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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成语说东周·春秋卷之 黍油麦秀

三千多年前,朝鲜侯箕子朝周,路过殷商故都,见宫墙损毁,杂草丛生,不由悲从中来,作诗以寄: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意思是说,看到麦子绿油油的,多好啊,但是这一切都不属于我们了,都怪那个不争气的受辛,他要知道勤政爱民,哪会到这个地步呢?

孔子说,殷末有三仁:微子、箕子和比干。微子是纣王庶兄,箕子和比干乃纣王之叔。三仁对纣王的倒行逆施一直极言强谏,纣王不听,结果微子出奔,箕子佯狂,比干剖心。

武王灭商,释箕子之囚,吊比干之墓,封纣王子武庚于朝歌以继殷祀,商人大悦。

三监叛乱,周公很是狼狈,原说是大周立国未稳,姬诵一个小孩子,怕他左右不了局势,这才临时居摄,可是这番忠心向谁剖白?后来有好事者作诗一首,说: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御下时,设若当时身便死,忠奸贤愚有谁知?这倒是实话,周公此时若死去,大家都会认为他是个阴谋家、野心家。王莽若早死,谁又知道他是伪君子呢?

当然,这都是假设,事实是周公用三年的时间将反叛平息,杀了武庚,革了霍叔,流了蔡叔,管叔眼皮子活泛,这之前就上吊自杀了。

周公没有赶尽杀绝。后来,又将霍叔、蔡叔的后代再封于霍国(山西霍县)和蔡国(河南上蔡)为诸侯,将康叔封移封为卫侯。将微子封于殷商龙兴之地,这就是位于河南商丘的宋国。

箕子是个大贤,武王曾咨之以政,周公不忍以他为臣,将他封到五服之外的朝鲜。这样,箕子便成了朝鲜半岛始祖之一,所以说,中朝一家亲是有史实依据的。

箕子朝周,途经故都,有感而作《麦秀》。后来,周室东迁,有位大夫路过镐京,见宫室倾颓,作《黍离》(《诗经》有载)。这两首诗便是中国感伤诗的鼻祖,直接衍生出了“黍离之悲”、“麦秀之叹”、“黍油麦秀”、“黍离麦秀”几个成语,无不表达感时伤世的故国情怀。

宋国作为“三恪”之一,在祭祀祖先时特许用殷商旧礼,这相当于一国两制,所以宋国对周朝来说不是臣下,而是宾客。它的触角一度延伸到山东、安徽直至江苏的一部分,算得上名符其实的大国。

平王东迁时宋国的国君是宋戴公,宋戴公爱民如子,谦逊礼让,国际国内颂声一片。宋戴公去世后,国人扶老携幼赴国都奔丧,在陵墓周围长跪不起。可以说,宋戴公是宋国几百年来最为仁慈的君主。后来,他的后裔便以“戴”为氏。

公元前719年,宋殇公与夷继任宋公,这一下,出状况了。

宋殇公的父亲宋宣公是个贤人,临死之前宣布将君位让给他的弟弟宋穆公。宋穆公也没将君位传给儿子公子冯,而是传给了他哥哥宣公的儿子与夷。

有商一朝,多采取兄终弟及的继承制度,也就是老大死了老二做,老二死了老三做,直到最小的一位。这种制度明显有弊端,父辈们死绝了怎么办?是老大的儿子做还是老小的儿子做?答案是:谁的拳头硬谁做。于是,内斗不可避免,杀戮屡见不鲜。

宋宣公不知动了哪根神经,偏要复古,宋穆公呢,还就响应了他哥哥的号召,这就为后来的动乱埋下了伏笔。

宋穆公病重,将与夷托付给司马孔父嘉:先君宣公舍弃他的儿子立寡人为国君,寡人不敢忘记。请贤大夫事奉与夷主持国政,寡人兄弟相见,也不惭愧了。孔父嘉道:群臣都愿意事奉您的儿子公子冯啊。宋穆公道:不行,先君认为寡人有德,才让寡人主持国家事务。寡人若不让位,怎么光大先君的美德?

宋穆公将公子冯托付给郑庄公,对公子冯说:你虽是我的儿子,但我活着时不要再来见我,我死后也不要来祭奠我。

不久,宋穆公去世,与夷继位,是为宋殇公。

宋殇公上台,公子冯一直是他一大心病,所以,当州吁派出使者央求他联合出兵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便点了头。

郑国君臣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将公子冯出居到长葛。宋殇公也是个实心眼,带兵就追过去了,他甚至就没想和那几个盟国打个招呼,都不是干大事的人,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公元前718年,郑国联合邾国讨伐宋国,宋国撤围回师。第二年冬,宋军再次包围长葛。大军压境,须臾城破,暇叔盈死保公子冯逃回新郑。这一下,宋国与郑国算是杠上了。

公元前713年,郑国纠集齐、鲁假命伐宋。为什么叫假命,就是说这次战争周桓王根本不知道,可能是郑庄公以王室卿士的身份之便,在招讨檄文上偷偷加盖了周王的公章。原因也简单,宋国不朝周王。这年头,谁朝周王谁是傻子。可是人家有王命,名正言顺。打你才是正理,所谓理由,不过是给侵略找个说词。

齐鲁同意吗?同意。郑国不好惹,况且郑庄公也没少给他们好处。假命,他们是知道的,但又如何呢。人心一直都是如此,锦上添花者多矣,雪中送炭者有几?

宋国纠集卫国、蔡国来了一招围郑救宋,集中兵力抄近道袭击郑国的后方。走到戴国(河南省民权县),三国联军心痒了,搂草打兔子,干脆先灭了戴国再去围郑。

兵贵神速,郑庄公不笨,他立马指挥军队回撤,给宋卫来了一个反包围。解放军来了,戴侯喜极而泣,吩咐下去,打开戴都东门,放郑军入城。宋卫联军正迟疑之间,戴都城头已遍插郑国大旗,明显的,郑庄公已袭占了戴国。解放军,真是名符其实啊。齐、鲁也来了,宋卫又一次成了瓮中之鳖。

结果呢,卫国主将右宰丑阵亡,宋国主将孔父嘉带领少数从人徒步逃脱。蔡国?蔡国早在包饺子之前就溜了,国小兵乏,他可不愿做别人的饺子馅。

宋国丢了郜、防(均位于山东省成武县境)二邑,郑庄公很大方,都给了鲁国。二邑离鲁国近,齐、郑要过来没多大意义,不如送鲁国一个大人情。

主力尽丧,丢城失地,宋殇公彻底郁闷了,他不知道,更郁闷的还在等着他。

如果说宋殇公与公子冯还算文斗的话,在晋国,宗室之间的斗争真称得上明火执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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