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起,恐慌四处蔓延。正歌殿,凌云广场四条攀龙纹柱,点燃了火光,映着那条栩栩如生的龙,映亮它那圆瞪的双目,仿佛要带着正歌之势冲往云霄,维护苍生。
站在广场内的是数以万计的弟子,他们看着上面那个恍如神明的掌门,伫立在令人所有人仰望的地方。
只见几位首座也来了,长老在下面站成了一排,几位首座逐渐走到掌门的面前。
“众弟子,如今北疆蛮荒兽族已突破法印,北寒关已然遭到屠戮,我等身为正,一生便是正,守卫天下苍生,已然是我等之责。十七岁以上,且修为是青云境以上的子弟,站到一边,跟随我前往边关。其余人等守好山门,长老尽数留下负责后勤,墨风你也留下,我不在时负责治理苍云门上下事宜。”那威严而又庄重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掌门!汐栩还没回来。”
“边关情况紧急,兽族蛮横,已然耽误不起了。”
“那可要通知,凌剑阁与万佛谷?”
“前方还不明情况,事态紧急时,我会传信告知。”
“掌门……”只见墨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你好好留守山门。”闻此言墨风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着风噬痕迷迷糊糊的也站在了那一行列,墨风心里不禁涌出一丝担忧。近万人,如此一来不过剩余了两千人左右。掌门为何要亲自出马?为何还不许他跟着,这终究是迷题。
“众弟子,随我出发。”众人皆是御剑,色彩斑斓是光,从天空划过。
与此同时,树林间的帐篷内,里面是奢华与大气,只见一人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擦拭这刀锋,眼里划过一丝狠厉。
只见一人一袭黑袍,盖着斗篷,行色匆匆的一把帘起帐篷,掀下帽子,走近冷声质问。
“你不是答应过我,只占领不屠城的吗?”年轻的声音透着颤抖,他似乎不敢想象等他主子醒来,他会面临怎样的死法。
“疾风,我的子民总要有地方住,况且那些人都太过刁蛮,那言语简直不堪入耳,杀了…就杀了吧。”他双脚架在书案上,不以为意的说道,儒雅清秀的面庞上,在烛光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疾风恍惚看到了他的杀戮之道。
你……哼!你若是再这样,我魔界就撤兵。”疾风手指着他,长袖一挥,转瞬又平声的说道。
“呵!魔界与我兽族,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以为正道那些糟老头会不知道,是魔界打开了法印。屠城这顶帽子,我戴了魔界也得戴。撤与不撤都是一样的结果,何不与我一同完成霸业,还可以将功赎罪。”
“何时进攻?”
“今晚你就带领你的手下,在南门为我们撕开一个口子。”
“你呢?”
“不急,你的任务是将城内主力引到城外,当然,人越多越好,让人以为这就是我们的主力。我相信以你疾风的能力,不会做不到吧!”无疆坐在椅子上,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可以,我可以不惜代价。唯一的条件,不可屠城。”
“好吧!只要他们不触怒我的威严,我勉强可以答应这个条件。”
“我这就去。”疾风黑袍一掀,扬起一个弧度,便转身出了营帐。
疾风心里却清楚,这个人很狡猾,且野心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只能说他之前隐藏的太好,如今该怎么挽回这局面?可以说,如果事态发展到那种地步,那就是他害了殿下。
疾风越想越觉得害怕,由于自已的疏忽,也没能知道那珠子的一切,他没有想那么多,甚至他也被算计了。
一层冷汗附上了他的背脊,凉意侵袭内心。
他又走回了营帐内。
“怎么?再耽误可就来不及了。”
“若是我成功的引来了,你就将那珠子使用的法诀给我,如何?”
“怎么?不相信我?你放心到时候肯定给你。”
见疾风迟迟不动。
“等你凯旋,我就奉上如何?”
