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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落云阁

皇上对语诗说起太后做主把三皇子过继给肖贵妃是有更深的打算,语诗告诉他“我曾对王爷说,万一皇上有什么不测,母后必会把三皇子给贵妃娘娘,再将三皇子推上皇位!”他却着实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沉默良久,他又望向远方,叹道:“没想到你竟看到这层!就是因为你说了这些,他才放弃领兵进宫的吗?”他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任何的感情,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可是,她却觉得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问:“你知道那些事?”

他回头微微一笑,答道:“自然有人会告诉我!只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你用这些话把他给劝住的!”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恐怖!”

“为什么?”他问。

“内卫遍布天下,无孔不入,他们是你的手下,对你自然是惟命是从了,可是,我却觉得有些怕!”

他无声地笑了,对小路子道:“去前面准备一下,朕要下盘棋!”小路子便带着几个人去前面的“落云阁”准备了。

皇上慢悠悠的往“落云阁”走去,语诗跟在身后。

“明天就要比赛了,你没问题吧?”他问。

“还行吧!”她答道。

“你自己要当心些,别受伤了!”

“哦,我知道了!”

两人到了岸边,上了船,船向蓬莱三岛之一的“秋水长天”驶去,“落云阁”正坐落在“秋水长天”之上。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到了岛上,他扶着她下了船。

这座小岛没有“海澜堂”所在的“上下天光”那么大,却有另外一番风味。岛上是一大片竹林,“落云阁”为这片绿意所围绕,是由竹子建造的几间极为简单的房屋。夏日里来到这里,就会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风吹过竹林,很容易让人会产生错觉,以为真是离开尘世了。

先前心中那种不快,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了,好似飘在空中一样,难道这就是称为“落云阁”的原因吗?

“人好像上了天,所以,就相当于是云落下来了,对不对?”她面带笑容,问他。

他笑着点点头:“你还真是聪明,不用我说,你自己都能猜得出来!”说着,把她的手握住,牵着彼此在竹林中漫步。清风从耳畔掠过,吹起他们的衣衫。她兴奋地跑着跳着,他望着她像个孩子,也露出了笑容,跟在她身后,搂住她……

坐在林中,摆开了棋局。宫人们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你知道母后为何要将誉儿过继给玉茹的原因吗?”他的手指夹着棋子,选着落子的地方,问她。

“不是为了让三皇子继承你的位子吗?”她反问。

“你再好好想想!”他盯着棋盘。

她取出一颗棋子,思考着,“三皇子现在是贵妃娘娘的儿子,做了皇上以后,肖贵妃就是太后了!其他的,我猜不出来!”

他落下子,说:“玉茹虽说是聪明,对朝政却是一窍不通,到时,一切自然还是要问母后的主意!”

“可是,”她疑惑了,落下子,盯着他问,“母后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活得比你久呢?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肖家没落而已吧!”

他无声地笑了,笑容竟有些凄凉。

她僵住了,从他的神情,她就猜得出一定有什么很重大的事。

“怎么了?”她关切的问。

他摇摇头,接着说:“如果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肖家的话,她就该和她的兄弟们一样支持五弟了。”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她更加不明白了。

“我一旦死了,母后就会让誉儿继承皇位,这是很明显的。只是,朝廷里必须要有辅佐新帝的重臣,你可知到时候会选择谁吗?”他问。

“这个,”她落下子,“安国公府的人一定会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你把那个要领兵进宫的人给忘了?”

“你是说王爷?”她问,他点点头,她说道:“三皇子继了位,有王爷什么事呢?”

“母后若想抓权,她就会让安国公和五弟去做辅政大臣,说不定到时还会给五弟一个摄政王!”他说道,“自己的亲兄弟和儿子掌握着朝中大权,母后就不会再担忧了!”

“可是,”她不解,说实话,他说的这些她也明白,却不懂其中因由,“可是,你现在年纪轻轻的,又没病没灾,母后,她为什么要这么急着部署以后的事?”

