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这一日,是燕帝定下的殿试的日子。
沈韵一大早就醒了,本来以为殷逸辰已经起来了,可是侧头望去,那人睡得正熟。
刚想起身下床,就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揽过了腰身,顷刻间就被人压在了身下。
殷逸辰要醒不醒的,压着她抱着,然后又睡了过去。
沈韵满头黑线……
“喂,你该起来了。”锤了锤他的肩膀,沈韵挣脱不了,被他气的几乎要上嘴巴去咬他。
“嗬,夫人是想要咬为夫?”
趴在她肩上,殷逸辰“噗嗤”的笑了,呼出的温热气息柔柔的划过她的脖颈,惹得她周身战栗。
“你……殿下……你、你该起床了。”
结结巴巴的将一句话说完,沈韵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
亲密事不少做,可是还是不习惯他时不时的撩自己两下,每次都会让她面红耳赤,情难自禁……
“又不用上朝,起那么早做什么?”
似乎是抓住了沈韵的敏感处,殷逸辰特别喜欢她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的样子,越发没安好心的凑近她的脖颈,将她的两只手抓住禁锢在她头顶,边对着她吹气边说话。
“你……那不是你、你朋友,你不去看看?”两只手被禁锢,沈韵不敢动……
“夫人再替他担心么?”
“你就不怕他出了事儿?”
沈韵这辈子虽然只见过洪言一面,可以就已经知道那人是个嘴巴上没有个把门的,这样的人,他就不怕哪一句话说的不对,惹怒了皇上,再给他降个罪?
“夫人,你想太多了。”殷逸辰无奈叹息道,“子安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可是……”
“夫人,为夫吃醋了……”
“……嗯?什么?”
快速的转移话题让沈韵猝不及防,堪堪出口三个字,就被他的下一句话吓得什么都不好敢再说。
“夫人若是不想睡了,那就别睡了吧……”
好不容易有一天不用去听那些大臣们唠唠叨叨的,反而要在家听她担心别的男人?
这样的事情,殷逸辰怎么会让他继续发生呢……
……
殿试的结果在晌午前就出来了,消息刚传出宫,殷逸辰就知道了。
将衣服穿好,看了看身边仍在睡着的沈韵,唇角带着清浅的笑容,殷逸辰才走出了卧房。
“殿下,子安大人那边已经成了。”宋凛看到他出来,说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情不太妙,谢侯爷的长子也回宫了,而且今天皇上也将骁骑营副将一职给了他。”
“子安大人?怎么不是洪大人了?”殷逸辰挑眉问道,似乎没有将他的后一句话放在心上。
提起这件事,宋凛也觉得有些无奈,实话实说道,“子安大人对皇上说,曾经其兄长被称为洪尚书,如今他接任,就别称洪了……”
“不想姓洪?倒是他的风格。”殷逸辰淡淡的赞叹道,“父皇倒也是真的看好他,将这么无聊的要求都允了。”
“殿下,您也不是不清楚,子安大人那性子,若是谈不拢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皇上最近为了吏部尚书补缺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一件小事,就失了人才的。”宋凛一边吐槽一边分析着局势,倒像是将洪言了解了透彻。
“你倒是了解他。”殷逸辰笑着,复又问道,“骁骑营副将的缺位,是谢蒙补上去的?”
“是的。”
“去天牢看看齐贤吧。”殷逸辰冷笑道,“别让人死了。”
“殿下,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宋凛点头道,“他若是真的对齐贤出手,属下定让他有来无回。”
“嗯,去看着他吧,给本殿盯紧了,别再闹出些事端。”
“是,殿下。”
……
皇宫御花园。
秋风瑟瑟,百花凋落,往昔争奇斗艳、万花争相开放的场面早已成为了过去,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朵。
如今这副景象,倒是让各色菊/花出尽了风头。
御花园中开了一处,专门栽植菊/花,每种颜色一方苗圃,好不热闹。
菊/花园中的亭子里,安妃正跟宫女们在玩闹,逗着一只鹦鹉,红喙金羽,好不漂亮。
安妃进宫的晚,比起后宫的娘娘们,年龄也要小上许多,不过她自小聪慧,又长于齐霄的将军府,性子难免洒脱了一些,倒是能跟人打成一片。
如今得了一个好玩意儿,自然是玩的开怀,前些日子的丧弟之痛,似乎也过去了。
容贵妃来到这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安妃在逗鸟的场景,心中吭嗤,脸上却未表现分毫。
“妹妹好生有兴致,可是有什么好事了?”看到她的笑容,容贵妃掩去表情,走进亭子里,冲着安妃说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入神,还是故意的,一直到容贵妃走近,安妃似乎才注意到她过来了,匆匆扔下手上的东西,忙不矢请安道,“妹妹给姐姐请安。”
容贵妃将她搀扶起来,笑道,“看着妹妹开心,姐姐我也挺开心的,也就没让她们通禀,怕扰了妹妹的兴致。”
“姐姐说哪里话,如今皇后娘娘被事情牵绊着,后宫诸事均由贵妃姐姐主理,想必也是忙坏了。”安妃笑着回道,“能够让姐姐一笑,妹妹也心满意足了。”
容贵妃对着她轻笑,侧目看向那边的鹦鹉,疑惑道,“这只鸟儿生的倒是漂亮,不知妹妹从何处得来的?”
