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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欧陆掠影(上)

秋雨中谒巴黎公社

社员墙和鲍狄埃墓

高耸的埃菲尔铁塔,古老的巴黎圣母院,灿烂的文化圣殿卢浮宫,清波流溢的塞纳河,庄严的凯旋门,大气的巴士底狱广场,使我们斑窥了巴黎的、也是法兰西民族的历史和文化风情。在前往巴黎最后一个更令我神往不已的去处时,我的心油然而滋漫着一种崇敬和庄严的感情,而此前的许多繁芜景物,只留下了浮光掠影后的清浅涟漪。

2000年11月22日,深秋的巴黎,天空布满了阴霾,时而秋风瑟瑟,时而疏雨如帘。我们四位同志,前往拉雪兹公墓,拜谒耸立在那里的巴黎公社社员墙,凭吊鲍狄埃墓。

拉雪兹公墓位于巴黎东郊,是巴黎最大的公墓。曾经是路易十四的忏悔师拉雪兹神父的住地,所以称为拉雪兹公墓,也有称为拉雪兹神父公墓的。

那一天,拉雪兹公墓吊客寥寥,因而分外岑寂。雨袭秋菊,风拂桐叶,在当年曾是战场的这片墓区,血色已淡,花香犹存。公墓的小径两侧,墓庐比邻,亡灵相伴,巴黎的社会贤达,名流望族的身后灵魂多聚于此。许多墓旁安放着新鲜的、或枯萎多时的花束,旷古的气氛中,流淌着岁月淡淡的伤感。不少墓冢之上,雕着亡人的身像或头像,也有镶嵌着生时的照片,微笑望着吊唁者,那是后辈或者友朋希望死者的生命成为永恒的心谊。在这里,我对生死有了新的感悟,凭吊故人,是对曾经的生命的尊重,那么活着的时候,是不是该多做些值得后人尊敬的事情。

我们急切地穿过雨意缠绵、树影婆娑的小径,走到公墓的尽头,青黑色大理石镶嵌的纪念碑墙赫然在目。上书;“1871年5月21日-28日,献给为巴黎公社而牺牲的人们。”一位身材略显佝偻的守墓老人正在清理墓前的落叶,见有吊唁者,便蹒跚地退到一旁,默默地望着我们这些陌生的来客。我们把鲜花安放在高墙之下,虔诚地向先烈们礼拜默哀。我小声说道,中国大连,4位共产党员来拜谒先烈了。随行的导游小周也小声说道,5位,我曾经是中共党员。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随后也敬献了一束鲜花。小周原为上海人,后来加入德国籍,举家迁往法兰克福。根据中共有关规定,凡加入外籍的中共党员,便自动失去了中共党籍。那一刻,生性活泼的小周,神情中充满了黯然之色。

望着这方青黑色的纪念碑墙,我的思绪不由得穿过100多年的时光岁月,眼前浮现出巴黎公社勇士们的壮举。1871年3月18日,巴黎工人阶级粉碎了普鲁士入侵者和法国统治者的镇压,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工人阶级的政权——巴黎公社,那是震动世界的重大事件。但是,令人痛心和惋惜的是,这个新生的工人阶级的政权仅仅生存了70天,便在“五月流血”中失败了。公社的勇士们进行了英勇的抵抗,战况激烈,几万名公社战士壮烈献身。5月28日,仅存的147名公社社员退守到拉雪兹公墓,与资产阶级的军队作最后的斗争,全部牺牲在这面大墙之下。公社失败后,巴黎人民没有忘记起义的英雄们,就在这面高墙下,他们利用被炮弹击打得坍散的砖砾,为公社的勇士们塑造了一方纪念的碑墙。从此,拉雪兹公墓斯文的灵魂中,增添了一批充满英武之气的伙伴。望着这面碑墙,我深深地感受到,巴黎是一座崇尚英雄的城市,法兰西民族是一个尊重自己历史的民族。

当时共产国际的领导者马克思并不赞成巴黎工人起义,他认为时机尚不成熟,工人阶级的力量尚不足以推翻强大的资产阶级政权。但是,当巴黎的工人走上街头,与资产阶级的军队英勇作战时,马克思给予了极大的支持,热情讴歌工人阶级的神圣行为。巴黎公社失败后,马克思仍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在《法兰西内战》一文中,他写道:“工人的巴黎及其公社将会永远作为新社会的光辉先驱受人敬仰,巴黎的先烈们已经永远铭记在工人阶级的伟大心坎里。”在这一重大事件中,马克思的大女婿沙尔·龙格,是巴黎公社的重要成员。作为起义队伍的团长,他率队英勇作战,为建立工人阶级的政权,发挥了重要作用。公社失败后,他被迫流亡国外,直到法国政府实行大赦,才得以回国。马克思的二女婿保尔·拉法格,也为巴黎公社从事招募人员的工作。作为马克思的家庭成员,他们没有辱没马克思的名声。在此后的岁月里,他们为宣传马克思主义,从事共产主义运动,贡献了毕生的心血。

在拉雪兹公墓,我深情凭吊了欧仁·鲍狄埃的墓庐。我拜读过并藏有《鲍狄埃诗选》。他的诗句,恰是他形象的写照和胸怀的外溢,山石般的粗砺,狮子般的威猛,以及兼济天下苍生的抱负和悲悯情怀。鲍狄埃是著名的《国际歌》的词作者。作为无产阶级忠实的歌者,鲍狄埃参加了巴黎的工人起义,勇敢地战斗在巴黎的街巷。公社失败后不久,他创作了著名的《国际歌》。此后,鲍狄埃被迫流亡英国和美国,并参加那里的流亡者活动。1880年,法国资产阶级政府迫于国际舆论压力,实行大赦,鲍狄埃结束了9年的流亡生活,回到了法国,继续为工人阶级创作战斗的诗歌。1887年11月,鲍狄埃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享年71岁。战友们把这位杰出的战士、诗人安葬在拉雪兹公墓。不知是鲍狄埃的遗嘱,还是战友们有意而为,对于亡者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生死一线隔,阴阳两界分”,然而鲍狄埃永生。在这里,鲍狄埃可以透过古桐和墓碑,与147位战友遥相问候,笑望而歌了。鲍狄埃逝世的第二年,法国作曲家皮埃尔·狄盖特为鲍狄埃的歌词《国际歌》谱曲,从此《国际歌》如狂飙般吹向世界各个角落,成为全世界工人阶级战斗的号角。列宁在《欧仁·鲍狄埃》一文中评价他是:“一位最伟大的用歌作为工具的宣传者。”列宁还深情地写道:“他在自己的身后留下了一个非人工所能建造的真正的纪念碑。”《国际歌》诞生42年后的1930年,在遥远而古老的中国大地,于行军中的毛泽东,在马背上吟咏成诵了《蝶恋花·从汀洲向长沙》一词,其中句云:“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气势沛然,情感悲壮。在此后中国革命的某些重大历史转折关头,毛泽东都号召全党、全军高唱《国际歌》,反映了军事家、诗人毛泽东与鲍狄埃思想的深度契合。

