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火把齐聚,火光照映了那一片天,晃在那些疑惑的脸庞上。
“今夜,守城士兵遭到攻击,也许是蛮荒兽族已经到达北寒关口,你们大多数是北寒关内的子弟,如若蛮族进犯那么北寒,注定遭屠,兄弟们,为了守卫你们身后的土地、守卫你们身后的亲人,跟我一起举起刀锋,只要尚存一口气,便绝不倒下。”
“只是我们只有将近千人,兽族凶恶,我们能支撑下去吗?”一个年轻的少年,愁声道。
“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们能够支持五日,陛下的军队,正派的支援就一定会到。”
“在我们的身后的是我们的故土,亦有血肉亲人,我们只能战不能退,弟兄们靠你们了。”城主有些苍老的面颊也变得热血,斗志激昂,微微弯腰朝士兵们一拜。
“城主放心,作为士兵,最高的荣誉就是战死沙场,宁可洒热血,也觉不退一步。”
“好,都随我来。”城主先将被攻入的北门重新布防,彻夜追查城内,可有可疑踪迹。
可是令人奇怪的事,那些人好像又突然消失了,几日过去了,都丝毫不见踪迹,城主甚至觉得,他们都没出现过,可是守北门的士兵也确实阵亡了。
又过了几日还是没有动静,守城的士兵都有些松懈了。
夜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别处正值夏日,这里却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
苍老的面容,站在屋檐下,披着白色的雪貂,与这白花花的雪扬在一起。
思绪仿佛飘了很远很远,他脸上从疑惑到惊讶,再到哀伤。
“天亡我北寒百姓啊。”
只见那殷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与漫天的雪花映在一起,融成血水。
守门士兵,皮肉与刀锋相摩擦,一声闷哼,一条鲜活的生命跌落在尘埃,渐渐被白雪覆盖,遮不住的是那一份苍白。
仿佛他又听见了百姓的哀鸣,又看见了那凄凉的血泪,被皑皑白雪抹成了苍白的无奈。
一千人,一夜的厮杀,整个城里到处都是一片红色,仿佛是炼狱。孩子于一旁啼哭着,中年女子睡在了他的身前,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残留着殷红。她躺下的那片土地,在暗夜中被诡异的暗红覆盖了。他看着城内一片狼藉,四周都是尸体与血水,仿佛这场大雪就是为了融化那血腥。他颓然的穿梭在,曾经熟悉而又热闹繁华的街。如今这是怎么了,城内的百姓都已倒下,曾经那些熟悉的容颜都已不见。苍老的面容还有些乌黑的青丝,却在一瞬间斑白,仿佛又应证了这份无奈。城主府亦被血洗,他的亲人,他爱护的百姓,都将被皑皑白雪覆盖一去不返。虽说还留着半条命,心却死绝了,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他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他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来,拿起白雪上的铁剑,银亮的剑端在颈脖间划过一丝殷红。他转过身最后的望了望,这个他熟悉的城,眼神渐渐无神,轰然倒下。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脸庞。凉进了他的皮肤,凉进了他的脉搏,凉进了他的心,凉进了他的一生,他慢慢闭上了双眼,慢慢的结束了这一生。
几人御剑经过北寒关上空,见到大地一片血红,便乘着淡色的光缓缓落下。
“这…”年轻的子弟看到这一副场景,不禁惊讶的说不出话。
“十七师弟,快日夜兼程赶回苍云山,就说北疆蛮荒兽族已然突破法印,杀戮已然覆盖了北寒关。”
“是,大师兄。”
“在北寒关身后的是什么城?”凌旭向旁边的师弟问道。
“应该是,风鸾城。”
“我们就去那。”
“好!”
苍云山下,风噬痕正一步一步往上爬,看着那么长的台阶,仿佛都要通往云霄了,但像这正派应该都有个什么阵法,保险起见,还是一步步的爬更显诚意。
只见云端之上一人缓缓飘下。
“来者可是风噬痕?”中年男子站在高处缓缓道,不禁有一丝藐视的感觉。
“正是。”风噬痕对上他的眼眸,不卑不亢的说道。
“随我来吧。”
风噬痕跟在他身后,识海中感受着他灵力的波动。
“莫非是他想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对自已下手?”风噬痕在心里想道。
忽地一道劲风撩起袍子,风噬痕本来想出手,但却不知道这人身处何种地位,出来乍到,不可轻易得罪。
风噬痕影疾往右闪去,听得后方丛林,一阵沙沙作响。
“还来?”风噬痕在心里大呼一声。
然后风噬痕就一直左移右移,远处山峰间,一中年男子,手拿折扇,嘴角轻轻扬起。
“这家伙还真有趣。”
“前辈您玩够了没?”
忽地前面的中年男子老脸一红。
“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来者,我带你去见掌门。”
“多谢前辈。”风噬痕扬着笑,站在他身后轻轻说道。仿佛是一种很得意的笑,又或许是嘲笑。
夕阳的光斜射在那广场上,四条攀着龙纹的柱子,伫立在广场的两端,正在修习的少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从来都没有被这么多人,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盯着,顿时有些无措。
抬头看见,三个雄浑的大字“正歌殿”带着庄严与正义,散开光辉,洒满整座山峰。
微微停住脚步,抬眼望,那壮峨的大殿,台阶分明,在蓝天下如此的巍峨与气派,却说不上是奢华,四周薄雾云绕,好似仙境,如今他就要一步一步踏入正道了。
看着这光芒与正义,让人有些刺眼,刺眼到他不想去再进一步,他也说不出是那什么感觉。
看到少年眼中有一丝怯意,那人扬起一抹讥笑。
“还见不见掌门了。”
“当然,走吧!”
