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说明老鼠是一种有害的小动物,尽管没欺负谁、没招惹谁,只是为了生存,吃点喝点,可它的生命安全随时受到威胁。人们要害它的方法可谓层出不穷——老鼠药,老鼠夹,电猫子,还有人们养的猫和狗等等,让老鼠无从招架,防不胜防。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每到逢场天,街上卖鼠药的摊子处,总是围着很多人。卖药者为了证明他的药效果不错,他将某老鼠的一家大小,甚至株连九族,摆在门板上一长串,嘴朝上的,嘴朝下的,大都一命呜呼。还有吃了药没有死的老鼠,可能胃里翻江倒海,心中波浪滔天,在那儿喘气呻吟、捶胸顿足,抖动着嘴前的几根胡须,把门板蹬得“吱吱”作响。
强烈的阳光照在门板上,一群苍蝇围着老鼠绕着圈子飞着,一遍一遍地捂着嘴偷笑。门板上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不少围观的人,掏出手帕捂着鼻子,但也舍不得离开半步。
卖药的人,敞开肚皮,一只脚踏在门板上,躬着上身,手上拿着一个小勺子。他准备把几种颜色不一样的粉剂,每样弄一点在一张方形的白纸上,几种原料融合起来就是一包老鼠药。他一边用勺子舀粉剂,一边抖动着腿用脚后跟打着节拍说唱着:上街不买耗儿药,你家老鼠打成坨……
他用的劲仿佛要抬千斤巨石,勺子挥动得飞快,眼睛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他像一个魔术大师,让观众看不清勺子里每次究竟舀到药没有。正是这个动作吸引人,让多少人看了呵呵地笑,鼠药摊子前总是人满为患,如看演唱会一般。
那个年代,农村的老鼠特别多,晚上走进屋里,能经常看见一群老鼠把几间屋子当赛场,当跑道,进行滑雪比赛,进行溜冰比赛,或者马拉松大赛。为了取得好成绩,它们不管不顾,拼命地奔跑,追逐,从灶头上,案板上,罩顶上,柜子上,甚至床上,有时还从主人家的脚背上,一晃而过。
你追我赶,绝不相让,该冲刺就冲刺,该爬行就爬行,该跳跃就跳跃。有的跑得过快过急,停不下腿,剎不住脚,不小心碰在墙上,撞在门角,“叽叽”地叫两声,在地上打个滚儿,爬起来又跑。无论怎样,它似乎都能嗅出前者所跑的味道,跟着足迹追赶,不会迷路和晕头转向的。半夜,总是有歌声一般把人从梦中吵醒,侧耳一听,老鼠在啃柜盖,或者在床角悠闲地磨牙。
缺吃少穿的年代,吃老鼠肉的也大有人在,为了捉活的,有人用一米多高的瓦缸,里面放点谷子,玉米,红苕之类的东西。瓦缸与地面之间放一块木板,如一个桥一样,桥上丢一点零星的大米。老鼠不知道是陷阱,从木板上吃着东西来到缸口。俯着身子,睁大双眸,向缸里望上一眼,缸里的食物散发着浓郁的清香,诱惑着老鼠的嗅觉,就如一个盗贼发现了主人家中一大堆黄金一样,那份惊喜,溢于言表。
它鬼鬼祟祟地回过头,抬起两只前腿,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扭转身子,“嗖”地一声,跳了下去。不用多想,张大嘴巴,狼吞虎咽地吃着。等吃饱了,想离开时,才知道上了当,瓦缸的四壁像浇过油一样,踩上去就打滑,怎么也爬不上来。
当它听到主人的脚步声,就更着急,纵身向上一跳,“咚”的一声,又落了下去。平时不练习跳高,现在来不及了,它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超过四十公分。主人站在瓦缸前,目光跟着老鼠的身影移动,像看杂技表演,看着它左跳右跳,前跳后跳。几十次过后,它跳得浑身无力,筋疲力尽,趴在缸里不动了,主人伸手就把它捉出来。用一个铁钉把脑袋固定在树干上,拿出一个小刀,向石头上吐几次口水,哗哗地磨几下,把它的皮当场剥开。
有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逮着老鼠就喜欢搞恶作剧,最常用的一种方法,就是在它的身上浇上煤油。一个孩子用脚踩着老鼠的尾巴,另一个孩子划燃火柴,伸到老鼠的头上。“轰”的一声,如投下了一颗燃烧弹,老鼠立即变成了一个火球,不等另一人松脚,老鼠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跑过一段距离,它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在地上缓慢爬行一截,打几个滚儿,四脚朝天,不动了。一股浓浓的焦臭味儿,也会在空气中弥漫。