拉雪兹公墓,是巴黎公社先烈们最后的殉难处和安魂处。他们在这里写下了最壮烈的、也是他们生命最后一页的历史,把他们视死如归的雄气,惊心动魄的壮美,镶嵌在高墙之上。岁岁年年,先烈们在这里听桐叶絮语,闻秋菊送芳,接受人们的景仰,他们可以俯仰无愧天地了。“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拉雪兹公墓,是鲍狄埃的长眠处,他那火一样的热情和深邃的思想,都凝聚在这方墓穴中,并散溢着永恒的光辉。有《国际歌》传世,鲍狄埃的身后,是不会寂寞的。

在巴黎公社社员墙前,在鲍狄埃的墓前,我陷入了无尽的追缅和深深的景仰之中。我似乎走进了一段异国的历史岁月,与先烈们作隔代的对话,触觉他们博大的脉动,摄取他们心灵的火花,洗礼我震颤的灵魂。离别时,我的心情有些怆然,第一次的拜谒和凭吊,竟是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再赴地中海海岸,岂止是天涯万里。我举目望去,脚下的小路,迎面的墓庐,瑟瑟的草木,绵绵的秋雨,似乎都因了先烈们而存在,都潜移默化地融入了英雄们的浩然悲歌之中。我迟滞的脚步终于走出了公墓,巴黎公社社员墙、鲍狄埃墓在细雨中渐渐模糊,我几度回望,把长长的思念留在了那里,为公社的先烈们,为无产阶级的歌者鲍狄埃。

2009年12月26日

巴黎圣母院前的幽思

黄昏,幽静的塞纳河城岛上,庄严而又雍容典雅的 巴黎圣母院,笼罩于夕晖晚照中。

巴黎圣母院无论在建筑规模、华贵程度和历史年代等诸多方面,都不是法国或巴黎首屈一指的,但是,其知名度不仅在巴黎,在法国,甚至在全世界的教堂中,都颇具声誉,影响极大,德国历史学家绍尔伦德曾肯定地说,这座教堂是“法国身份的组成部分”,是一个“记忆库”。

巴黎圣母院见证了无数光荣的、耻辱的历史事件,承载了厚重的历史,积淀了厚重的文化,这是其他教堂所不能比拟的,它迎来了全世界关注的目光,也是不足为怪的。邪恶和圣洁一同从这里进出,罪恶的亵渎,未曾改变它的庄重肃穆,光荣与辉煌,它仍宁静如初,真可谓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了。

望着这座经历过9个多世纪风雨沧桑的哥特式建筑,我在想,她仅仅是法兰西最大的天主教中心?这座被法国著名作家雨果称为“巨大石头的交响乐”的圣母院,承载了这个国家太多的 荣辱,演奏着法兰西民族命运的悲欢,旋律激昂的、曲调低回的。为对抗教皇,新生的资产阶级在这里召开过“总议会”;沦陷于英国人之手的法兰西,屈辱地在这里接受了未满10个月的英王亨利六世为法王的加冕;以法国胜利而结束的英法百年战争后,在这里举行了女英雄贞德的昭雪仪式,一洗法兰西民族的耻辱;巴黎市民在此庆祝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这里还举行了为戴高乐将军和蓬皮杜总统的追思弥撒。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都镶雕在巴黎圣母院的建筑里,似可嗅闻、似可触摸地氲在她庄严肃穆的氛围中。我在想,巴黎圣母院实为法兰西民族的血脉所系,灵魂所寄。

在巴黎圣母院前,不能不虔诚地怀念维克多·雨果。这位法兰西民族的文坛巨子,以他沉郁苍凉、洞悉人生命运的笔触,把一部鸿篇巨制《巴黎圣母院》献给了世界。从此,巴黎圣母院走出了塞纳河城岛,甚至走出了法兰西,引来了全球不同民族的神往。恢宏的建筑,凄美的故事,神秘的宗教色彩,丑陋而又善良的敲钟人伽西莫多,天真美丽的波希米亚少女爱斯梅拉达,忧郁的贫民诗人甘果,道貌岸然实则阴险狡诈的副主教,以及吃人的宗教法庭,都使我对巴黎圣母院充满了抑郁悲愁之感。我无法忘记,这部巨著曾经怎样攫住了我的心,几乎彻夜不眠地读着。

西天的霞色抚着平静的塞纳河,中和为一种瑰丽色彩,巴黎圣母院笼罩在灿烂的落霞中,闪着诱人而神秘的光。其情其景恰如雨果150多年前所说:“巴黎圣母院这座教堂如今依旧是庄严宏伟的建筑,它虽然日渐老去,却依旧非常美丽”。

是巴黎圣母院成就了雨果,抑或是雨果诠释了巴黎圣母院?

我的幽思留在了塞纳河城岛,以及耸立其上的巴黎圣母院。

2006年6月26日

巴黎乡愁

巴黎是一座高度开放的国际大都市,在这座城市里,遇到中国人并非难事。但作为一个行者,能与旅居巴黎的中国人交谈却非易事。萍水相逢,匆匆即别,谁肯轻易吐露心事呢?

我是幸运者。

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我有缘与三位羁旅异国的中国同胞作过精神交流,虽时间不长,但却难忘。

一个丽日秋朗的上午,塞纳河畔,一座不知名的桥上,一位中国人在写汉字书法。我们趋向看去,见他写的是一幅“福”字。他见有同胞来,十分高兴地同我们攀谈起来。他是天津人,儿子在巴黎一所大学就读。他不放心儿子的饮食起居,又担心儿子的安全,于是赶来陪读。一边照顾儿子的生活,一边干些眼前的生计,每天也能收入100多法郎,维持自己的生计足够了。他希望我们在他周围多呆一会,以便为他造势,我们答应了。这位同胞继续他的书法,并不时向过路外国人兜售着。见购字者渐多,我们悄悄离开了。心中不免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一天的中午,我们一行去一家中餐馆就餐。店主人是上海人,为我们服务的是一位来自吉林四平的姑娘。见到来自东北的客人,姑娘心情格外好。交谈得知,她是公费考入巴黎大学国际政治专业的。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以补生活之费用,每月大约8000法郎,满足生活之需已是绰绰有余。谈起毕业后的打算,她有几分怅惘,对故乡亲人的思念,是日甚一日,然而对现实的考虑,又难下回国的决心。初步打算在巴黎打工挣点钱,回国后再从长计议。我们离开饭店时,她送出门来,连声说再见。我们走了很远,回头望去,她仍在招手。乡情虽殷,但山水迢遥,哪里还有再见的缘分。

那一天的下午,我们信步于巴黎圣母院周围。碧波荡漾的塞纳河,映着圣母院教堂的倒影,河面上静静地飘着梧桐的落叶。河边空地上,几位中国青年在兜售油画。我上前与画家们交谈起来,他们是来自沈阳的画家。异国他乡见到辽宁老乡,大家都很兴奋,话也多了起来。因倾慕巴黎的艺术氛围,出自对毕加索、马蒂斯、高庚、塞尚、雷诺阿等大画家的崇拜,他们于几年前来到巴黎,以求得艺术的长进,但结果并不理想。在物欲横流的西方世界,人情却很淡薄。个人奋斗,一夜成名,谈何容易。最苦闷的是离开亲朋好友,精神上十分苦闷,作为文化人,却没有享受到精神文化生活,而整天忙于生计,因而很难融入巴黎的社会。家乡对他们来说,虽然十分遥远,却愈发充满诱惑,因而是一定要回去的,只是要等稍有名气时,说罢,是几声重重的叹息。

天色渐晚,巴黎圣母院晚祷的钟声已响。塞纳河上夕晖交错,夜影迷离。身在巴黎的中国同胞,可像流落在异国他乡的叶,随风来去,不知所终。故国天涯,乡关万里,还能归根么?

