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包子里有毒?”
方庭凉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竟有几分鬼魅之感,陆淮湘往嘴里塞包子的手顿了一下,但仅仅只是顿了一下,然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她的包子了:“你要是想杀我早杀了,何必搞这么麻烦。”
方庭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可是我这人就喜欢慢慢来,还不喜欢沾血,只有下毒,才能好好欣赏人死亡时的样子。”
陆淮湘塞包子的动作停下。
这小子,不会吧?
“呸呸呸呸,你小子来真的啊?!”陆淮湘开始狂吐,还疯狂地扣自己的喉咙。谁知道方庭看到她那副样子,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骗你的,我哪来的毒药。”方庭笑够了,又说道。
陆淮湘:......哪来的疯子,快给她拖下去斩了。
陆淮湘继续吃,打算再也不理会方庭。然后就见方庭慢条斯理地将一个陶罐子架在火堆上,开口道:
“可是春药我多得是。”
陆淮湘:......
“脑子有病啊!”陆淮湘一边喊一边把手里的包子扔到方庭身上。
虽然身体很不适,但是贺雏清只休息了一会,便继续往前走了,拿着画像又问了几个人,还是没有收获,贺雏清发现自己心口疼得不能再行动下去了,连茶水铺都来不及过去,只有在路边坐下。
就在贺雏清低着头抓着心脏的地方疼得额头直冒汗的时候,贺雏清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他的右前方好像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经过。
是陆振廷和莫大人!
贺雏清猛地站起来,几乎是跪倒在了陆振廷面前,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声:“淮淮……”
陆振廷还没认出贺雏清,边问着“这位公子你怎么了”一边低下头,待看到贺雏清的脸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贺——雏清?!”
陆淮湘喝了药,又裹着毯子睡了会,终于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一点,头也没那么晕了。
原来方庭带回来那大包小包的是中药,他生火也是为了熬药,陆淮湘本来视他如仇敌的心情又开始有点复杂起来,于是她开口道:“哎我说,你到底抓我来干嘛啊。”先给她折磨一顿,折磨病了又喂药,这是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啊。
方庭往火里添柴,没有说话。
陆淮湘看着火光闪烁下方庭的脸,暗自摇摇头,不再说话,心里则盘算起来:方庭去买药,但是去了没多长时间,又能买到药又能买到包子,还能这么快,他们所在的地方肯定离街道不远。早上的时候应该是街道最热闹的时候,但是她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所以他们肯定没有住在街边。
然后恢复一点力气的陆淮湘趁方庭不注意装作活动筋骨的样子看了一下周围,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现在在一个离街道不远的小树林的木屋里,至于在哪座城市呢——陆淮湘想到方庭之前出门还要乔装打扮,那他们肯定在一个离怀水镇很近的地方,至少是周边地区,而怀水镇周边有小树林的地方,只有一个——京城外的小树林。
也就是他们上次得以进到京城的地方。
陆淮湘暗自庆幸,看来他们也不是很难找。可现在的问题是,谁会来救她呢。
一个名字冒上心头。
——贺雏清。
“吃完了,就该听我讲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方庭见陆淮湘恢复了一点精力,把手里弄火的棍子放下,脸上露出诡谲的表情说道。陆淮湘知道正题终于来了,咽咽口水,心脏突然开始加速。这样冷静诡异的方庭,比疯狂的他更让她害怕。
“你,爱贺雏清吗?”
听到是这个问题,不知为何陆淮湘竟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不管方庭要问她别的什么问题,她都没办法保证自己能说真话,要是又被发现那就糟糕了,但是这个问题……
“当然爱了,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几年是白找的吗?”
方庭笑了笑:“那你为什么还要拖累他呢?”
陆淮湘抬起头。
方庭的脸在火光中变得诡异,他微笑着继续说道:
“你就应该死在京城,死在皇帝的手下,这样,贺雏清才能更有动力夺取皇位,替你报仇啊!”
“你做梦!不管怎样贺雏清都不会背叛国家的,你要我说多少次!”
“啪!”
