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指数 ·
切尔西足球俱乐部
阴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北岛
这已经是我到伦敦的第三天了,我一个人住在酒店里,研究着每天从超市买回来的商品上的各类商标和英文备注。生活没有发生任何颠覆或者巨变,只是换了一种语言,在不同文化里继续和世界摩拳擦掌。
那年九月的伦敦是一座永远陌生的城市。它繁华、它时尚、它优雅,但也很冷酷,它是一个整体,可是你,只是一个孤独的、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生活下去的外来者。就连那乌黑低沉的天空似乎都在向你炫耀着它的威慑,你一个人,微微抬头望着这压得人透不过气的灰蒙蒙的天,在人潮拥挤的十字路口,像一个无力的旁观者。这样的时刻很容易让人陷入这样复杂且负面的情绪中。
此刻,我正一个人坐在酒吧里,戴着耳机,刻意避开酒吧喧嚣的音乐。我的眼睛隐隐发红,拿着酒杯的手还会微微颤抖。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充满虚荣、俗套、烦冗,价值观错乱,可直到现在这一切似乎还是找不到解决的突破口,我才明白,问题的根本是出在我的心里。与其说这是我人生一个新的启程,倒不如说眼下我一个人打着酒嗝,漫无目的地想着很多人的这一幕,更像是电影尾声的一个归途场景。
我在经历了无数错误的覆辙之后,终于清醒了,在喧嚣世界的角落,我流下了悔恨、懊恼的眼泪。窗外,风声影动,秋风飘落留下片片残红,零落了一地。我很想念一个人,也想起了这辈子收到的为数不多但真诚倾心的誓言。那些声音都来自那个人,那个人曾对我说过:
“你记住了,沈肯尼,终有一天,就算比今天疼痛一万倍,我也要回到你身边。”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吗?我这一辈子这样没皮没脸地去纠缠的人,应该只有你一个了吧。”
“你不就是去英国吗?怎么谈到回国不回国呢?地球就这么大,对于我而言,都不是事儿,我可以去找你。”
“好吧,这次又准备去多久?要我等多久?你倒是说说看啊!半年?三年?十年?二十年?我很擅长等待的啊,你倒是说说看啊!”
“有一天,你一定会坐在一个异国的酒吧,想着我所有的好!”
“我这辈子的宿命,要么是为你而死,要么是爱你至死,你让我怎么选?”
“在我的理解里,爱一个人到了极致也就这样而已了,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薄情冷漠的人,可我还是爱着这样的你,我想这就是犯贱吧。我会犯贱一辈子,这不就是你要的玩命的爱情吗?对吧?笑什么?怎么又哭了呢?你就这点儿本事吗?”
上天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在我勇敢去追求爱情的年纪,遇到了两个人。为了其中一个,我愿意飞蛾扑火,粉身碎骨;而另外一个也愿意因为我而颠覆世界,与世界为敌。
你明知道这样的情感无论最后和谁走到一起,三个人心里都会留下一道再也无法抹去的灰霾,但还是开始了,于是也就只能不受控制地去放手一搏。
那些年的青涩懵懂已经变成了陈年旧事,我最后还是没能和其中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我们现今已经变得通情达理、彬彬有礼、圆滑稳健,已经不能,也不再适合去做那些年少轻狂的事情了——至少,那一晚,在那个酒吧,我就是这样以为的。
酒过三巡,我结账离开酒吧。推开酒吧的门,空气像罩着一层挣脱不开的结着阴郁的网。路上的人很少,天空似乎以一种目光难以到达的高度隐在云层中,灰蒙中夹杂着干净的气质。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没有既定的目的地。
我突然明白了莫泊桑的那句话:“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