2011年7月13日

秋绿凡尔赛

离开喧嚣的巴黎闹市区,驱车西南30多千米,便是法国路易十三时修筑的皇城凡尔赛。抵达时已近黄昏时分,在秋日的余晖下,极其惬意地流览了这座小城。

凡尔赛是一座被绿色包围,又被绿色分割的城市。一座人口30多万的小城,竟然有100多万平方米的园林。举目四顾,无处不是绿意充盈,生命的原色在这里蓬勃醒目。行道树高大挺拔,浓荫蔽天;园林景观色彩夺目,姿态婀娜。花园遍布全城,多呈几何图形,十分雅致恬静。虽是深秋季节,仍可嗅到淡淡的芬芳气味,沁人心脾,醉人神绪。

行走小城中,不时与名人雕像,庄重森然的教堂,高雅富丽的大剧院,古朴神秘的宫廷廊柱逢面,恍如进入历史的回光之中。

凡尔赛宫最著名的是二楼的镜厅,富于艺术魅力的装潢使其于富丽堂皇中又浸润在优雅的艺术氛围中。

然而,我心驰神往的,却不是当年宫阙的恢宏森严,当年皇室人员的穷奢极欲,而是钩沉发生在18世纪中叶的一些轰动欧洲乃至世界的大事。

镜厅浓缩并见证了世界近代史上的许多重大事件:美国独立运动主义者在这里签署独立运动宣言;战后,美国与英国又在这里签署停战协定,同意美国独立;德国皇帝威廉一世的加冕在这里举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巴黎和会在这里召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盟军总部也一度设在这里。

凡尔赛宫还见证了法国历史上最重大的政治事件。1871年3月18日,巴黎工人发动起义,夺取了政权,3月21日,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巴黎公社。这在欧洲不啻一件石破天惊的历史转折。然而,无产者们毕竟缺乏明确的斗争方向,年轻的新生阶级还是没能战胜自身政治上的幼稚,在巨大的胜利面前,有些不知所措,未能宜将剩勇追穷寇,将胜利进行到底,以致贻误了大好机遇,给了资产阶级喘息的机会。他们未能改写历史,却震惊了历史,被写进了历史,成为历史中悲剧性的英雄群体。

退缩到凡尔赛宫的资产阶级统治者们,终于获得喘息机会,阴鸷狡诈、老谋深算而又无耻至极的政治掮客们,嗜血成性的刽子手们,就密谋于堂皇优雅的镜厅,柔和的光线与凶险的目光极不协调地交错在镜厅。

我搜索着镜厅的每一个角落,思索着梯也尔、俾斯麦这些屠夫们,是以怎样坐立不安的情绪,密谋着一场血腥的屠杀。大厅无声,往事成昨,只有游人悄悄移动的脚步告诉我,时间已过了120多年。

梯也尔,这个法兰西民族历史上注定臭名昭著的小人,竟然与昔日战场上的对手、法兰西民族的敌人、普鲁士的俾斯麦结成了同盟,引狼入室,镇压巴黎公社。两个昔日打得头破血流的对手,一脸坏笑地走到了一起。我似乎看到了镜厅宁静的角落,仍充斥着恶谋者们的阴郁气息,仍流布着梯也尔、俾斯麦恶毒的咒语。面对着这样凶残的敌人,巴黎公社的勇士们显然富于理想浪漫而疏于防范,悲剧是不可避免的。凡尔赛宫,成为法国反动统治者血腥屠杀无产者的大本营。然而,历史总要正本清源,失败了的巴黎公社的勇士们,被镶嵌在拉雪兹公墓的公社社员纪念墙上,而梯也尔之流,却无法享此哀荣,而只能作为小丑写入历史。

历史没有假设,也不可能重来。对于巴黎公社当年的惨痛教训,对于公社的勇士们的悲壮结局,我默然良久,把一声轻轻的喟叹,留在了大厅。

日月不居,岁月难留。盛极一时,名重一时的凡尔赛宫及镜厅,已今非昔比,繁华难再了。每天来来往往的早已不是王公贵族、大臣政要,来自各国的游客们,带来了探索,留下了思考,带走了怅惘。

凡尔赛宫,不能只留下沉重的往事回顾,不能总沉浸在悲壮怅惘的情绪中,总该留下点轻松的念想。纪念品销售处,一套邮票引起了我的兴致,蝴蝶图案的邮票,印的实在精美,那些翩翩于花丛之中的小生灵,以惹人心动的色彩,展示着它们的美丽和轻盈。我一见便爱不释手,马上买了一套,好像怕它们飞走了似的。带着这套邮票上路,心绪轻松了许多。想着这种美丽的小生灵扑着薄翼点缀在芬芳的花园里,我便会忆起小城凡尔赛。

2010年6月17日

直视卢浮宫

卢浮宫与梵蒂冈艺术博物馆、大英艺术博物馆并称世界三大艺术博物馆。因此,到巴黎而不游卢浮宫,犹如到北京不游故宫和长城,其遗憾无可弥补。

一个秋日晴好的上午,塞纳河静流无声,似一条绿链串起飞溅的波珠浪翠。河的右岸,坐落着瑰丽的卢浮宫。古老的王宫,现代新潮的门厅,把东方和西方的建筑艺术那么风格各异地对立统一在和谐的氛围中。难怪巴黎有毕加索、马蒂斯、莫奈等大师,华裔贝聿铭先生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用叹为观止来形容进入卢浮宫的第一感觉,或瞬间的感觉,不知确否。精美绝伦的艺术珍品,直令我们目不暇接,其强烈的艺术冲击,使我的内心很长时间无法平静。

宫中珍藏的几十件油画、雕塑等艺术珍品,许多是闻名于世的世界级珍品,一般游客是难以分辨其艺术水准的差别的。我也是借助先前的听闻,直奔三大镇馆之宝而去。这便是米开朗琪罗的雕像作品《胜利女神》,达·芬奇的油画《蒙娜丽莎》,以及雕刻作品《维纳斯女神像》。爱神维纳斯原来在希腊的米洛岛被一位农民发现,因此又被称为“米洛的维纳斯”。一位法国海军军官惊叹她的精美,将她买下送回法国,这件珍贵的艺术品才从乡野登上了大雅之堂。

断臂的维纳斯,不可复制的美神,因其缺失,才感到存在之美。欧洲有太多的完美的复制品,但人们更钟情于断臂的维纳斯。“永恒的微笑”早已家喻户晓,但看到原作,还是激动万分。有人说,这幅作品的点睛之笔在于微笑,美也在微笑,我对此苟同。作品的微笑漾着浅浅的幸福与满足,透着对生活的自信与向往,极富艺术感染力地刻画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彰显了艺术家的思想深度和非凡的艺术功力。

在这些作品面前,我观摩了也思索了许久,精神的享受之余,也不免感慨,法兰西民族对艺术的珍爱,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兵燹战乱,政权易手,而这些伟大的艺术却幸免于难。

