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燕帝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多年不进朝凤殿,哪怕是这里闹出来再大的动静,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燕帝自顾自的越过众人,走到皇后的身边,目光凉凉的扫过她,面露警告,然后才又看向殷逸娇,“小七,到父皇这儿。”
殷逸娇急忙往沈韵身后藏,沈韵无奈的将她推了出去,轻声安慰道,“公主殿下,别怕,父皇都来了,会为你做主的。”
她仍是不信,又扭头看了看殷逸辰,对方向她点了点头,她才犹疑的向燕帝走过去。
看到儿女间的互动,燕帝的心头微酸,他这个父亲做的是有多失败,才会让亲生儿子不信他,亲生女儿对他不亲近呢。
此时,李太医已经在查看死者齐远的伤口,被利器划过的伤口太过于明显,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他就已经检查好了。
得到的结果,跟方才沈韵所说无二。
“朕还以为真的会有能置人于死地的风筝呢,皇后,你今日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燕帝冷冷一笑,双眼清冷的瞪着皇后,“往日朕忍你,容你,你真当以为朕是怕了你不成?平日里对下人下手,如今竟还要对朕的亲生女儿下手!皇后,母仪天下可不是这样风范!你若是担不起凤印,朕自会找人换了你!”
燕帝是生气到了极点,殷逸娇虽然不是他唯一的女儿,可却是他最小的女儿,最开始因为宁妃的缘故,宁妃与他不亲近,导致他也疏远了这个孩子,如今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皇后在宫中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何曾听到过这么严重的话?当即就刷白了一张脸,“噗通”的跪坐在了地上,双眼空洞无神。
“来日,从即日起,朝凤殿幽闭六月,扣皇后半年俸禄,若再有下次,皇后你就自己把凤印交上去!”
事到如今,皇后知道一切都回天乏术,看着燕帝身后怯怯弱弱的殷逸娇,指着她厉声道:“臣妾纵然是有错,可汜水公主的罪责她又岂能逃脱?密祭已故罪人宁妃,皇上就打算不追究了么?”
这些年以来,宸妃、宁妃等名字已经成了宫中的禁忌,朝臣们不敢提,后宫的妃子们不敢提,似乎就想着会有那么一天,这几个名字就会随风而去。
朝凤殿的众人,有的是不知道,有的是不敢说,就怕自己在提一句,会被当即割了脑袋,一阵的静默,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到。
“宁妃虽是罪人,可当年处死之时,朕也只是不允其在帝陵有灵有碑有排罢了,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小七也懂事了,可是你怎么就还是不懂事呢。”
“皇上……”
“无需再多说,今日之事,齐远既然是在宫中发生的意外,无论如何朕都会给一个交代,任何人都别想存有私心,借此机会铲除异己!如若有犯,定斩不赦!”
“皇上,是微臣失职,巡视宫禁竟让歹人钻了空子,还请皇上责罚!”一切差不多尘埃落定,自然是要有一个说法的,沈晏站了出来,让手下人拿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脏兮兮的短刀,沈晏道,“这是事发之后,微臣去宁安宫巡视的时候发现的,距离死者的尸体只有数米远,不过歹人将其埋在了花池之中,确实是不易发现。”
宫中的花圃,时时会有人来护理翻新的,若不是他还有微弱的血腥味,而整个花池就那一片又新翻的泥土,他让人过去翻找,怕是也难以发现。
“你确实有责任。”燕帝说道,“既然事情出现在你的地界上,那朕就责令你将功补过,不日后定要查清楚真凶,该惩治的恶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皇上,微臣遵旨!”
皇帝的处罚似乎不轻不重的,沈晏暗暗压下了心头的冷汗,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殷逸娇,有些惭愧的移开了眼。
所谓的飞来横祸,怕是也不过如此吧。公主殿下,算是为他挡了灾。
“席袁,回养心殿。”燕帝目光在她身上清冷扫过,似是失望到了极点,连正眼都不愿意给她。
……
燕帝离开,大殿内又是静默一片,闹哄哄的一桩事情,就这样在燕帝的手中,处理掉了。
皇后瘫在地上,面上毫无血色,再也不复以往的嚣张跋扈,殷逸冥脸上神色挣扎,犹豫了很久还是直接出了大殿。
燕帝已经放话,即便是安妃,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仍旧是哭着让人将齐远的尸体送了下去,路过殷逸娇的时候,短暂的停了下步子,想说什么没说出口,就离开了。
人基本上走完了,沈韵也没有多留,拉着殷逸娇也出了大殿。
从头到尾,皇后就跟没有知觉一般。
殿外,殷逸娇仍旧还是心有余悸,眼角的泪亮晶晶的,满是委屈。
“好了,没事了。”沈韵为她擦了擦眼泪,叹了一口气抱歉地说,“公主殿下,很是抱歉。”
“皇、皇嫂,你为什么要道歉?”殷逸娇一边抽泣一边疑问,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没有沾染灰尘的宝石。
沈韵看了看殷逸辰,才继而对她解释道:“其实今天的事情,本应该是我兄长的失职,安乐侯三儿子被害,于公于私,皇上都要处罚的。”
殷逸娇微微一愣,听着她说下去,“可是因为安妃娘娘这一闹,所有的事情关注点全部都在公主殿下您的身上了,兄长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不过父皇还是明智的,没有被这些事情糊弄,但还是没有重罚,说到这里,无论如何,我都要替兄长给公主殿下您赔礼道歉。”
“……”沈韵说到这里,殷逸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一方面在庆幸自己今天被拉来挡了他的灾,一方面也在害怕。
倒不是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只是觉得……为什么会有人陷害他呢,那么好的一个人。
小女孩的心思,总是悲喜不定的,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又是关系着沈晏,没多久,殷逸娇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她喜欢他,为他承受再多,她也觉得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