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体内毒素被唤醒以来,君铃各方面都已经大幅度提升,清涵的动作放在她眼中与慢动作无异。
不出三招,君铃击中清涵胸口。冰霜在清涵胸口扩散来开来,一个手印大小。
“你别杀人。”林石又要去拦君铃,被执锋强行按住。
“坐下吧你,不会武功上去和什么稀泥。”
清涵捂着胸口踉跄两步,冰线紧跟着袭来。铮铮声响,慕容腾瑞挥剑替清涵抵挡了一连串的进攻。剑身上出现交错的划痕,划痕上泛起浅浅的冰霜。
“好功夫。”君铃称赞道,“但还不够。”她扬起手,指尖一条丝线正连着书生的脖颈,并在他衣领上绕了个圈。“是我小人之心,还是世子打算食言?”君铃晃了晃丝线。
“都不是。”慕容腾瑞收剑入鞘,把两匹马递给宸若,低声问清涵,“你怎么样?”
清涵脸色泛白,嘴唇抖得发紫,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慕容腾瑞皱眉:“解药呢?”
君铃一脸无辜:“我没使劲儿,真的,你让他休息一会,最多一个时辰就好了。”说完她收了丝线,悄悄用胳膊肘搥执锋:“我和二哥都不会骑马。”
“我和宸若都会骑马。”执锋在君铃耳边低声说,“跟我同乘怎么样?我骑术比他好。”
“我才不信。”君铃同样耳语道。
“试试就知道了。”执锋突然把君铃拦腰抱起,飞身上马。
马儿适时地踢了下前腿,原地踏上两步,把君铃吓得魂飞魄散。她下意识地环住执锋脖子,回过神来又把他推开,转身抱住马脖子,咬牙切齿:“执锋,此仇不报我不姓君!”
噗——四人两马都走远了,清涵一不小心笑出声来。慕容腾瑞白了他一眼:“装,接着装。”
“主子我没装,刚才是真疼。”清涵揉着胸口说。
慕容腾瑞敲他脑袋:“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去试探她,你呢?三招不到就被打成这样,丢不丢脸。”
“是挺丢脸的,但是主子,您也打不过她吧。哎呦,小的错了。”清涵又挨了一记爆栗。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赶车去。”慕容腾瑞有好气又好笑地虚踢他一脚,清涵赶紧躲开。
“多谢……”这样活泼的定王世子有点颠覆书生的认知。
“没什么谢不谢的。此事牵连甚广,你就不用再管了。”慕容腾瑞率先入车厢,示意书生也上来。
“是。”书生不敢和世子同坐,只是和清涵一起坐在赶马车的位置。
慕容腾瑞也不强求,对清涵说:“传信狐耳阁,”他手指在窗边敲了两下,指甲抠住精致的花纹,逐渐紧握成拳,“别再把她弄丢了。对了,那个李怀山现在什么情况?”
清涵想了想说:“已经抓到了,择日处斩。”
“在哪斩?”慕容腾瑞心里一紧。李怀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怕君铃会大闹一场,那就不好办了。
“千紫城。”
千紫城,曾经的皎国首都,如今的南郡的第二大城,其繁华程度仅次于南郡首府镇南城。
出了千紫城,就离南郡边界别江岸不远了。
抵达千紫城的时候正值中午,天气出奇得好,太阳又大又热。千紫城里热闹非凡,无孔不入的人流很快将四人冲散了。
君铃被人流推着往前走,越走人越多,一直冲到闹市街头,被镶嵌在人潮中,由于身高有限而只能看见前面人的脑袋。
“出什么大事了?”君铃问身边挎着菜篮子、翘着脚尖张望的大妈。
“这你都不知道来凑什么热闹,李怀山要被砍头啦!来来来让我过一下,过一下啊。”大妈奋力地往前挤。
李怀山?像一个炸雷从头顶劈到脚尖,君铃浑身冰凉,难道是苏叔叔!还没等她想太多,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来了来了,李怀山和他老婆!”
“好歹是条汉子,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说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别逗了你,人家以前可是将军,跟那些土匪流寇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得掉脑袋嘛——哎来了来了,刀举起来了!”
耳边是人们无关痛痒的闲聊声,起哄声,甚至是叫好声,鼻腔充斥着拥挤的汗臭味道。有时候个子小也是一种优势,让君铃发狠往前挤的时候,钻得比别人都快。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当君铃推开最后一层人,被官兵手中斜着交叉的长枪拦住的时候,映入她眼中的,是苏父滚落在地上的头颅,是苏母看见她之后的凄凉一笑,是刽子手再次抡下去的大刀,和苏母最后一句话的口型——瑾竹。
苏母的头飞了起来,血也飞了起来,像她曾经绣出的红色枫叶,铺在苏父紧闭双眼的头颅上。两颗头被提着头发拎起来,挂在高高的木头柱子上。血滴个不停,与身体断了联系的头颅变得苍白丑陋,很难看出他们活着时的样子。
无头的尸体被拖走,红色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沙子,载着新鲜蔬果肉食的小推车涌上来,商贩们纷纷占据最有利的地势大声叫卖。
“不愧是当过将军的人啊,脖子就是比一般人硬,刽子手足足砍了三下,估计手都砍酸了。”有人便挑着菜边讨论。
君铃时不时被撞到肩膀踩到脚,但她脑子好像糊住了。听不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也听不到周围人抱怨她挡路,只是站在原地。
这么近,她就站在这根血迹斑斑的柱子下。守在这里的官兵警惕地看着她,推她,吼她。她呆滞的眼珠转了一下,踩着官兵的头飞上柱子,将两颗人头小心翼翼地抱在布包里。
更多官兵涌过来,但连她一片衣角都碰不到。甩掉官兵并不是难事,可甩掉官兵之后,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于是她停下,发现自己在城墙下。围墙很高,有士兵在上面巡逻。角落里,一个流浪汉正在数今天乞讨得到的铜板。
脑子重新开始运转,君铃暗叹自己太冲动了。“你们知道,苏……李怀山的女儿去哪了么?”她问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