“好!”疾风这才放心的去了。
无疆久久凝视着,他走的方向,眸子里有愤怒,有杀意,然后又归于平静
“他毕竟还是我的朋友。”似是有很多想法,但又被拦下。
风鸾城内,巡逻的军队层层叠加,穿梭在大街小巷。月华泻地,高处望,一地的苍白,一片的苍白,一城的苍白。
道路边青石板上的坑坑洼洼里还含着水,似是在提醒着人们前几日的大雪与杀戮。
南门的士兵,忽地看见远方似有火把的光亮,再想确认一下,那铁骑的声音都要把大地震了震。
“前方发现敌情,快点燃烽火。”只见一人匆匆点燃那伫立城墙上的一盆柴。
旁边的士兵见了,也将身旁的烽火点燃,光点亮了南城门,这么传下去,顿时整座城的城墙上都被火光点亮,城内的士兵见状急忙跑去城主府。
只见那黑压压的一片已然到达了,城门下,恶兽作为先锋,那巨大的吼叫声,震人心魄,仿佛要把黑夜吞并,将整座城撕裂。
城主府正厅。
等灯火摇曳在那稚嫩的脸庞上,坐在上位那中年男子说道。
“少侠,如今百姓在撤离中,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撤。他们不信,北寒关近在十里外,又无太大动静,若不是听少侠说我也不信啊。”
凌旭轻叹一声,这城主是否也太无能了。
“禀报城主,发现敌军。”只见一士兵匆忙赶来,跪下道。
“多远?”
“烽火全部点燃,怕是已经兵临城下了。”
“知道了,去吧。”
“是。”
“少侠可随我去迎敌?”
“走吧,自然是一同去。”这是凌旭第一次要面临上战场。
“白凌,清玄,道风,你们随我一同去。其他人快去疏散群众,护送他们去柳川城。”
“是,大师兄。”
风鸾城都被这烽火点亮,被刀光点燃。
“城主何在?快快下来献城投降。”那人复述着疾风的话,用兽角将声音传向对面。
“哼!欺人太甚。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我大陆国主的军威。”城主愤怒道。
城主率领所有主力,打开城门。几百年间的安逸生活,导致北寒关这个小城,并未将许多心思用在征兵上,人们不用服兵役,生活幸福美好。但风鸾城占地面积较大,前任城主又是位将军日日操练兵马,留下了十几万的军队。以便可以随时支援将近十里的小城。而后去时,也就留下了这些军队给下一任城主。
凌旭带领师弟跟了上去,在兽族中杀出一条血路,往里冲,疾风见周围的魔兵尽数被那人砍倒,怒喝一声,手拿兵刃,与凌旭交锋。
苍鹰问讯而来,嘶鸣划破长空。
无数道黑影,窜入北、东、西,三门。一瞬间鲜血在无声间祭奠了刀锋,祭奠了他们的野心。
城门上只在一刻钟之内,便已然换了一面旗帜。恐怕连正道也不知道,这北疆蛮荒兽族势力竟到了如此地步。近十五万的魅影军,以及那些数不清的恶兽。要知道能成人形的兽,只能是圣兽,青云境以上的修为才能斩杀。
东、西、北,三门均被敞开,那六名苍云山弟子正在组织百姓疏散,正要从东门离开,发现门城大开,黑压压的一片,以及在两侧凶猛的恶兽。
众人的心里皆是“咯噔”一下。
有一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白尧,你带着百姓往回撤,清远你快去告诉大师兄,其余的跟我去拖住他们的脚步。”
“十六师兄。”那两人皆是悲声喊到。
”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
“快啊!”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底的决绝。
旁边的三个弟子,目光都有些颤栗,但看了看十六师兄手里举起的刀锋,便又下了决心。
死又何妨,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几位师弟们,对不住了。”
十六师兄轻轻仰起头,闭着眼一滴眼泪,划过了他稚嫩的面庞。再睁眼,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与决绝。
“冲啊!”