在卢浮宫,比艺术品更令人难忘的,是法兰西民族的文化修养。无论在任何角落,没有喧哗,没人吸烟,更没人随地吐痰,或旁若无人地抚摸拍打展品。观众在自己钟情的艺术品前久久凝望,深深地思索。他们醉心于艺术的魅力,痴迷于艺术的美妙,无意中已成为艺术的一部分。

宫中的艺术珍品,并非尽为法国艺术家所作。许多艺术品是作为战利品被收藏的。特别是拿破仑执政期间,穷兵黩武,四处征战,利用战争之机,从土耳其、埃及等国掠夺了大量的艺术品。近代中国史上,有法国参与的八国联军进攻北京,火烧圆明园,大量珍贵艺术品被抢、被焚,圆明园毁于一旦,许多艺术品被掠至法国。宫中所展的中国陶器、瓷器等中国古代精品,难免沾有侵略者的血污。卢浮宫陈列了艺术的品质,却也无法掩盖它不光彩的历史。

走出卢浮宫,我回望着这座有着炫目色彩的艺术殿堂,心无法平静,对艺术的欣赏中,也滋生了一些思索。战争和艺术,野蛮和文明,多么不可调和地共存于这座深宫古殿中。

浪漫的法兰西,令我向往,也令我诅咒它曾经的强盗生涯。

2011年4月24日

在卢浮宫忆起一桩公案

在卢浮宫参观,不禁为法兰西民族的艺术所陶醉、所震撼。但一个念头也在心头挥之不去,我想起了一位法国政坛名宿——贝当。

贝当是法国元帅,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法国总理。对于当时德国法西斯军队的战争行径,贝当采取了绥靖和不抵抗政策,并于其后向德国投降,与德国签订了《法德停战协议》,德国随即占领法国。据说,贝当与德国签订协议的条件之一,就是德军不能破坏法国的艺术品。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烧杀抢掠成性的德国军队竟然履约了,包括毕加索在内的许多艺术家的作品,甚至创作室都受到了很好的保护。这可能是德国法西斯军队在战争中的唯一例外。

但是,贝当的卖国罪行却是不容置疑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贝当以通敌罪被法国判处死刑,后改为无期徒刑。1951年,贝当在耶岛病死。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贝当曾率军在凡尔登英勇阻击过入侵的德军,获得英雄称号。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却沦为叛国罪人。

有媒体披露,贝当的后世子孙,欲为贝当平反。理由是贝当不是通敌,而是策略。这一策略就是为了使法国的艺术免遭毁灭之灾。法国巨大的艺术宫殿如此灿烂辉煌,正是贝当的功劳。

对贝当功过的见仁见智,是法兰西民族的事;对卢浮宫艺术品的见仁见智,则是全世界爱好艺术的人们的事。

2011年8月1日

在巴尔扎克墓前

深秋的巴黎,梧桐秋雨的拉雪兹公墓,难得的清寥沉寂。

在公墓的48号园区,我祭拜了倾慕已久的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之墓。

花岗岩石墓上雕有巴尔扎克的铜像,注有生卒年月,但却没有墓志铭。其实,像他这样伟大的作家,其煌煌之巨著已经铸就了他的墓志铭。

秋雨淅沥,桐叶寂索。我在墓前十分虔诚地向逝者致礼默哀。时光短暂,但思绪却很绵长。

巴尔扎克是蜚声国际文坛的大作家,可谓著作等身,影响巨大。仅《人间喜剧》一书,便计划写135卷。遗憾的是天不假年,只写到93卷,巴尔扎克便离开了这个世界。虽如此,加上他的其他作品,其数量已令全世界所有作家都难以望其项背。

作为巴尔扎克作品的读者,30多年前,我读过他的《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和《幻灭》。我至今仍能忆起读他作品时的兴奋和痴迷。

对于这样一位艺术成就卓然的大家巨擘,我痛感他51年的人生太过短暂了。如果他能够有列夫·托尔斯泰的年寿,那么,他奉献给世界的文化艺术将更为丰厚和瑰丽。

在巴尔扎克的墓前,我回忆着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在送别巴尔扎克时的悼词:“我们今天刚下葬在这里的这个人是举国哀悼的伟人之中的一个……他的生命是短促的,但是这生命却是幸福的……进入坟墓的日子,他同时进入了名声的宫殿。……像这一类坟墓才是‘不朽’的证明”。我能想象,雨果在致这段悼词时的怅然心情。

那一天,为巴尔扎克送葬的还有另一位大作家大仲马,以及巴尔扎克的忠实读者们。而执幡者是雨果和大仲马。

从此,巴尔扎克同昔日巴黎的政坛精英、文坛翘楚、社会贤达们一起长眠在这里。

在巴尔扎克墓上署名的是韩斯卡。韩斯卡是沙皇俄国时代的一位贵族夫人,她同巴尔扎克苦苦相恋了18年。这18年,他们梦牵魂绕,聚少离多。在巴尔扎克不久于人世之际,韩斯卡来到了法国巴黎,同她旷日持久苦恋的情人结婚。婚后不久,巴尔扎克便离开了这个世界,韩斯卡尽到了做妻子的最后一份情谊,她安葬了丈夫,并在丈夫的墓碑上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巴尔扎克的生平又多了一段有韵致的生活,世界文坛又多了一页令人怅然咀嚼的往事。或许是痛苦太深,韩斯卡在安葬了巴尔扎克后,便回到了她的祖国俄罗斯,从此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人们该会想到她悲苦落寞的心。

我读过巴尔扎克写给韩斯卡的情书,这份情书的标题是《把我整个的心灵寄给您》。巴尔扎克的情书,是爱情的宣言,是心灵的剖白,是精神的追求,是痛苦的思念,是真诚的心的呼唤。韩斯卡无法不为之心动,更何况是韩斯卡主动发起的爱情攻势。

早逝的巴尔扎克是不幸的。不幸的巴尔扎克却幸运地收获了幸福的跨国婚姻,这对于病魔缠身的他,该是何等的慰藉。

那墓碑上的署名,是一段苦恋岁月生死恋情的无悔见证。巴尔扎克是幸福的。

我在墓前感慨这位旷世文豪的凄美爱情与婚姻,几十年过去,仍令人唏嘘不已。

我收回了思绪,肃然告别了这位巨人,唯恐惊了他的长眠。

我为能够向这位巨人祭拜而欣慰。

我把怀念留在了这位巨人的墓前。

秋雨依旧淅沥在拉雪兹公墓。

2012年3月9日

墓碑前的聆听

——凭吊肖邦

深秋的拉雪兹公墓,被秋风秋雨吹拂洗濯的墓群,清新冷峻,绝无想象中的荒芜苍凉。昔日的社会名流和艺术大师们,在这里安享难得的清幽和宁静。

安葬在这里的艺术圣徒们,令我心旌摇动,怀想不已。我不由自主地向肖邦的墓碑走去,并深深地鞠躬致敬。没有鲜花,只有深情的敬仰和久久的缅怀。大理石墓碑之上,屹立着他的雕像,流畅的线条,优雅的姿态,一如他音乐作品的优雅流畅。那流动着他的祖国波兰浓郁乡风的《玛祖卡舞曲》《波罗奈兹》,以及因国家沦亡的忧愤,个人爱情生活的不幸而创作的《葬礼进行曲》等等,似乎都在墓碑四周萦绕不已。