踏入门槛,只见屋内低调的奢华,淡淡的朴素气息,几张椅子摆在两侧,那身着蓝色夹杂着白色线条,勾勒出的华贵而又不失仙气。
同样高台的左右两侧还坐着三个人,风噬痕轻轻上前弯腰作辑道。
“拜见掌门!”
“不必多礼,听说你是这次考核的头魁?”男子沧桑的声音透着威严。
“正是。”风噬痕抬起头,直接仰视那高度,也不畏惧他凌厉的眼眸。
风噬痕突然有些不理解,所谓正道就是这些,一来就给下马威吗?
良久之后,眼看双方隔空的对视,都快喷火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扑闪,又轻合上,声音响彻大殿。
“师兄,别让少年天才站久了。”心里不禁对这个少年有些钦佩,很少有人敢直接对着掌门的威严。不过看他有些稚嫩的样子,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想到此,那男子轻轻扬起嘴角,温润的面庞,扬起了一丝阳光。
“这样吧,你可愿要这个弟子。”
“正好缺一个内室弟子,不如就他吧。”
“墨风,你不是不收徒吗?”旁边的中年的女子惊道。
“掌门师兄都说,我也想收个徒弟玩玩,看他挺有趣的。”墨风不以为意的说道。
“还不拜见你师父。”紫若英又道。
风噬痕的大脑顿时嗡嗡作响,他以前脑海中也只是闪过这些,如今做起来怎么这么难,他的手与脚都不听使唤。
他轻轻弯了弯腰,拱了拱手,之前一直不肯低下的头如今是恨不得埋在手臂间,那声音都有些颤抖。
“拜见师父。”墨风无意间看见了那一双红眸,忍着怎样的伤痛。
“第一次理应拜上三拜。”只见那坐在最高处的掌门说道。
风噬痕眼底划过一丝红芒。
“掌门师兄,想必他回苍云山也已经累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了。”墨风刚欲牵着风噬痕走。
“慢!为何迟了这么久。”
“回掌门,弟子遭到暗算所以耽误了行程。”风噬痕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何人敢暗算我苍云门的弟子。”风噬痕一直咬着牙齿,一丝怒意划过心间,他好像就喜欢看别人比他矮一点。
“我先带他回去了,有什么问题,过几日我亲自向掌门汇报!”一向温润如风的墨风也忍不住冷声道。直接不看任何人,就拽走了风噬痕。
走到偏僻处,少年眼中的泪珠,滚烫的刺激着他的面颊,他的尊严。
墨风给了他一块手帕。
“完了之后,到无尘殿来。”墨风也不去看他,交代完了,便只留下一个深刻的背影。
无声的眼泪,悄悄晕开在地面,渐渐倒映出他狼狈的样子。
也许…也许…他的师父也会支持他这么做的吧!师父在他心里,一直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抹去了那一层阴霾,他也不知何去何从,他好像还不能够接受,只能去找无尘殿,或许可以让他收回成命。
他轻轻走在大理石板上,细细小小的声音都能传入他的耳朵里。
“哎!你们听说了吗?凌师姐和掌门顶撞,好像都是为了一个男人。”只见两个人,边扫地边说道。
“你听谁说的,掌门师尊的女儿,一向下山都是为了山门奔走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大师兄身边的白溪说的,可信度最起码是八成。”
“噢!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他没敢说,不过估计他也知道”
“师兄们好,请问无尘殿往哪走?”风噬痕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笑着问道。
“噢,往那走再转个弯就到了。”
“多谢。”
走了许久,才见一个院子好奇便走了进去,只见眼前矗立一个大殿,上挂牌匾几个镏金大字,无尘殿。
院内角落是堆石,两旁都是一个水池,中间一道石拱桥,通往殿内,几棵绿油油的树长在水池边,增添院落里一丝生气。
只见门口两边都站着一个弟子,手持长长的原木色的棍棒。
见风噬痕走进去,也没有加以阻拦。仿佛对于这个新面孔,他们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只见再往里走,只见一个大殿在前方立着,依着正殿的一排排房屋,两边是大型的水池,荷花开满了庭院,风噬痕再往里走,见一个茶几伫立在大树下,而那个叫墨风的人正坐在树下品茶。
“请前辈,收回成命。”风噬痕直接开门见山。
“怎么收回?大殿之上我都说了,我若是再去说不要,岂不是打脸。”墨风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我…有一个师父。”
“什么?在哪啊?修为肯定没我高。”墨风的表情一直变化着,一开始的惊讶,再到好奇,再到过度自信。
风噬痕渐渐觉得这个人也还不错,却还是揭开了那条伤疤。
“我师父他在升仙天堑的时候,不幸失败了。师父他对我很好,是他一开始救了我,其实我不愿……”墨风抬起手臂示意他不必再说。
“我知道,但是如若你只是名普通弟子,今后怕是会遭更多欺凌。我看你第一眼还不错,别负了我哈,暂时你就别叫我师父了,且先在偏殿住下吧。”
风噬痕忽然觉得很感动,看着面前这个洒脱、无欲无尘的温润男子。
傍晚,天边像泼洒了血液那一隅渐渐晕开,被风吹散。
少年面色苍白急匆匆进了正歌殿的偏殿。
“清远!何事?”
“掌门师尊,北疆蛮荒兽族,已经屠灭了北寒关。望掌门师尊快去风鸾城,支援大…师…兄…。说完他便晕倒了,许是几日的不停御剑,让他灵力损耗严重。
“清道!快去各峰,传我令,所有弟子以及长老,都去立刻去凌云广场集合。”凌云傲将一名弟子唤进,匆忙道。
“是!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