“家弟去后,兄长怕妹妹我难过,没多久就派了人来,送来了这只小家伙。”安妃答道。
“由齐大公子亲自送来的,想必是什么罕见之物了。”
“不过是一只鹦鹉罢了。”安妃笑了笑,“不过这小家伙儿,学人说话的本领倒是不小,让妹妹我也时常是哭笑不得。”
“可真如此?”容贵妃故作疑惑道。
闻言,安妃笑了笑,拿了一只叶子逗着它玩,她说一句,鹦鹉跟着说一句。
“娘娘千岁,娘娘千岁!”
这一句一出,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了片刻,而后彼此相视而笑。
“想来是下人们时常唤来着,让它也学了去。”
“也是个小机灵。”容贵妃赞叹道,“昨日凡儿入宫,听闻妹妹前些日子去容华殿找过本宫,不过当日/本宫身体欠安,便没见到,不知妹妹可是为了何事?”
“前些日子兄长将它送来,妹妹我觉得好玩便想找姐姐一起,可是没想到会打扰到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怎会怪罪?如此小东西,倒是讨人喜欢。”
“姐姐可是喜欢它?”
“深宫寂寞,有这小家伙儿为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容贵妃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与妹妹相比,姐姐我倒是有些羡慕了。”
“姐姐膝下二殿下孝顺,姐姐又受皇上宠爱,说来该是妹妹羡慕姐姐才是。”安妃说道。
“妹妹虽然膝下无子,可是却又家人在身侧,虽不能时时见到,可始终是隔得近些。哪里像姐姐我呢,故土距离此地路途遥远,此生一入宫,怕是再难归旧土,侍奉父亲母亲了。”
听她的话,安妃眸子转了转,随后才笑道,“姐姐莫要多想,若是觉得深宫寂寞,妹妹将其送给姐姐如何?她虽是畜生看不懂人的人事,可是毕竟多个伴儿,日子也好过些。”
“送我?妹妹可舍得?”容贵妃打趣道。
“有何不舍的?”安妃摇头道,“姐姐如今代皇后姐姐之责,若是能让姐姐日子过得轻松些,岂不是也好。”
安妃不动声色的反击,让容贵妃心中暗生不满。讽刺她只是代皇后之责,让她心里愈加不平。
“妹妹既然舍得,那么姐姐我就不推辞了,姐姐我待会若是将其带走了,妹妹可别哭鼻子。”
“姐姐又打趣妹妹了不是?”安妃娇嗔道。
二人又在亭子里坐了许久,直到秋风阵起,满园寂寥,方才罢休。
安妃直立在秋风之中,目送着容贵妃离开,直到那人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她的唇角才微微勾起。
她态度平静,没什么可以说的,可是身边的宫女确实不服了,盯着那路的尽头,抱怨道,“娘娘,您也太好说话了,她讽刺您膝下无子,你还将大少爷送来的玩意儿就这样给了她,她也不见得会领您的情。”
“让她领情做什么?”安妃笑着反问道,“目的达到不就行了?”
“……娘娘?”
“鸢儿,这么多年,怎么就没一点长进呢?”安妃打趣道,“本宫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去的?”
鸢儿是从小侍候她的丫鬟,先是在侯府,后又随她进了宫,虽然算不上太聪明,但是好在衷心。
“娘娘,容贵妃向来趾高气扬的,除了皇后娘娘,谁都不爱搭理。今日竟会来此,还跟娘娘说这么多话,娘娘,您……”
“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今想弃船逃走,怕是不怎么容易的。”安妃意有所指的问道。
鸢儿歪着头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自家主子是啥意思,眉头紧紧蹙着的样子,倒是愉悦了安妃。
“起风了,咱们也该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