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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心痛

皇上将儿时母亲带着去算命的事告诉了语诗,告诉她,自己活不过三十二岁。

“因为母后早就知道我活不过三十二,所以这些年我的事她极少插手。不论我做出怎样荒唐的事,她从来都不会责备我,或许她是想让我开开心心的过完这辈子吧!”他叹道。

“所以,就是安国公他们支持五弟,母后也不会随着他们,她是要把五弟留到以后。她不停地给五弟制造机会,让他出去历练,为的就是将来!”

她在他怀中使劲摇头,“别说了,别说了!”

他抬起她的头,凝视着她的双眸,说:“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遗憾,因为,在我离世之前遇上了你!”

泪水自她的眼眶中滑落,他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只想在活着的时候让自己快乐,想你能够快乐!”

她还是不停地摇头,哭泣道:“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了!我不想——”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吻封住她的唇。

许久之后,他为她拭去眼泪:“我从来都没跟人说过这件事,母后也不清楚我知道此事!其实,这个世上,我最不想让你听到这个。我知道这会让你多么伤心,可是,我已经承受了十六年,你能原谅我如此伤害你吗,玉儿?”

她久久不语,凝望着泪珠中他的容颜。一个十岁的孩子,亲耳听到那样的话,却只能当做没事一样,独自隐忍十六年。这十六年,内忧外患,叔父造反、弟弟步步紧逼,他只有用那些荒诞的言行来掩饰真实的内心。身边的人处处算计着他,就是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对于所有的一切虚伪,他只有一笑置之。他每活一天,就是离那个终点更近一步。虽说我们每个人都会有死的那一天,可是,如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的话,反而会轻松些。只有他,明知自己的终结之日,那,该是怎样巨大的痛苦?

她没说一个字,踮起脚,用自己的爱温暖他冰凉的双唇和孤寂的心灵……

衣衫渐落,她解开自己的长发,青丝随风轻舞……

风吹过竹林,竹楼内,两具身躯纵情交缠。这世上,什么都不存在了,除了彼此,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聆听着耳畔的阵阵风声,倾听着彼此的心跳,紧紧拥抱着对方。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无法描述彼此的心意……

“嗳!”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望着她,问:“怎么了?”

“我给你说个我的故事!”他点点头,她继续说:“我小的时候啊,老是生病,而且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病。父母没办法,就把我送到外公家里去,因为外公是医生嘛,所以就能照顾我!有一天,我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也是一个老道士走到外公家门口,我当时就坐在台阶上。那老道士要给我算命,外公出来了,问他‘你要给我孙女儿算什么?’那道士便说‘自然是命数了!’外公见那人赖着不走,便让他算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拾起身,笑着问他。

他也笑了,问:“怎么了?”

“那道士说‘你家这个丫头呀,过不了十岁就得死!’”她笑道,“外公就生气了,说‘我家孩子身体不好,也会活到嫁人的时候!’便把那道士给赶走了!结果,你看,我活了二十年了,还不是好好儿的!那些算命的,都是骗人的,骗你说有什么灾难,你就要给他钱财,让他帮忙消灾解祸。殊不知,那些人嘴上说钱财是给神仙的,结果都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去了。神仙何曾见过一分一毫?”

他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却继续说:“你说,那神仙要是也需要钱的话,我们活着的时候干嘛要做好事,大家也没必要说死后上天当神仙了嘛!做人的时候要拼命挣钱养活家人,做了神仙也要去挣钱,你说那神仙和我们凡人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区别了,就不用做神仙了,对不对?”

他大笑着点头,说道:“你呀,我还从来都没听人这么损神仙的!”

她反而撅着嘴,说:“我这哪里是损了?实话实说罢了。神仙是怎样的,谁见过?左不过是那些出家人变着法儿的骗大家的钱财而已!算命的也是,要是他们真有那本事,还用给别人算吗?都是骗人的,我才不信呢!先把你给吓住,再骗钱,真是缺德到了极致!”

他搂住她,说道:“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的——”

“我不想安慰你,因为,那个道士根本就是在胡说!你不是天子吗?还信一个俗人的胡言乱语?你若是为了这种不可知的事伤怀,那,我也不想理你了!”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明天到底是怎么样的,没有人能够预测!本来就有很多种可能性,你非要因为那种骗人的话而否定自己的人生和未来,那现在活着的每一天还有什么意义?”

她又望着他:“我知道你苦,可是,我也不想你随意度过自己的一生!”

随即握住他的手,又笑道:“我陪着你,等你过了三十三岁的生日,就把那个老骗子揪出来,好好揍他一顿,拔光他的胡子和头发,让天下人都来耻笑他,看他还敢胡说!”

他望着她孩子似的笑容,一如初见,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笑道:“你呀,还真是个孩子!”

