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划过,日日与阿离相伴,夜来听风雨声,亮光里教他弹琴御敌。
春来识字,练武。夏去,蝉鸣阵阵,他练内功。秋来凉意阵阵,熟悉剑法。冬来暮雪阵阵,年关又添一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站在凌云广场的断崖前,带着愈发长高的阿离,已经齐腰了,站在那里眺望远山白茫茫,银装素裹。
“阿离,你也在等你父君吗?”他生前是王本该如此称谓。
阿离知道她说的是自已的爹爹,便只道。
“不管十年百年,娘亲等多少年,阿离就陪多少年。”他语气颇为快速,却不是一种匆忙,而是一种沉着郑重。
她眼底溢出的慈爱,已经是大雪无法掩埋的了,眼看暴风雪又来一轮,她拿下纯白颜色的披风,为少年披上,转眼便是坚毅的轮廓,双眼深邃炯炯有神,仿佛带着某种理想,倾世的理想。
阿离已经长大了不少,但是后几年一直没有变化,同那时他父亲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恍惚间那与雪地里融合的身影,她看到了他的影子,只是在这么些年的熏陶下,阿离浑身都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傲气,可是却是太盛气凌人了。便让她有些担心。
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贵气,散在少年的眉宇间,和一言一行里。
简直就是华丽的翻版,她又欣喜又担忧。
只是日子这般一日一日的过着,她倒也麻木了,每一日,只要是想了,便就能去看他。阿离也日日同她一起去,他至少能向他父亲请个安,就当是见过他父亲的样子了。至少有些不必要的少年时的阴暗,便不会有了,她是这般想的。
直到静默的岁月,无情的,划过了十年的光阴,她才恍然明白,过去。那须臾年,不过是与天斗,与天祈祷,不过是奉承了一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平淡的岁月,划过淡淡的月光,依旧清晰的照映着水面,勾勒出黑色虬枝的线条,黑洞洞的撒在湖面。
十年后,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天地间荡存的灵力,却能让人感到越来越少了,修炼一步,便愈难了,草木的生长开始出奇的慢。
以至于药灵峰的草药,一度缺乏,甚至到了,太扬用灵力亲自养着。
风离最后改名为尘渊,因为这家伙比他父亲还要妖孽,十五岁冠礼那一日,他便直升飞仙。他看起来不过才五岁左右,十年间倒丝毫没有长个子,那灵动的双眼,浑身的气势,倒是让人不敢忽视。
太扬别提多高兴了,当下便赐了道号,也算真正用起的实名。
倒是这姓后来,便不常用了。
细观这十年来,叶卿私底下收拢喋血的势力,表面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首座,却非要为了那所谓的权利,天地尽归于他手的野心。
一旦发觉,她必不会将他留在苍云了,可无奈犯的错太多,她身为掌门,也不好寻私,便只好废了灵力,囚禁在苍云的一处山洞里。
但叶卿却因此堕了仙体,入了魔。
都是些往事,就是过的太仓促了。
只是苍云是正之首,系天下安危,那妖族离那北疆最近,近日来,不止一次传信件来到苍云。
说是十年前那封印如今已然衰弱,北疆蛮荒兽族异动,若再不重视,怕是不久会有大祸。
只是这道折子,是三天后才送来的。
她坐在正歌殿上,眉目间一如往昔,手中那着那一个折子,对着面前整理书案的弟子怒道。
“你是怎么整理书案的,这么重要的情报,你竟!”
她怒摔折子,那弟子不卑不亢的缓缓捡起,边捡边道。
“掌门有所不知,弟子只是觉得,妖界同别界惹出的是非,一般都是卿尊……哦,不对叶卿,去处理的,所以这件事情很长,弟子也说不完。还请掌门放一放,南边瘟疫重要,掌门可要派些弟子前去?”
她仔细一思量,当初那时,妖神出世,不也是让“痕”去帮过忙吧,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想着想着,思想上有岔开了。
“对了,你先看着,我走了。”她匆匆忙忙走了,因为阿离要下课了。
她和阿离,漫步在大理石板,竟一如十年前,毫无违和感,谁又知,她已经历经了半百年的岁月了。
只是她一脸愁容,究竟该不该这样做,是不是应该派一个使者直接去?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竟也不知还友不友好。
尘渊小小的身子,竟也如大人一般,慢慢往前踱步。
如今看起来倒也是风度翩翩,就是人小了些,一袭白色小袍,穿出了不食烟火的气味。
那女子的容貌,也依旧是倾国倾城。
只是他恍然间发现了她的忧愁,在他面前从不加掩饰的忧愁。
“娘亲,你怎么了?”
她蓦然停下了脚步,像恍然大悟一般。
“北疆结界微弱,跟那些都没有关系,这是两个文明之间的碰撞……”她似是明白了,又匆匆往回走去。
阿离摸不着头脑的继续跟着她。
十年的光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真的很漫长,足以让人淡忘许多事情。
她忘了最初的执着,淡化了对于萧信的愧疚,对于天辰的惋惜与自责。
十年的光阴,却又有什么在慢慢成型着,酝酿一场,倾覆天地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