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使小皇孙早日康复,秦越吩咐秦伊每日对小皇孙的手脚按着经脉循行进行按摩,以助气血通畅,肌肉健壮。虽然这是一份伺候人的差事,但秦伊却十分喜欢。
“太子妃,小皇孙长得真像你,你看他的眼睛,真漂亮。”
“长得像我倒是无妨,只要性子像太子就好,我的性子过于温吞。”
“那不是温吞,那是稳重大气。”秦伊轻轻点了点小皇孙的粉颊,“是不是?”
小皇孙被她一逗,嘴里噗着泡,满眼含着笑意。
秦伊哈哈一笑,抬头问道:“太子妃,我可不可以抱抱小皇孙?”
太子妃点头道:“当然可以。”说着,将小皇孙递到秦伊怀里。
秦伊小心翼翼地抱着这团小肉球,就像抱着个稀世珍宝。小皇孙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她,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
“他在说话,小皇孙在和我说话!”秦伊惊喜的话音刚落,只觉得一股温热袭来,笑容就此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
“尿了。”
“什么?”
一时间,奶娘婢女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接过小皇孙,只见秦伊的衣裙上明显一片潮湿。
太子妃忙吩咐婢女:“快,伺候秦姑娘去换身衣裳。”
“不用不用。”秦伊摆了摆手,颇为自豪地笑着道:“这叫做还元汤,具有清热降火、活血祛瘀之效呢。再说了,小皇孙的童子尿可是避邪的,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幸!”
众人闻言,不禁掩嘴而笑。自从这位秦姑娘进了宫,这东宫似乎就成了一个药园子,那些珍贵的名花异草在她眼中口中都是具有各种疗效的本草药材。别人逛园子都是说“嗯,好花!”她逛园子却是说:“嗯,好药!”如今,就连一泡童尿都能当药,可也没见她喝不是?
忙乱哄笑中,太子带着一人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行礼。太子指着身后一人道:“伊妹,这位就不用引荐了吧?”
秦伊一见那人,惊喜地叫道:“师兄!”
站在太子身后的之焕,身着一袭淡紫色锦袍,腰间束着玉带,外罩一件白色披风,玉树临风地笑着道了一句“师妹。”
师兄妹二人相见甚欢,向太子告退而出,来到园中漫步。
之焕对秦伊与秦越遇劫失踪一事耿耿于怀,只因那日刘墨从丹阳尹府回到家中,黑着一张脸,就因为之焕记错了祛瘀散中的一味药材,便劈头盖脸训了一通。之焕本想打听案子的进展,见师父气得不轻,也没敢开口,总觉得这案子似乎并不简单。
“师妹,大家都很担心你们,你和师叔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秦伊欲言又止,笑着道:“师兄,一言难尽,好在我和爹都平安无事。对了,师姐呢?师姐她还好吗?”
之焕道:“自从你们出了事,四师叔就病了,霏茉师妹一直在家照顾。得知你们身在东宫,她还特地托我来看看你们。”
“我也很想念师姐。”秦伊想起霏茉对自己的姐妹情谊,又想起四师叔为自己裁制的新衣,心中一阵感恩。
之焕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带你去见她不就成了?这样,我安排一下,后天来接你。”
过了两日,之焕果然乘着马车接了秦伊出宫去,秦越倒也未阻拦,只是嘱她顺道去荣欣客栈一趟。
二人来到食破天,在二楼的一处雅间中,霏茉与子钰正对面而坐。
“师姐!”
“师妹!”
霏茉站起身来,与秦伊手拉着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秦伊面色红润,依然活泼,这才放下心来道:“师妹你没事就好,这些天的佛经我总算是没白念。”
“让师姐担心了。”秦伊拉着霏茉坐了下来,问道:“师姐,听说四师叔病了,不知如今怎样了?”
霏茉道:“倒也没什么大碍,这两天气色好了许多。”
霏茉察觉,自从秦越父女出事,她爹娘就有些异常,后来她娘还搬去了佛堂。虽然不知她爹娘与师叔秦越的过节究竟为何,但她不希望父辈的事情影响他们这些小辈,因为她与秦伊是如此的投缘亲近。
“那就好,师姐,还请替我带话给师叔,让她一定保重身体。”
“嗯。”霏茉点了点头,“师妹,你和师叔怎么到宫里了?”
秦伊道:“我和爹逃出客栈后,便寄宿在一户农家,偶然之下救治了一位夫人,那夫人是太子妃的乳娘,就带着我们来了东宫。”
“师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也不来找我们?”