她又正色道:“不要多想了,什么命中劫难,都不要相信!信你自己就好了!”

他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微笑着点点头。

“不管母后是要做什么打算,你的生活要由你来做主,因为,你还要做一个好皇帝呢!”

他拥紧她,点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她微笑着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穿好衣服,理好头发。

“既然你都知道,你又该如何应对?”她问他。

“将计就计!不然还能怎么办?”他苦笑道,“难道我还能把母后怎样?”

“母后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说她老人家的不是,”她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了。

小路子过来请旨,问皇上午膳在哪用、用点什么?皇上便问语诗,语诗说“随便怎样都好!”皇上便说:“就照平时那样弄就行了,拿到这里来!”小路子领旨退下。

“不过,至于这件事,我也跟薛老头商议过了。”他静静地落下棋子,望着她说道,她点点头,他接着说:“即便母后有这个念头,可是,按照祖制来说,若有嫡长,是不能立庶出的儿子的。所以,母后若想把誉儿推上皇位,皇后和弘儿是最大的障碍!”

她点点头,落下子,说道:“事实的确如此!这么说的话,皇后,她不就麻烦了吗?”

“没错!”他落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母后下一步就会把矛头指向皇后了!”

“你倒是说的轻巧!”她有些怪怨他,“都是你的儿子,又牵扯到江山社稷,你怎么说的好像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的?你也太自私了吧!”

他嘿嘿一笑,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是支持皇后呢,还是站在母后那一面?”

“这个,”她犯起难了,却又说道,“你问我?我哪里知道的!”

“也就是了,既然你也不知道,你以为我能有什么办法?”他笑道,“所以就只能将计就计了!看他们最后怎么闹去!”

她无奈的笑了:“你也太不负责任了!立储事关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福祉,你身为决策者却有这样的一副态度,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无声地笑了,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将来要继承我的只会是咱们的孩子,这就是我的对策。”

她的脸红了,低下头,他见状笑了,说道:“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只有你才能辅佐未来的新君!”

她手指着自己,问:“我?”

他点点头,说:“所以,现在就要为将来那一日扫平障碍,所以,母后要针对皇后,我是不会插手的!而她要让誉儿继位,我也不会同意!我们两个,现在只有等,等着他们两家争斗完了!”

她知道他的想法,只说:“你呀,还是好好下你的棋吧!”

两个人一起简单地吃了中午饭,却是很开心,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皇上让小路子带人去乾清宫把他昨天没有批复的奏章拿过来,下午的时候,便把所有的工作都在这里结束了。语诗坐在他身边,为他研磨,看他是如何答复群臣的。

清风阵阵,吹送着无尽的凉意,他偶尔会看看她,满意的笑了,又低头继续工作。他说道:“翰林院编纂了一本《皇舆全集》,将全国各地的民情汇编成书,我看了,还是挺不错的。等正版出来,给你送一套,怎样?”

“嗯!”她微笑道,他看了她一眼,说:“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一个样子!”她含笑不语,继续为他磨墨。直到傍晚时,两人才从岛上下来。

再说晋王中午时去“玉漱斋”找语诗,却不曾想她不在,他也没多问什么,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儿就回去紫宸殿了。

语诗回到“玉漱斋”时,小静告诉她晋王来过了,又说有个人给她送了一个盒子。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盒香料,闻了闻,是静漱香。这种香料具有提神解乏的效用,也是一种极为稀有的香料,价格不菲。她问小静:“可知是何人送来的?”

小静答道:“来的是一个小公公,从来没见过的。奴婢问了,他只说他家主子让送给娘娘的,别的一句都不说了!”

语诗心下生疑,却对小静笑道:“虽不知是何人相送,却也是一番好心,你收起来吧!”小静领命,语诗又说:“过两天,王爷可能要接我回府去了,你们几个帮我把东西整理一下!”

小静愣在那里,语诗不解,问:“怎么了?”

“娘娘,真的要回王府吗?”小静问道。

她苦笑一下,说道:“不然还能怎样?我根本就不是宫里的人,既然老佛爷都同意了,那我还在这里干什么呢?给娘娘们添堵吗?”

“可是,可是,娘娘您,您舍得下万岁爷吗?”小静道,语诗盯着她,“奴婢在宫里这些年,虽说一直在慈宁宫服侍老佛爷,却从未见万岁爷待哪位娘娘是像您这样的!既然,万岁爷喜欢娘娘,您为何不让万岁爷把您留在宫里呢?”

语诗说道:“有很多事,皇上也做不了主!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以后可别再说这些话了。我离开宫里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可是你和灵儿还要在这里待着呢,还是小心为好!”

再说白天的时候,梁王被承安公主派人叫到家里去了,梁王还不知是为了什么,就跟着去了。谁知脚一进姐姐的正堂,还没开口呢,公主就扔了一本书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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