我崇敬肖邦高超的音乐艺术造诣,敬佩他强烈的爱国情怀,痛惜他漂泊流浪的生涯,叹惋他早逝的年华。

肖邦是波兰人,因不忍看祖国被沙俄占领,愤而流亡法国。他对祖国爱得深沉,爱得痛苦,他的心始终同祖国的命运紧紧相连。那时他的同胞正过着失去尊严、失去自由的亡国生活。他以音乐为武器,鼓舞他的同胞同占领者坚决斗争,拼死抵抗,解放家园,光复祖国。他的一腔衷肠热血,已深深地融进《C小调革命》《A大调军队》等乐曲中,他的音乐,犹如一面飘扬的战旗,鼓舞着他的同胞们为祖国而战。

在肖邦的墓前,不能不想到乔治·桑,这位法国十九世纪最优秀的女作家。女人丰富细腻的情感,男人一般的气度胸襟,使她的作品别具一格,不同凡俗。而她的人品又旷达倜傥,不入俗流,她在法国作家方阵中的地位可见一斑。我读过她的《安吉堡的磨工》《木工小史》《印典娜》《小法岱特》《瓦朗蒂娜》五部作品,为其卓越的才华而折服。我也读过法国著名传记文学作家安德烈·莫洛亚的《乔治·桑传》。在这部作品里,作者披露了肖邦与乔治·桑的爱情生活。乔治·桑对肖邦怀有母亲兼情人的感情,对气质敏感,且又身体不佳的肖邦悉心照料、温情呵护和抚慰,使肖邦漂泊的心有了温暖的寄所,这是一段十分美好的岁月。但也许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人无百日好,这段曾令人称羡的姐弟恋情遗憾地在不快中分手了,而且分手后彼此再也没有相见过,只留下了一段令人苦涩咀嚼的往事。

肖邦流亡法国期间,与著名作曲家李斯特,著名作家雨果、小仲马、福楼拜等时相往来,切磋艺术,掬心捧肺,过从甚密。与如此众多优秀的艺术家同声相求,对于流亡中的肖邦在感情上是何等温馨的慰藉。

日夜思念着祖国的肖邦,最终也未能回到他的祖国波兰。一颗飘零的心,一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巨子,39岁的肖邦英年早逝于法国,安葬于巴黎拉雪兹公墓。那一天,他的许多朋友为他送行,但没有乔治·桑的身影。

亡国的痛苦,流亡异国的惆怅,情感生活的巨变,年轻的音乐家肩荷着太多的精神重压。他唯有在音乐中解脱,直到他的生命被安葬在坚硬的大理石棺椁中,他的所有痛苦都解脱了。

热爱艺术,敬重艺术家的法国没有忘记肖邦。1949年,在肖邦逝世100周年的时候,巴黎为他举行了隆重的纪念仪式,肖邦是备极哀荣了。想到这里,我为肖邦欣慰。

我怆情地向肖邦墓告别。回望他俊逸的雕像,仿佛从大理石下传来了他的《葬礼进行曲》,在秋雨淋湿的墓区小路上回旋,久久不散……

2001年11月22日

走进罗马

这就是你吗?罗马,亚平宁半岛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在秋日的天空下,宁谧序然的律动着,是那么强烈地吸引着遥远的东方游子。

这就是你吗?罗马,地中海岸一座充满浪漫风情的古城,阳光和棕榈构成了旖旎的风景线,那么轻松闲适地敞开你迷人的胸怀。

于是,我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急切地走向你。然而,并不是领略你奔放或婉约的情调,也不是在黄昏的街头,品啜着咖啡,与你聊天。我走进你,是造访严峻的历史老人,跋涉你幽深的岁月,辉煌的、屈辱的、血腥的抑或丑恶的。

罗马,你的历史太过沉重,太过悲壮。当这一切结束之后,留给人们的依然是太过冗繁的思索,太过悸心的惊叹,还有你奠基于炼狱之上的文明。

我感慨你的苍老,昔日多么辉煌的神殿教堂,被几千年的岁月悄然涂上了旧色,厚积着你岁月的斑驳。

你苍老,却不乏活力,只是不再悸动。在失去了刀光剑影和硝烟霾雾的和平空气中,平静地回忆老去的光阴。

你无语,我却能听到你沉重的心音,浑厚地诉说着帝国的繁盛与衰落,光荣与屈辱。

你用历史的巨笔,饱蘸着岁月的云雨,书写了一部城市的史诗。我读你崛起的辉煌,读你杀戮的残忍,读你没落的哀叹。

我在叩问,特洛伊王子,这位罗马人的祖先,他是怎样艰辛地在意大利拓展了生存的根基。而他的两个被母狼喂养长大成人的后裔罗莫洛、瑞穆斯,又是怎样绝处逢生,在台伯河高地奠基了古罗马都城的第一方大理石。从此,一座演绎着神奇和魅力的城市,进入了世界的视野。

我怀着凄凉的心,注视着古罗马斗技场。坍塌的围墙如同坍塌的奴隶制一样,已无可避免地成为历史的陈迹。当年的惨烈景象似乎仍在告诉走近它的人们,罗马的现代文明,曾经有过如此漫长而暴虐的一页。当年,这里残忍的人兽角斗,只是为了博取统治者们的畸形猎奇,只是为了满足那些冠冕堂皇的暴君们,满嘴仁义道德的政客们的兽心,而把大批奴隶们的生命,投入到狮虎之口。在这里,我已失去了游览的乐趣,有的只是惊悚和悲愤。

于是史书告诉我,在古罗马的卡普亚城一所角斗士训练所里,爆发了奴隶起义。斯巴达克斯,这位伟岸的色雷斯人,这位无畏的角斗士,率领奴隶起义者向罪恶的奴隶制宣战,为奴隶的尊严而战。他们失败了却不是败在野兽们的血盆大口下,而是倒在了长老院的罪恶阴谋中。斯巴达克斯虽败犹荣,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马克思称它为古代世界史上一个最辉煌的人物,而列宁则称它为大约2000年前最大一次奴隶起义中的一位最杰出的英雄。

我在寻找奥维德,这位意大利杰出的诗人,因一部《变形记》而被罗马当局放逐。在他流放的黑海多米城(今罗马尼亚的康斯坦萨),奥维德创作了两部怀念故乡的诗集:《本都来书》《悲歌》,凄楚地表达了对故乡深切的怀念。但作为罗马最优秀的儿子,再也未能回到他魂牵梦绕的故乡,而把生命最后的岁月,悲怆地付与了流放地。罗马,你偌大的城堡,却容忍不了一位诗人?当然我知道,你惧怕这位诗人思想的锋芒。我想起俄罗斯天才诗人普希金《致奥维德》的诗句:“你凄切地哭泣,使这个地方扬名,那竖琴的柔情的声音还没沉寂,直到现在,这国度还充满你的声誉”。