“我和爹以前也遇到过窃贼盗匪,既然已经安全了,就没想再回来打扰大家。”
“说什么打扰?”一旁的之焕不悦道:“你要记住,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你还有师兄师姐,还有钰兄,我们都不会抛下你不管!”
子钰和霏茉都点头应和。
之焕为四人斟了茶,端起茶杯道:“今日我们以茶代酒,立下誓约,从今以后四人亲如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纷纷举起茶杯,“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窗外,秋阳残存,秋风乍起吹落一地黄叶,而窗内的四人却谈笑甚欢,情意绵绵。
尽兴而别。秦伊与之焕转道去了荣欣客栈。荣掌柜私下告诉秦伊,他亲自前往鸣枫山送信,却发现人去屋空,在那里等了两日,仍然不见有人回来。
秦伊不禁纳闷,义兄雨辰这是去了哪里?疑惑问道:“荣伯伯,我义兄可留下什么书信?”
荣掌柜摇头说没有。
秦伊心中升起一股不安,雨辰不告而别,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不测?一路忐忑地回到宫门前,就见一辆锦篷马车正迎面飞速驶出。从那马车掀起的侧帘中,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位是三皇子凌王殿下,那日你落水,正是凌王殿下出手相救。”
“谁?师兄你说他是谁?”
“凌王殿下。”
“凌王?”
“嗯,凌王之前任南豫州刺史,不久前刚刚调任回京。”
秦伊心中闪过一道惊雷,丁公子居然就是凌王?
秦伊心中惊涛汹涌,丁公子就是三皇子凌王,难怪那日他会救她!他一个皇子,居然参与刺杀慕王!那晚在何府,如果不是挟持了子钰,只怕他当场就会被人擒住!那晚在九泉村,如果不是她及时委托子钰前去报信,而子钰亦是奋身相救的话,他早就被坐实了刺杀太子的罪名!
这位丁公子,啊不,是三皇子凌王殿下,还真是胆大包天,无所畏惧!
秦伊震惊地回到东宫,却见太子一行人怒然而来,慌忙退站一旁,躬身行礼。
太子并未留意到她,阴沉着一张脸从旁走过。
内侍跟在太子后头,连声安抚着:“太子殿下消消气,消消气。”
秦伊纳闷地看着太子走远,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又见太子妃抱着小皇孙在院子里溜达,便上前行了礼。
“伊妹,你这脸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适?”太子妃问道。
秦伊勉强笑道:“许是有些累了。太子妃,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说是抓到了刺客,太子刚一听说就要往刑部去。”
“什么刺客?”
“就是之前刺杀慕王和太子的刺客。”
秦伊又是一惊,雨辰?还是晨阳?他们被捕了?
又听太子妃道:“还听说是谭氏唯一的血脉。”
谭氏?秦伊心中疑惑,“哦?叫什么名字?”
“谭震。”
呼,还好不是,刚刚庆幸地松了口气,忽然又反应过来,丁公子?宁昭。雨辰?谭震。他们还真不愧是亲如兄弟,连化名都是如出一辙!难怪雨辰会刺杀慕王!难怪他们会“偶遇”在谭氏墓园!
秦伊慌忙告辞了太子妃,去找她爹秦越商议。
而此时的秦越正坐在案前看着东宫珍藏的医典秘籍,听见动静,头也不抬道:“回来了?”
秦伊关上门窗,踉跄地奔上前来,满脸惊慌道:“爹,义兄被捕了!还有那个丁公子,根本不是什么丁公子,他竟然是三皇子凌王殿下!”
秦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慢点儿说,雨辰怎么了?还有什么公子,什么殿下?”
秦伊深深喘了两口气,说道:“义兄被捕了,他就是当年的谭氏遗孤!还有那位丁公子,竟然是三皇子凌王!”
秦越脸色大变,手里的书滑落下来,“确定雨辰被捕了?”
“荣伯伯去过鸣枫山,义兄根本不在那儿。刚刚太子妃说抓到了刺客谭震,而太子已经前往刑部大牢了。”
“那你怎么知道丁公子就是凌王?”
“我刚在宫门口看见他了,师兄说他就是凌王!”
秦越抿着唇,眉头紧锁道:“如果雨辰真的被捕,我们人微言轻有心无力,只有凌王有能力一救。这样,我们先去找何二郎主打探消息,等凌王回宫再设法找他商量对策。”
然而,二人在东宫寻了一圈,却未找到何长明。只因何长明早一步得到消息,便匆忙回府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