁能堕落到哪去?
苏瑾竹却不知慕容雅还活着,忧心忡忡地说:“好什么啊,慕容雅一走,狐耳阁就落到了华宇晴手上。”
正如慕容雅安排的一样,华宇晴暂代她行驶阁主之责。
“华宇晴不是华家人么,一门三进士,不会差到哪去吧。”君铃漫不经心地说。论能力,慕容雅的眼光是值得信任的。
“哼,他?也就在阁主面前是个人,背地里就是只狸猫,一肚子坏心眼儿。”苏瑾竹悄悄地在君铃耳边说,“我跟你讲,他十三岁就被逐出家门,对华家可是恨之入骨。”
嫡庶不和是千古不变的谈资,听的多了,君铃就没当回事:“血溶于水,顶多就是争一口气而已,你要是看不惯,多劝劝他就好。”
“行吧,我试试。”苏瑾竹这一去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杳无音信。
连续两天联系不到人,君铃慌了。幸好菱嬷嬷预感风声不对,调集老部下去调查,发现华宇晴正打算秘密处决掉一批忠于苏瑾竹的人。
“救下来多少?”君铃无比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听苏瑾竹的话。
菱嬷嬷风尘仆仆地回来,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二十多个,都是骨干,快被折磨得不成样了,目前安置在附近的村子里避风头。在行刑的地方,还有十具尸体。”
君铃恨恨地敲了敲脑袋:“苏瑾竹呢?”
菱嬷嬷长叹一口气说,“听说是‘逃犯’,被官府收押了。”
“华宇晴!”君铃深吸一口说,“长姐有危险,快派信得过的人支援。”
“不好了不好了!”一直在定王身前侍候的小厮突然闯进来。
君铃烦躁地呵斥道:“舌头捋直了说话!”
“京城传来消息,说……说……”小厮话还没说却先哽咽起来,“说世子……世子没了。”
“什么!”君铃站起来,仿佛有一根丝线将伤口和心脏扯得钝痛,她踉跄了一下不慎打翻砚台,忍痛捂着胸口,“说具体点。”
在抵达书房之前,小厮还算有条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西境连年干旱欠收,加上官府又下令征兵,在慕容腾瑞一行人抵达前就已经山匪猖獗。慕容腾瑞上任后,本欲改善民生,但随军的华宇泽等人不同意,起了争执。华宇泽就勾结山匪叛乱。慕容腾瑞被乱刀砍死,尸骨无存。皇上一生气,把华老爷在京的两个儿子给扣了。
华宇泽是父王的心腹,怎么会公然勾结山匪呢?君铃奇怪:“这事是谁传出来的?”
小厮悲切地说:“唯有二公子被救下,后来上报朝廷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定王妃脸色苍白地迎出来,“快去看看你父王吧,他刚吐血昏过去了。大夫说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幸而王爷身体底子好,只需要好好休养。”
“寄书。”君铃使了个眼色。
云寄书立刻领会,进去为定王诊脉,不一会儿出来,对君铃点了点头。
定王妃蹙眉:“你信不过大夫?”
君铃不置可否:“额禅寺的事还没过去,又……多给心眼儿总是好的。干等着也没用,母妃,我先去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父王醒了请立刻通知我。”
“临危不乱,好。”定王妃露出欣慰的笑容,现在她是没有心思处理别的事了,世子妃又只知道哭哭啼啼个不止,正是需要有人分担的时候?
君铃留寄玉守门,拉云寄书和菱嬷嬷而人进偏房,低声对菱嬷嬷说,“苏瑾竹手下的人先交给寄书处理,嬷嬷请亲自带人去西境。长姐和大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我这就召集人。”菱嬷嬷心疼地看着君铃,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万不可再倒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交代完菱嬷嬷,君铃问云寄书,“会易容么?”
云寄书摇头:“不太会。”
君铃烦躁地呼出一口气:“罢了,我给你易容,从今天起不用在我身边侍候,出去探情报。”
“明白,找苏瑾竹嘛,没问题。”云寄书讨价还价,“先说好,我只找人,不救人。如果没有周全的计划,就算她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出手的。”
君铃也没指望她能救人:“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不把自己弄死就不错了。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自己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