也有孩子如此恶作剧时,挨大人的棍棒,那是没有选对地方,没有选对场所造成的。邻村的一个孩子,也用这种方法点燃了,哪知老鼠瞪着双眼,吹着胡子,瞄准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堆稻草,它想来个鱼死网破。
一下冲到稻草堆里,干柴遇上烈火,几百个稻草呼呼地燃烧,轰轰地响着,火光冲天,乌烟乱冒,整个草树很快化成了灰烬。幸好是稻草,要是离家太近,它跑到家里的柴草堆里,整个房子就可能着火,损失就会更大。不过,小孩子只图好玩,没有考虑那么多。
老鼠吃饱了没事,也喜欢开玩笑。村子里一个小媳妇,刚过门不久,丈夫因工作在外,她和公公在家里生活。一天晚上,她正在厨房里和面,一只老鼠不知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还是故意开玩笑捉弄人。它慢慢地来到她的脚前,像私人侦探一样,缩着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一头钻进了她的裤筒,把她的腿当成了一棵香蕉树。从小腿过膝盖“嗖嗖”地爬了上去,到了大胯处,热乎乎的空气夹杂着女人的体香,它可能感觉不对劲,停下来不动了。
小媳妇全身如过电一般,从头到脚麻了一下。她只穿了一条裤子,凭感觉她知道老鼠的两个前爪,正紧紧地抓住她的内裤,以免自己掉下来。她停下了和面的手,大气也不敢出,她可能担心自己一动,老鼠会咬她一口,或者再往上爬。双方僵持着,小媳妇如跌下了万丈深渊,正经历着生死考验,腿有些发软,差点站立不稳。
谁能帮自己,家中只有公公一人,自己怎么好意思叫公公在大腿上来捉老鼠。没办法,她还是喊了一声爸,公公进了厨房,问她什么事。她指着自己的大腿说,“这里,这里……”后面的字她几乎吐不出来。公公以为儿媳的大脑出了毛病,想干越轨的事。他看了看儿媳的大腿,恨了她一眼,转身想走。“有老鼠——”,那声音犹如遥远的天边,一丝微弱的闪电亲吻了一下山头,细若游丝,若隐若无。
不知是公公听见了,还是他感觉那儿不对劲,扭转身来,又看了一眼儿媳的大腿,随即明白过来。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也不好意思直接把手从儿媳的裤筒里伸上去,也不敢用手去按老鼠所在的位置,怕儿媳不高兴,也怕老鼠急了会咬儿媳一口。
他拿过一根筷子,轻轻地在儿媳的大腿上敲了三下。老鼠像遭到了雷劈一样,四肢无力,浑身发软,一下松开了爪子,从她的大腿上滑落下来,在脚背上打了个滚,跑掉了。儿媳感动得差点扑倒在公公的怀里。
老鼠纵然可恶,也有同情老鼠的人。在国外的一条宽阔的公路上,一只老鼠准备过公路。它来到了路中央,正要往对面跑时,一辆车呼啸而过,它停了一下,等车过去,它刚跑出几步,又一辆车飞驰而来,它不退得及时,就会被车碾压而死。车子太多,它过不去,于是转身想原路返回,这边车子也一辆接一辆,它回不去。又转向对面试试,反反复复都是如此,它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跑累了,吓呆了,就趴在中间的栏杆处不想再动。
这一切,都被公路对面的一个青年男子看在眼里。他向老鼠挥了挥手中的报纸,示意它不要着急,原地等候,他会去救它的。车子少了,男子跑到公路中间,用报纸把老鼠包住捉过来,放到阴沟里让它跑了。恰好有记者路过,对这事十分好奇,采访他为什么要救一只老鼠。男青年拍了拍手,牵动着嘴角笑着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曾经如这只老鼠一样,担惊受怕,坐立不安。”
男青年同情老鼠的慈悲之心不言而喻,只是,这种举动或许让很多人难以理解和无法接受。但我觉得,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就算老鼠也有它好的一面:奢望不多,要求不高。
当我们对待不好的事物,包括人生中遇到大大小小的坎坷、挫折、烦恼和不幸时,我们尽量少抱怨,多思考。当你静下心来,换个角度看待自己的人生时,心中一定会豁然开朗,眼前一定会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