我在广场和神庙里探寻恺撒的雕像,这位战绩彪炳而载入意大利史册的统帅形象,通过电影故事风靡了全世界,也征服了全世界。而他悲剧性的死亡和他辉煌的生涯一样,具有摇撼心灵的力量。作为军人,我崇拜他的勇武和魄力,也为他背叛了他出身的平民阶层,终致杀身之祸而扼腕不已。他的身躯倒在了元老们的阴谋中,他高贵的灵魂还游荡在这座城市的上空。他在天堂笑望着罗马,因为他的侄孙屋大维,继承了他们家族的荣誉,成为古罗马的最高执政官,同恺撒一样,享有“祖国之父”的崇高称谓。

我在寻找君士坦丁大帝的雕像,他统帅骁勇的士兵,挥着正义之剑,在密尔维桥上,战胜了尼禄暴君,罗马为他建立了庄严的凯旋门,记载着他的光荣与骄傲。我想,这会不会是欧洲各地凯旋门的始祖。

我在古罗马城高大的凯旋柱旁,谛听特拉诺亚大帝远征多瑙河的战事,令人肃然起敬的悲壮,令人诅咒的杀戮。历史每向文明演进一步 都有无辜死难者的鲜血为之铺路。

我在寻找,罗马教廷的特拉兰宫。教皇英诺三世盛气凌人地组织了第五次十字军东征,像以前的不义之师一样,第五次的十字军东征也失败了。绝望的情绪弥漫在罗马古城,但这不是罗马的耻辱,而是罗马结束耻辱的开始。

我瞻仰威尼斯广场上,白色大理石的无名英雄纪念碑,向1885年至1911年为意大利独立和统一而献身的勇士们致敬。我仰望纪念碑的高台上,意大利开国国王艾曼努尔二世的镀金铜像,向他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罗马,我无意触动你痛楚的记忆。我在帝国大道思索,墨索里尼,这位近代意大利的法西斯独裁者,曾狂妄地声称,他要成为意大利历史上的第二个恺撒大帝。于是,他派兵南侵非洲的埃塞俄比亚,企图从此打开走向亚洲的通道。他与希特勒一起,应佛朗哥的请求,派兵血腥地镇压了西班牙左派政权。二战中,他再度与希特勒结盟,东征苏联。但是,墨索里尼与罗马历史上所有不义之师一样,除了失败,再也没有别的结局。不可一世的墨索里尼像战争中的小丑一样,不断变换着角色,统帅、囚徒、傀儡,直到最后被意大利游击队处死。“从尘埃到权力,从权力到尘埃”。墨索里尼为自己不光彩的一生,作了如此阐释。

我在罗马歌剧院外徘徊,我不是在欣赏叹为观止的堂皇建筑,我在谛听,因为这里有人类最优美的声音。帕瓦罗蒂,意大利最优秀的儿子曾在这里,也曾在卡拉卡拉露天剧场,与多明戈、卡拉雷斯一起,以穿透世界的声音,高唱着和平与希望。“啊多么辉煌,灿烂的阳光,暴风雨过去后,天空更晴朗……”

罗马,我从你的历史中走出,带着长长的回忆和不尽的思索,了却了几十年的积夙,终于轻松舒缓地极目远视,在帕瓦罗蒂的歌声中,拥抱你温暖的阳光。

2005年5月10日

罗马古城街头素描

粗读罗马,眼前铺陈的仿佛是一篇斑驳的散文,隽永却不乏厚重,灵动却不失深邃,无法一气呵成,却时时掩卷回味。

罗马生活在历史中,历史的陈迹就那么原始地裸露于城市的各个角落,裸露于故事发生的原点,无声地演绎着当年的悲欢,宣示着岁月的枯荣。

罗马并不拒绝时尚,却更醉心于在历史中流连徜徉。它的广场,街巷以及其上的天空,都浸润在历史的烟云中,感触罗马的历史,并不困难。

冷眼看罗马,多了些自信,甚至霸气,少了些巴黎的优雅,布鲁塞尔的清幽,阿姆斯特丹的绰约,卢森堡的放达。但这正是罗马的不同凡响之处,假如罗马具备了欧洲名城的所有特点,那么罗马也就失去了自己。

残破的辉煌,凋零的华贵,失色的宏伟,无不透着古老帝国的气息,无不凝着庞大的国家机器的辉煌的年月,崛起的自豪,以及毁灭的悲哀。

凸凹的路石,如同凸凹了几千年的历史,一无改变地袒露着。熙来攘往的行者,用双脚读它逝去的岁月,把重重的思考,印进了它坚硬的内里。

古城没有时尚建筑的位置,因而完好地保存着既有的风貌。青色和灰色以及柔和的米黄色,是它的主调。颜色或许是城市的性格,沧桑却沉稳,古旧却儒雅。让时光停留在中世纪或更老世纪的建筑上,是一种怀旧,更是一种自信。

街头极少看到西装革履的先生,或装扮摩登的罗马女郎,一切是那么随意得体,轻松闲适。雍容华贵似乎已让位于“铅华洗尽”后的简约,刻意为之成为城市的赘疣,被社会进步的无形之手渐渐根除。倒是来自东方的游子,常常不合时宜地盛装过市,露出不伦不类的窘态。

常见高耸在碑石之上的雕像,刀削斧凿似的刚毅,张扬着雄性的美。圣天使桥的天使雕像,特雷维喷泉的女神雕像,以优美、妙不可言的线条组合成温润的女性阴柔之美。罗马,阳刚和阴柔构成了城市永久的魅力。

威尼斯广场,长椅上是闭目养神的慵惓老人。花坛旁是牵着狗的先生,抱着猫的女士悠闲的溜达。喂鸽子的孩子们已成为鸽子的一群,宁静而快乐。这里的时光似乎特别的舒缓,看不到行色匆匆的过路者,也看不到面有忧戚的乞讨者。

常可见流动的小商贩,快速地与游客交易。在躲避警察的追逐中,罗马培养了一批最为精明干练、最有效率的街头商贩大军。他们游走于街头老巷,像幽灵似的谛听着城市的声音,灵敏地捕捉着商机。罗马的小商贩总是追逐着中国的游客,中国游客是罗马小商贩的最大主顾,同中国游客做交易,是他们最快乐的事。交易完毕时,通常说“毛泽东”,即可以用印着毛泽东头像的人民币付款,这使我们极为方便,也极感自豪。

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20世纪60年代看过的意大利故事片《警察与小偷》,那是一部令观众笑着开始,流泪结束的影片,背景就是罗马。影片中的老警察和那位偷盗少年的遭遇,让所有善良的人们为之痛心和同情,这或许是罗马的另面。

落叶是罗马的一道风景。被瑟瑟的风吹着,落叶游走于街头老屋或广场公园,幽灵似的述说着飘落的悲哀。风停时,它们安静地谛听着城市的声音,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没人清扫,也没人践踏,一任它们自由地在城市消失。落叶,是罗马寂寞的灵魂和孤独的游子,或许是古城秋天的诗。

2005年4月5日

威尼斯兴叹

读莎士比亚的名著《威尼斯商人》,使我记住了这座城市。

然而,有幸目睹这座城市别样的流风意韵,却是在世界进入2000年后的第一年。

当位于亚得里亚海北部的威尼斯突兀在我面前时,我的惊异不亚于惶恐。这简直就是一座海上皇城,优雅堂皇与古朴端庄互见的建筑群,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在湛蓝的海水的簇拥下,仙境般地幻化着她迷人的面容。

