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出去没多久，就有一黑色身影闪身近了殷逸凡的房间，躬身道：“殿下，属下回来了。”
“今日情况如何？”殷逸凡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站立在窗前，背对着他问道。
“回殿下的话，今日确实如您所料，皇上对沈家小姐的及笄礼宴大肆操办是有目的的，皇后娘娘看来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设计将五殿下带了出去，只不过可惜的是……五殿下还是回来了。”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说些你看到的吧。”殷逸凡语气淡然，说不出来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其实皇后设计殷逸辰的事情，殷逸凡之前就知道了。
前几日他进宫照例去养心殿、朝凤殿请安，未曾想母妃竟会在朝凤殿。
皇后做事向来不避着他，所以他自然也是知道殷逸辰会发生什么的。
说是不避着，其实称为拉他下水更为贴切。
一旦事情暴露，他也是知情者，皇后娘娘自顾不暇的时候，说不定他还能拉她一把。
他虽然不太愿意用这种手段跟殷逸辰斗，可是他没有拒绝的资本，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殷逸辰到底多久能够脱身。
殷逸辰可不是那么好设计的，殷逸凡向来都清楚，连对自己的母后防备心都这么重，不得不说与自己相比，殷逸辰的心思要更难测。
“皇后娘娘去沈府一趟，本意是借着悠悠之口让沈相同意殿下您……与沈小姐的婚事，可是似乎并没有成效，后来五殿下脱身后直接去了沈府，席公公携圣旨到场。皇上送了赏赐不说，更是直接当众赐了婚。”
“父皇是要将韵儿嫁给老五了？”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殷逸凡自己都猝不及防，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将“韵儿”这两个字叫得如此熟练。
“……”何琦明显也是诧异，没想到从未给过沈家的大小姐好脸色的自家主子，竟然会偷偷的叫那女孩子的闺名，不过这些事情由不得他来置喙，“是的，殿下，估计婚期最迟会在三个月以内。”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何琦走之前，还偷偷的看了殷逸凡一眼，眸中有些许的担忧。
殿下今日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单单从他对沈府小姐的态度来讲，就有了大的改变。
何琦走后，室内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殷逸凡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好像自从昨日回府以后，父皇的禁足令一下，他的心就没有再安定过。
尤其是昨晚，那个梦之后，再醒来已经不知道何处是现实，何处是梦境了。
思绪翻转，梦里的场景愈加的清晰。
一袭红色嫁衣的女子坐在床边，盖头不知何时已经被揭开，女子的脸上含羞带怯，一男子坐在他身边，深邃的眼睛不止看向了何处。
女子他认识，男子他也很熟。
“赐婚”二字在他脑海之中不停的转来转去，梦中的两个人脸交替浮现，让他向来清冷的面具几乎要崩溃掉。
他竟然会梦到她嫁给自己的样子，难不成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想到未来有一日她会穿着凤冠霞帔，顶着鸳鸯盖头，由另外一个男人迎她入府，他的心头难得的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铺天盖地的无法言说的感觉，似乎要将他淹没。
……
沈府
殷逸辰离开后，沈韵也静了下来，躲在了卧室里，静静地思考着重生以后的事情。
这一世，几乎所有与她相关的人，都偏离了原有的轨迹，一切都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上一辈子，皇后可没有这么早的就对她出手，殷逸凡也未曾缺席。
昨天晚上，她就将今天可能发生的情况想了个遍，也想到了殷逸凡会来，她该如何面对他才不会引人怀疑。
今天皇后来的那一刻，她竟然庆幸殷逸凡的缺席，要不然按照上一辈子殷逸凡无所不用其极的性子，还真可能跟皇后一起，当众逼她嫁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沈韵是真的想不明白。所以她不会知道，大燕的皇帝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所做的一切。
“小姐，夜深了，该休息了。”桃红拿了安眠香过来，看到沈韵仍旧精神抖擞的，不由得问道：“少爷今日送来了安眠香，小姐您要不要试试？”
小姐失眠的消息，她也只是猜测，从未跟别人说过，问了柳绿，她也不曾说过。
