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渊趁云浅过度劳累昏睡，抽出画册，郑重其事地递给王北辰，面色严峻。
王北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屏住呼吸，打开了画册。
画风虽然不写实却分外迷人的仙子跃然纸上，虽然身体比例相当微妙，五官也颇有奇特之处，虽然浅浅几笔带过，却有一种别样的精致。
最为迷人的还是仙子妩媚天成的姿态，松软粉红的发丝和慵懒的美目饱蘸着春风，虽春光乍现，然媚而不俗，美而不艳。
最让人心痒的，还是仙子浅粉红白的衣衫和几抹淡淡的渲粉，仿佛桃花怒放，焕发春光，让人有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的冲动。
再合上画册，虽然并未记清仙子的眉眼，那份惊艳和冲动却深深留在心里。
白如渊沉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王北辰轻轻闭起双眼。
“我看到大山和瀑布的交界处，青草茵茵的尽头，一片桃花盛开之地，一位粉色头发的可爱仙子惹人怜爱，甜甜的笑容如春光一般灿烂明亮，不做作，不放肆，不拘谨，不张扬，直叫人心生爱慕之意……”
“很好，阅读理解满分。可惜，你没有看出这其中潜藏的真正宝藏。”
王北辰面色严肃：“莫非这是失传已久的元神秘法？”
“硬要说的话功效相近，但经济效益远大于元神秘法。”
“难道是……”
“你蠢吗？是商机啊！”
王北辰懵了。
白如渊眼见王北辰迟钝如斯，索性再翻开那一页。
“你再仔细看看，这个美女像谁？”
王北辰眯起眼睛，细细看过一遍，惊道：“云浅？”
“不仅如此，你再看前面那些画稿，里面的仙子虽然形态风格各异，但那一抹神韵永远都属于云浅，而且是越看越像，简直就像她的姐妹，可见她一直都是以自己为骨架作画。”
“所以你说的商机就是卖她的画吗？恕我直言，这画笔虽然奇妙，但真的值不了多少钱，就算每天能卖出几百张，也远不如李家手下随便一家店铺一天的收入，更何况以云浅凡人之身，一天一百幅已经是要了她的命了。”
“这等画作虽然不受大众欢迎，但有一类人绝对喜欢。”
“哪类？”
“单身已久只能靠自助过活的死宅，不管是修士还是普通人，这些画作对于他们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职业……”
白如渊惊讶道：“你该不会是把这种服务行业的画作和服务行业人员联系在一起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在他们身上捞钱，然后满足他们的欲望罢了，这本质上难道不是一回事？”
白如渊沉声道：“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目光短浅，我且问你，主观上他们想不想**？”
“姑且是想的吧……”
“客观上他们有没有得手？”
“……自然没有。”
“那就不是你想的那种交易关系！这其中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看似是金钱交易，其实是爱的传输啊！”
王北辰一头雾水：“爱？”
“你想想，一个臃肿丑陋的可怜宅修本就不招仙子喜欢，情爱之事对于他而言简直就像九天罡风上的鸟窝一般虚无缥缈，离奇扯淡。可是，有一天他惊喜地发现，一位可爱清丽黑长直的窈窕仙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不带厌恶，反而含情脉脉，只是默默对视便犹如春风拂面，怦然心动，仿佛尝到了恋爱的滋味。换做是你，就算这位仙子只能寄身于画卷，难道就不会动带回家日夜观摩的念头吗？”
王北辰完全无法换位思考，因此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奥秘，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糟糕的念头可能会变成自己一生的污点。
“说白了，这只是一种情景，最重要的是要先让画师出名，让这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有一位伟大的画师正在为解决宅男修士心理生理双重问题而努力，慢慢形成一批铁杆粉。事后，只要把握住一个时机，在这一步将画师人气提到最高的时候，安排一个不大不小的事件，暴露云浅的真容，这样粉丝们就会兴奋而激动的发现，就在他们居住的这一片城镇，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的眉眼就像自己日夜观摩、舔个三五遍才能安心入睡的画中女神，你觉得云浅可能不出名吗？根本不可能！接下来画师的画作必然爆火，因为粉丝会有一种梦中情人确有其人而且就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感觉，这微妙的感受必然会让他们心如猫抓，心中下意识高看云浅一眼。”
“……然后呢？”
白如渊嘴角微翘。