我们乘船进入这座水城,不知该从何处游览。举目四顾,无处不是典雅与恢宏的建筑。表现欧洲文艺复兴特征的哥特式、巴洛克式风格的皇宫、教堂触目皆是。位于市中心的圣·马克广场,是为了纪念《马克福音》的作者马克而建。广场宽阔大气,中央是一群安详踱步的鸽子,不时地飞落游人的肩膀,或悄悄地享受着游客们的投食。其安详温馨的场面,常常吸引了大批游客驻足观赏。

威尼斯被177条河流分割成120多个岛屿,是名副其实的“百岛之城”。岛内水巷遍布,无法通车,或步行,或以舟代步。一种叫“贡多拉”的木舟就成为水城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所谓“贡多拉”,就是一种两头为尖形,中间乘人的单桨木舟,在水巷河道之间穿行,十分方便。我不由得与我国江南水乡的乌蓬、画舫等舟船作了比较,前者明快轻捷,后者凝重舒缓,异曲同工,各呈其妙。

同欧洲的许多城市一样,威尼斯城十分注意建筑物的细节。花园的造型小巧别致,古老的窄街被小心地维护着,旧屋墙上的雕饰不失精美,阳台考究雍容,屋顶的造型风情万种,色彩素雅的窗帘和窗帏,无不彰显着令人赏心悦目的情调。

威尼斯手工作坊遍布,金店、表店、手工艺品店沿街排列,工艺十分精湛,真想把什么都买下来。我们无意进了一家玻璃制品店,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玻璃制品,琳琅满目,便身不由己地驻足观赏。正在做活的老者停下了活计与我们友善地交谈。听说我们来自大连,竟有“他乡遇故知”之感,原来,他20世纪60年代到过大连,参观了大连玻璃制品厂,对大连的玻璃工艺品评价颇高,对大连的城市风情印象极佳。兴奋之余,他现场为我们每人制作了一份小工艺品,送我的是一尊蓝色的奔马。至今。我仍珍藏着老者的那份情谊。

威尼斯有一座连接执政宫与监狱之间的拱形廊桥,当地称为“叹息桥”,是历史上临决的死囚通向刑场的必经之路。桥下则是家人们在船上等候与之诀别,从此阴阳永隔,死者解脱,却把无尽的痛苦和思念留给了生者。其情可忆,其景可追,生离死别之凄绝怆楚,能不令人叹息。游“叹息桥”实为威尼斯行旅中浓得化不开的伤感郁结。

在威尼斯,我不由得想起了英国19世纪初叶的著名诗人拜伦。拜伦被称为那个时代英国最伟大的6位诗人之一,其作品广受好评。但是,由于其在英国的生活颇多挫折,心灰意冷的拜伦离开了英国,并于此后变卖了他在纽斯德的庄园,与英国切断了一切联系。

1816年11月,拜伦从意大利米兰来到威尼斯,在莫西哥租了一栋房子住了下来,在这里生活了近3年的时间。

俊朗的相貌,浪漫的风情,优美抒情的诗句,拜伦颇受威尼斯美女的钟情,与情人不断地幽会,又不断地更换情人,他生活在美女的包围中。在他居住的楼下,每天都会聚着名媛贵妇,希望他打开窗户,以便一睹他的风采。他也常常从窗口向美女们抛吻,引起美女们一阵阵躁动,像市政广场的鸽子一样,成为威尼斯一道美不可及的风景。望着一栋接着一栋的楼房,我在想,究竟是哪一栋小楼,哪一处摆满鲜花的露台是属于拜伦的?

生活在威尼斯的拜伦不只生活在无休止的调情中,那只是他生活的点缀,他诗人的使命是写作。在威尼斯的3年,他开始写《唐璜》这部重要的诗体小说,这是他的代表作,也是欧洲浪漫主义文学的重要作品。奇谲的想象,大胆的描述,抒情的笔触令人读后掩卷回味不已。歌德称其为“绝顶的天才之作”。在威尼斯的街巷行走,他的诗句不时浮现,“黑夜原是为了爱,白昼转眼就回还,但我们不再徘徊,沐着那月光一片”。这诗句写于1817年,拜伦正生活在威尼斯。曾在威尼斯生活过的文学巨匠并非拜伦一人,还有写过《威尼斯商人》的著名诗人莎士比亚。至于莎翁的居所行踪,更无从寻觅了,因而,颇有几分憾意。

大美的威尼斯面临着不可挽救的劫难。几百年来,不断上升的海平面,威胁着这座城市的生存。科学家们的诸多方案,都无法改变它悲剧的命运。威尼斯有120多座教堂,如此虔诚地信仰上帝的城市,难道上帝也无力回天吗?离开威尼斯的那一刻,我的哀惋之情是无以复加的,难道不久后,世界将会出现一座水下庞贝城?

2007年9月24日

佛罗伦萨游记

佛罗伦萨在意大利语中,是鲜花之城。

11月,正是秋风凋叶之季节,而佛罗伦萨仍是阳光和煦,暖意拂面。北非的热风,仍通过地中海的上空,温暖着这座意大利名城。

横贯市区的阿尔诺河澄碧如洗,为城市串起了一条翡翠般的绿链。两岸参差错落地坐落着欧洲文艺复兴的经典建筑,精致典雅却又不乏古朴沧桑。时光似乎只在这座城市留下了清浅的印痕,为曾经的繁华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诗意。

在阿尔诺河畔,迎面有一座雕像,似乎面熟,导游告诉我,这是科学巨人伽利略。在佛罗伦萨,能与伟人雕像邂逅,不禁使我万分激动。这位遭受宗教法庭迫害的老人,曾被迫在佛罗伦萨作过忏悔,但他的忏悔丝毫也未改变人们对他的敬仰。他的内心并未放弃对科学和真理的信仰。但伽利略的忏悔,却并未改变他的命运,他晚年的生活境况,令人们为之伤感。我望着这位老人的雕像,心中有挥之不去的悲悯情绪,我向那颗高贵的头颅,深切地礼敬。

走在这座文艺复兴发祥地的城市,我的心情有些激动,急于寻觅那些改变了意大利甚至改变了整个欧洲的文化符号。

去寻觅被恩格斯称为“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的但丁,以及《十日谈》的作者薄伽丘的出生地。去寻觅伽利略、米开朗琪罗等历史伟人的墓地。但毕竟人地两生,那些曾经轰动的旧人旧事早已尘封在历史的册页中,要寻觅这些伟人的仙踪墓庐,真有些“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不能不略感遗憾。虽未尽心愿,但还是感受到了佛罗伦萨文化的厚重和建筑的精美。美术馆和教堂遍布全市各个角落。我们参观的圣玛利亚大教堂,已有700多年的历史,其历史的久远和规模的宏大,冠于佛罗伦萨,无论仰望还是遥视,都为其非凡的气势所震撼。

建在阿尔诺河上的石桥,又称旧桥,桥上建有古风盎然的桥廊,行走其上,感觉有点像中国常见的廊桥亭轩,很有些文化味道。桥的两端,是两座闻名世界的美术馆,即乌菲齐美术馆和皮提美术馆。其中,拉斐尔的《圣母像》,提香的《佛罗列》被列为神品,珍藏于馆中。我们只是知其名,却无缘瞻其容。据传说,这座桥还是但丁与其终身相恋的情人贝娅特丽齐的相遇之地。是文人附会,还是真有其事,都不重要了,却为这座石桥增添了浓重的人文情趣和思古佳境。