毕竟只是猜测，万一不是该怎么办？桃红柳绿二人本来是打算再观察几天的。
所以当楚晏送来这些东西的时候，桃红是讶异的，以为是沈韵自己说的，今晚便拿了一只。
听到来人的话，沈韵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似无意识的看着桃红反问道：“兄长送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
“是啊小姐，少爷特意嘱咐的，不是小姐跟他说的么？”桃红也是惊讶。
“不是。”看了一眼桃红手中的香，想到自己晚上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过，也就有了试一试的想法，“点着吧。”
“好的，小姐。”桃红答道，找了香炉过来将香点着。
沈韵将殷逸辰今日送来的小玩意儿放好，褪去外衣想要试着眯一会儿，桃红在一旁服侍。
可能是安眠香的效果，没多久沈韵就感到脑子昏昏沉沉的。
桃红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沈韵，将她的被子裹了裹，正要离开的时候，外面想起了敲门声。
“姐、姐姐，你还没睡是不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桃红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深的厌恶，快不得走到门边，就要将人拖走。
真的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厚的脸皮，今天当众那样陷害她们小姐，现在还有脸上门，桃红都替她觉得臊得慌。
“小姐已经睡了，你还是快走吧。”不耐烦的将她往院子里一扯，桃红丝毫不压制自己的粗鲁。
“姐姐，清儿、清儿知道错了，姐姐您原谅清儿好不好？”
奈何这次遇到的是个不怕死的，桃红的威慑力对她根本就不起作用，沈清像是跟地面黏在了一起，任由桃红如何拉都拉不走。
外面的喧闹还是吵到了里面刚睡着的人儿，沈韵压了压额头，冲外面喊道：“桃红，何事如此喧闹？”
主子被吵醒，桃红不由得也恼了，将沈清的身子往地上一摔，答道：“小姐，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下人罢了，犯了错被罚她不愿意，觉得小姐您心软，便过来闹了。小姐您不用管她，奴婢会处理的，小姐您安心睡吧。”
“姐姐，是我，我是……”沈清趁机不死心的嚷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桃红堵住了嘴，只剩下“吱吱呜呜”声。
屋内的沈韵翻了个身，脑袋昏昏沉沉的，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听她这样说想来也无大事，便说道：“让她走了就是了。”
“是，小姐。”
桃红一边堵着沈清的嘴，一边拖着她往远处走，虽然沈清挣扎的厉害，可桃红毕竟是练家子。
到了远处，像是丢杂物一样的将她往地上扔去，桃红拍了拍手，讥诮道：“夫人已经勒令你离开沈府了，你又何必赖在这里不走呢。”
皇后面前，沈清故作与沈韵亲密，将沈韵迫不及待的往二殿下那边推的事情，让沈府众人对她的不满达到了极点。
以至于皇后都还在跟殷逸辰说话的时候，沈母就迫不及待的赶她走了。
不、不是这样的。”沈清面上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夫人……母亲，母亲只是怪我说出了实话，她并没有要赶我走的……”
“容我提醒你一句，夫人只有我们小姐一个女儿，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不，你……你让我见见姐姐，姐姐她都知道的，我……姐姐不会就这样让我离开的……”
“抱歉，夫人说过，在你离开沈府之前，不许你再来见小姐。”桃红面无表情的说，“你不用再费心了，我不会让你见到小姐的。”
“桃红，桃红，你就让我跟姐姐说句话吧，母亲是在气头上，才会赶我出府的，只要……只要姐姐帮帮我，替我说句话，我一定……我一定可以留下来的……”
沈清已然是乱了分寸了，她根本就不知道离开了沈府，没有了沈府的庇佑，她还能做什么。
像最初一样当个丫头？还是去别的地方为奴？
不，不可以，她是高高在上的沈府二小姐，怎么会去给人做奴才呢？
桃红看着眼前不知死活，还一直在憧憬留下来的某人，眼皮跳了跳，“说的也对，小姐帮你的话，夫人肯定会让你留下来的……”
沈清脸上浮现一抹喜色，扑过去抓着桃红的裤腿，急忙道：“是、是吧，桃红，你快让我见见姐姐。”
嗬，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桃红讥诮道，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对，你说的都对，可我为什么要让你见到小姐呢？”
要是说以前，桃红肯定是不会这样跟沈清说话的，主子肯定会生气。
可是现在不同了，主子对沈清的厌恶是不加修饰的，她又何必再给她好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