“然后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引爆全场！粉丝们会惊奇地发现，自己浮想联翩的仙子居然就是那个和自己住在同一片天域中的美丽姑娘画的！这其中微妙的感觉如果被引导成功，甚至会让他们有一种找到了道侣一般欣喜若狂的快感！每每想起，心头的狂喜便无法按捺，几乎要失去理智！这时，再推出一些特殊的画作，稍稍迎合他们的需求，便能彻底爆火，威震天域不在话下！”
“可是修士终归是修士，只是看着一卷纸张未必会满足……”
“我这里掌握着一门技术，可以将信息影像化，全方位投影，立体式环绕，与真人一等一比例大小，方便的话还可以让云浅录两句甜蜜蜜柔情似水的情话，不怕不受欢迎。”
“可这有什么用呢？”
“极大提升云浅的知名度，就会有大人物找上来，遇到合适的我们就能玩文字游戏引诱对方立下心魔大誓成为我们的外援，到时候傍上了真仙大腿胖揍区区八品小儿叶惊澜不是手到擒来？而且还可以恰那些死宅的烂钱，一举两得！”
“……依你。”
白如渊耐心向云浅说完自己的宏大蓝图，而云浅也极为耐心地听完。
“你的提议当然好，我也确实想当一个出名的画家，但我不想用这种……这种耻辱的方式得到名气，我觉得真正的名气应该是通过努力受到广泛的认可……”
白如渊疑惑道：“你是说通过细腻的笔触和色彩表达你个人情感的同时还要有一个硬核的极受欢迎的主题这一类的画作？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白如渊挤开云浅，抄起画笔，迅速操作。
不到一刻，一幅气势磅礴的青龙出海图跃然纸上，一双龙目瞪得云浅神经紧绷。
“这……这是？”
“平心而论，你画的能有我好吗？”
“……不能，远远不及。”
云浅一想到一个逻辑流氓也有这般水准，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尚且都出不了名，你的水平更烂，何年何月才能出头？难道非要熬到银发苍苍鸡皮鹤颜？那你的心智确实了得。”
“我也想出名，但你说的这个，和让我直接穿着内衣在街上走一圈有什么区别？”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换一个角度好不好？”
云浅眨了眨眼睛。
“你看，当下情况是僧多粥少，单身男性站绝大多数，甚至因为伴侣问题选择深入简出，过着隐仙一般超然物外的生活，这显然对时代的进步是不利的，因此我们要传递真爱，让他们的内心重新活络起来，对生活再一次充满希望，一想到你，或者你画中的仙子，就活蹦乱跳。我们收取的只不过是辛苦费，但付出的，却是精心准备的爱和真情，让一些感受不到温暖的人的内心充满愉悦，让他明白自己也有选择爱的权利，哪怕只是纸上的美丽仙子，只要他们知道是你依照自己画的，就会感到由衷的踏实。明白吗？”
云浅握着画笔的手僵住，有些心动。
“那我应该做什么？”
“首要任务当然还是要提高画技，但更重要的是思想层面的开放。为了让你的画作更具诱惑力，我为你和你今后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准备了一系列解放你们思想、开拓你们眼界的精选教学材料，希望你们喜欢。”
云浅再一次眨了眨眼，好奇不解，一旁的王北辰瞪大眼睛，感觉自己似乎猜到了白如渊所说的开拓眼界的教学材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密闭的三层小楼此时门窗紧闭，厚重的窗帘阻隔了一切光亮。最深处有一个房间，阵阵光晕从缝隙中透出。
王北辰打了个哈切，揉了揉睡眼。
“能不能结束？一点意思也没有呀。”
“为什么呢？这部教学片很有意思，大数据显示这种姿势有助于授精成功，你们应该多学一学。此外，我觉得对于这种投影技术你们应该……”
“我明白，我懂，虽然我也很好奇，可是前辈，棕毛犬交配的资料就不用看了吧？我觉得这片子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白如渊疑惑道：“难道你没有开拓眼界吗？”
“是开拓了，可是狗**难道不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吗？看它难道还有别的意义？”
白如渊赞叹道：“原来你在到处都有狗**的环境里长大，确实很了不起，我觉得那景观一定波澜壮阔……”
“不是呀！我以为你说要开放思想是要给我们看那种……那种片子，这片子太无聊了，云浅愣是睡过去了……”
“这片子怎么了？你看人家南风多认真……”
王北辰一歪头，发现靠在自己肩上的少女面色微红，紧张地看着光屏上耸动的棕毛大狗，小声嘀咕道：“看着好疼啊……”
“这……”
“喂，虽然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请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看**吧？万一你们干柴烈火……”
“……滚吧。”
“呵，好大的口气，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北辰沉声道：“我解决，你别管。”
“你拿什么解决？”
王北辰深吸一口气。
“用先人留下的文学经典。”
李南风好奇道：“什么经典？”
王北辰淡淡摇头。
白如渊肃然起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