护送百姓离开的白尧,不时的回头张望。他望着相处多年的师兄弟,如亲人一般,此刻正抱着必死的决心,拿着那把他们曾经一起切磋武艺的剑,冲进那黑压压的一片。那几抹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被黑暗吞噬,被杀戮吞噬,被无助吞噬。犹如石沉大海,轻扬起白色的水花,不久就复于平静,好像…从未存在过。
泪渐渐朦胧了他的双眼,却还要张望四周,护送百姓到达安全的地带。
内心无比惶恐的走在这昏暗的街。忽地周围都被点亮,清远看着周围,眼底映着那火光,眼底的惊诧被无限放大。
魅影军,两三百人,将白尧与百姓团团围住。
白尧举着剑,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
“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给我杀。”
白尧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皮肉被锋利的剑端划开的声音。
白尧转过身,提着剑,砍向那些欲伤害百姓的兽兵。黑色的袍子被划开,那鲜血溅在了他稚嫩的脸上。
白尧也是新一代年轻子弟,修为是青云境巅峰,斩杀起来,也挺麻利。
只见在包围圈外的无疆,一袭暗红色的袍子,在火把焰火的摇曳下,仿佛是城门上士兵的鲜血映染的。
他的手上,忽地出现了一把红色的剑,眼皮都没有抬向他。手轻轻一扬,那杀戮的剑气,就将他举剑的手臂砍下。
白尧疼的浑身颤栗,可就是咬紧牙关,不出声。百姓里也有为人母的,看了心里甚是心疼,可是也不敢出声。
只听那冷酷嗜血的声音响起。
“全城百姓一个不留。”
“是。”
“你畜生。”白尧大怒道。
“你们都听见了,他触怒了我,该死。”
那些人刀起刀落,砍向那手无寸铁的百姓。
白尧,没了右手,左手挥动灵力,欲杀了正在杀百姓的兽兵,又是一声无力的闷哼。
那红芒亦将他的左手斩断,少年无助的看着,飞去远处的手臂。
中间尚村的百姓,放声大哭。仙人又如何,他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众人纷纷跪下了。
“求大人放过,这孩子吧。”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白尧一阵无措,惊讶的说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年轻的男孩,声音有些哽咽,眼角的泪不停滑落。
“他杀了我的兵该如何算!”
“我们愿意用命来抵。”人群中苍老的声音。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一个不留,杀!”
那些人都已最屈辱的姿势死去了。
“啊!”白尧早已红了眼,但连走路都已走不稳了。
他用头将那些人撞开,虽然他知道是无力的。
躲在家里被动静惊醒的,也不敢出去,妇女们都捂着嘴,悲痛的眼泪就是止不住的落。他们看到了这个少年眼底的无助,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都一一倒下。
无疆带着红芒的剑刺入白尧的背后。
白尧睁大了,带着惊讶的双眼,随即又转过身去。
那一刻他透过那人,仿佛看到了,他的师兄白色背影的决绝,一丝愧疚与自责涌上心头。
“师兄我对不起你啊!”少年仰天长啸。
说完便朝那个东城门的方向跪下了。
用须臾的气息拜道。
“一拜…师兄弟…多年情谊,二拜…愧对…师兄嘱托。”他缓慢而又哽咽的声音,恍如一种悲壮的歌,传扬在这天地同泣的时刻。
只见一道红芒划过,一声闷哼,剑气划伤了他的胸口,划伤了他稚嫩的脸颊。他从上后翻了过去,蜷缩在地面,慢慢用双腿支撑着。却被无情踹翻,他又颤颤巍巍的用双腿支撑着爬起,鲜血拖在了青石板上,在地面留下的血印,在黑暗与火把的交界处,显得那样刺眼,那样的无助。
少年轻轻将头磕在青石板上,那声音仿佛都将众人的脚下都震了震。
白尧竟痛声泣道。
“三拜,愧对师父,无颜身为苍云门子弟。”那面颊上的血,伴着眼泪,停留在了青石板上,成为了永恒的历史。
“哼!这些人族就是矫情。”拿起一把刀从背后插入了白尧的心脏,但他尚存一息,不愿如此屈辱的死去,用尽全部的力气往后倒去。
那刀插的更深了,鲜血晕染了一片土地,晕开在一片乐土,如今却被一片杀戮掩盖。
白尧以极其诡异的姿势,伫立在杀戮的中央,那睁大的双眼,怒视着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