他淡淡地说:“那是因为她知道我一定会死在她前面!”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让她错误地以为他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愣在那里。

“你,你胡说什么呢?”她不自然地笑了,身体里却不知从哪里产生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逼心头。

他望着她,微微笑道:“你可别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母后她又不会算命,她怎么就知道这些的?”她追问道。

他站起身,走到竹楼的阳台上,望着轻轻摆动的竹林,她跟过去,站在他身侧。

“那是崇德元年的时候,那年二月十五,”他给她讲述着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年老君诞生日,一名贵妇带着两个身着锦衣的男童,在一行人的陪同下来到京城外的“元生宫”。道观里人来人往,但是这几个人并未去大殿里为太上老君上香。妇人在仆人的护送下,直接来到后面一座院内。一个男仆上前敲门,有个小道士开了门,问:“施主,有何指教?”

“请问碧安道长在吗?”那男仆问,“我家主人有事相求!”小道士点点头,引着他们进去了。

诸仆人在房门外守着,那妇人只领着两个孩子进去了。

“女施主,不知有何要事?”一位白发白须老人问道。

“听说道长神机妙算,特来有事相求!”那妇人坐在椅子上,说道。两个孩子,稍大一点的乖乖坐在母亲身旁,小的那个则在房中跑来跑去,妇人道:“宁儿,快些过来,不要乱跑!”那孩子根本就不听,还是跳来跳去。

道长抚着长须,微微笑了,问道:“夫人,可是来为两位小公子求签的?”

“道长果真神仙,正是如此!”夫人笑道。

“两位小公子贵不可言,必是人中之龙。不知夫人要问什么?”

妇人面露难色,却还是说了出来:“实不相瞒,家夫过世不久,我只不过是一介女流,总是担心孩子也会有什么不测,所以前来请老神仙指点迷津!”

“哦?”那道士双眼微眯,微笑道,“老朽来方外之人,不该过问俗事,今日老祖圣诞,夫人前来,乃是有缘之人。只是,老朽一言,怕是会给我门带来灾祸!夫人还是请回吧!”

那妇人却微笑道:“道长既然知晓,何不给我一句明言呢?”她汲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整了整衣袖,说道:“道长只管明言,不必有什么顾虑!”

老道士思虑许久,问道:“夫人,要问什么?”

“孩子的寿数!”妇人面色不改,说道。

道士对着两个男童瞧了许久,这才对妇人说:“小公子年纪尚幼,夫人,请往里间说话!”

妇人点点头,对两个孩子说:“桓儿、宁儿,好好呆着,不许乱跑!”两个孩子点点头,母亲便跟着道士进了里屋。

放下帘子,道士请妇人坐下,行了礼,说道:“请太后恕罪!”

妇人愕然,过了一会儿才笑道:“道长果真是名不虚传!道长既然已经知晓哀家的身份,还望不要有任何顾虑,只管明言!”

道士坐在太后对面,说道:“娘娘,年长的那位公子,应该就是当今天子吧!”太后点点头,道士接着说:“若说寿数,陛下怕是——”

“怎样?”太后问。

“陛下体弱,从面相上来看,怕是寿数不久!”

太后又问:“到底能有多长?此事关系社稷,请如实相告!”

“怕是不及先帝!”道士说道,太后的脸色骤变,喃喃道:“先帝驾崩之时三十有二,难道说皇上他连这个岁数都到不了吗?”

道士道:“陛下有劫难,若是无法化解,就会如此!”

“如何化解?”太后追问。

“这个,娘娘,天机不可泄露!”道士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因缘,此劫随陛下而来,必然也会由陛下化解!至于破解的法门么,届时,陛下自己会知晓!”

太后道:“道长的意思是,如果陛下自己能够化解,就能长寿吗?”

道长点点头,说道:“不过,一切皆要看陛下自己的造化了!”

“那,另外那个呢?”太后又问。

“小王爷自是长命百岁,娘娘无须担心!”道士回答,太后颔首……

他把这件事讲了出来:“母后并不知道,当时我就在那帘子后面听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见了!”

她拥住他,头靠在他的胸前,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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