作为意大利文艺复兴发祥地的佛罗伦萨,留下了太多的文艺大师的踪迹。被称为文艺复兴“三杰”的达·芬奇、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曾于1509年在此聚首,成为欧洲文艺史上的盛事,也成为这座城市的千古隆誉。

也算是我与大师心灵有约,竟然与但丁故居幸会,当时真是欣喜难名。但丁的故居在佛罗伦萨市中心的玛格丽塔路一号,是一座三层小楼,普通而陈旧,但未颓朽,但丁就诞生在这里。但丁的故居,无论造型和修饰都看不出任何华美之处,看不到后人和当局为其精雕、改建的痕迹,据说,一切皆为原貌。

如此,更发人幽思,令人景仰。故居的家祠墙上,雕有但丁头像,望着诗人思索的雕像,我不禁肃然起敬。怀有崇高理想,具有非凡品质的但丁,把毕生精力和生命都献给了平民阶层。他屡遭封建贵族统治者的迫害,忍受着巨大的精神创痛和非人的生活折磨,仍不屈服,在终身流放中忧愤辞世。

在流放期间,他创作出在世界文坛产生了历史性影响的作品《神曲》。命运蹉跎,遭际坎坷的但丁,生前不曾有过片刻的宁静,在他身后的几百年间,能在故乡的古宅外,安谧地注视着诡谲的历史风云,接受着他为之献身的平民阶层的礼拜,九泉之下的他若有知,该是何等的欣慰。

但丁故居有一条幽深狭窄的小街,两侧的食品店、钟表店、皮鞋店、服装店等整齐地比邻排列着。令我惊讶的是,没有一家商店借但丁之名出售名人纪念品,大概不是缺乏商业意识,而是对但丁声誉的尊重。

但丁就从这条小路,走出了他艰危困厄却极不平凡的一生。

在但翁的雕像前,我忆起了前苏联著名女诗人阿赫玛托娃纪念但丁的一首诗:

甚至在死后他也没回到

他古老的佛罗伦萨。

为了这个离去却并不回头的人

为了他我唱起这支歌。

……

阿赫玛托娃写但丁,应该是感情别有所寄,感同身受的生活磨难,被痛苦煎熬的心,又同为燃着烛火的诗人,因生活的悲剧而神圣的圣徒,因痛苦而光荣,因自尊而伟岸,因拒绝屈辱的回归条件而赢得了故乡永远的怀念。面对着这样一位圣徒般的诗人,阿赫玛托娃不能不写。

佛罗伦萨,你消失的岁月中,因为但丁、伽利略、米开朗琪罗、拉斐尔等大师们留下的不朽艺术,深邃的思想,伟大的精神而飘逸着醉人的芳馨。

2008年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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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督促自己经常写,所以发上来了,拿动画、漫画、特摄作品的能力在异世界开外挂的老套故事,有这方面爱好又不介意更新慢的朋友可以看看能力方面以特摄和日漫为主,美漫为辅,国漫特色太鲜明很难与西幻背景兼容,请见谅。 话说因为是用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占的坑改名的缘故,分类好像不太对啊顺便电脑端上面那个“热血少年一往无前”是什么鬼,挂在那里好刺眼多看空我.jpg
  • 莫忘流夏伊人香

    莫忘流夏伊人香

    当夏愿遭遇山体滑坡时,才注意到了那个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了她十几年的少年,陈东望夏愿重生了?回到十二年前的她,正在高中,和陈东望已经同学一年。不同于上一世的毫无交集,这一世的他们交集不知不觉的加深加浓,更可怕的是夏愿发现自己爱上他了。可是为什么陈东望比夏愿先爱上对方,可是害羞的是她,纠结的是她,就连主动告白的也是她?!这是什么道理?!到最后,就在她以为她的生活美满了的时候,她发现……
  • 娇玉

    娇玉

    无cp明明是娇娇女,却要女扮男装。保驾查案,皇帝身前红人。引各方势力拉拢。身份暴露,引人嫉妒。各方围攻,最终“香消玉殒”再次睁眼,仇人已入土化骨。时代变迁,世界已面目全非。引以为傲的武功成了街头卖艺。一次阅兵,毅然投军入伍。铿锵玫瑰,巾帼不让须眉。超强身手,成为一代女宗师。新火有群啦!欢迎书友加群。群号:680398764
  • 通灵热线

    通灵热线

    二十年前没有网络覆盖、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王者农药,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人用什么来消遣娱乐吗?在那个只有卫星电视和固定电话的年代,有一种叫做热线电话的东西。你可以通过电话购物,也可以通过咨询,甚至可以找人陪你聊天,聊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 上清洞真天宝大洞三景宝箓

    上清洞真天宝大洞三景宝箓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文本凉

    文本凉

    六十年前的江湖人眼中的怪胎‘文本凉’,曾经一人一剑一马炸穿整个江湖,年仅十六就掀起了狂风巨浪般的传奇,并且在二十岁就成为了第一个天境剑仙举世闻名,人们都称这是仙子下凡而来。而后却不知为何嫁给了一个男子成婚,又不知为何两人不和还是怎么仙子竟然被休,又不知何已经消失在江湖乃至众人视线的‘文本凉’突然某天出现在万青山往北的荒漠上一跪一叩的死在了荒芜一人的黄沙上。而她的贴身佩剑从那以后就消声灭迹,多少人想找到却苦苦寻不得。而后六十年的某天它现世在北漠边境地带,这似乎意味着她的主人也转世回来了?这一消息一出江湖瞬间炸了个锅,马不停蹄的前往北漠边境务必成为它的下一个主人。众人心里也在纷纷猜测谁会是它的下一个主人,是否还是以前的仙子‘文本凉’,又或者新一辈江湖人才辈出的年轻剑士,但是不管是谁总得是要有从横驰骋气吞山河之人的气魄才是,可是谁也想不到这一世的主人骨子里却是个废物加怂包!
  • 现代人智慧全书:智慧沟通术

    现代人智慧全书:智慧沟通术

    在大学里成绩一流的学生,工作后大多成了学者教授,而成绩二流的学生在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大多成了学者教授的领导。在社会中生存,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纷繁复杂的各种关系网,情商高低决定了你的一生走向,你与外界沟通的程度取决于你的情商。
  • 九八·共和国一号黑社会要案

    九八·共和国一号黑社会要案

    二〇〇〇年九月十九日,吉林省长春市。这一天,也许将永远记录在吉林省和长春市的历史上:轰动全国的梁笑溟(又名梁旭东)黑社会犯罪团伙案,由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完毕后,经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封,立即对黑社会团伙“老大”粱旭东等七名主要案犯执行死刑。由于案情重大,这起附带近千万元的民事赔偿的案件,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审理,八月二十六日,随着那长达二百五十六页的判决书和审判长六个小时的宣判,终于作出了一审判决,披着刑事警察外衣的“老大”梁旭东和其他六名主要成员,被判处死刑,其他二十九名成员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