狠狠一巴掌打在陆淮湘脸上,使她的头转向一边,陆淮湘转过头,继续大喊: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还是别做梦了,你只不过是自己权欲熏天在拿贺雏清做借口罢了,官绾绾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啪!”
又是狠狠的一耳光,陆淮湘的头被打得往之前相反的方向偏过去,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已经有什么液体在往下流,但是她头晕眼花,已经没有力气去摸一摸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打啊、你打死我啊,呵呵,打死我了,贺雏清会恨你一辈子!还复兴赤虺帮,就你自己还活在过去!你现在,还不是亡命之徒。”
陆淮湘不怕死地又挑衅方庭,方庭却不再那么暴戾。他低下头,看着陆淮湘肿胀的脸,带着诡异的笑容说:“我告诉你,我是不能杀了你,但是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天终于黑了。
贺雏清站在陆淮湘和陆振廷在怀水镇的暂住地门口,有些复杂地望着夜空。
陆振廷说,陆淮湘去找他了。
去了方府。
而直到现在,陆淮湘还没回来,就连小黑爷也还没回来。
而他刚刚回了趟方府,发现了躺过人的床铺,鹿鸣望向他的眼神,躲闪闪烁。
“早上,你走以后,他就把那个姐姐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在陆振廷和陆淮湘暂时的住所门口,众多以前赤虺帮的、后来归顺朝廷的护卫严阵以待,即将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那就是——将他们曾经的主子、如今的逃犯方庭,缉拿归案。
今天中午的时候,贺雏清去面见皇上,向他借了人。
贺雏清不能开口说话,皇帝也耐心地看完了他写的陈词。
“去吧,去把那个小丫头,给我接回来。”
贺雏清无声地说了声感谢,带着护卫们,离开了皇宫。
然后,就是晚上了。
贺雏清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脸上的表情如同结了冰一般冷漠,他看着前方,湖蓝色眼睛里一片冷凝,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陆淮湘,带她回家。
“众护卫听令——出——发——!!”
贺雏清身边的现在的护卫首领一声令下之后,贺雏清率先出发,众多护卫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去,那个护卫首领也跟着一边快速走一边替贺雏清下达命令:“以怀水镇为中心,往四周各处寻找,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就在这群严阵以待的护卫们走出城门,即将开始搜捕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正好挡住了他们的步伐。
“等一下!!”
女人一边挥手一边说道。天太黑,看不清那个女人是谁,只觉得声音很熟悉,走近一看,居然是应该远在六刈城的顾生香。
“贺雏清。”顾生香小脸上全是焦急。
“有急事,不要挡人。”贺雏清急着找人,写在纸上的简单几个字都能叫人看出急切来,如果不是顾生香,他连停都不会停,甚至看都不会看一眼。
顾生香皱皱眉头,关键时刻没有询问贺雏清为什么不能说话,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就在怀水镇到京城的那条小路上搜查就可以了,方庭就在那附近,今天卫风看到他从那边出来买药了,只是跟丢了而已。”后面几句话里有些些微的埋怨。
贺雏清这才发现顾生香不远处站着卫风。
“你当真?”贺雏清的眼里迸发出光辉,甚至顾不上写字,只能用嘴型问道。
顾生香点点头:“我确定。陆淮湘离开之后我们才查到你和方庭曾经在六刈城待过,但是被人为地隐藏了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方庭在搞鬼,我们便快马加鞭赶过来,还是迟了一步。”
后面的话贺雏清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绕过顾生香,径直往前走了去。
“我曾经把一个背叛我的人,做成了人彘。人彘你知道吧,就是断其手脚,放在一个大坛子里,把他的头露在外面。但是他不会死,只会日夜忍受,手脚被断的痛苦。”
小树林里的一个小木屋中,方庭用火烤着一把刀,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的面前,是四肢大开被绑在空中的陆淮湘。
陆淮湘看着被火烧得冒烟的刀,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方庭会不会这样做,他现在就觉得是她害得他家破人亡,对她简直是恨到入骨。
巴不得折磨得她痛不欲生才好呢!
那么她该怎么办?就这样认命吗?不行,她从不认命!她陆淮湘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认命两个字!
陆淮湘面上害怕,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动,拼命想着自己究竟怎样才能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