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渐渐褪去，露出清明的天空。
终于看见那咫尺的台阶，那扶摇而上的华烟宫，上有遥遥可见的三个大字，“凌霄殿。”
进去后，两侧才是寻常的客房，只是她以前不喜走正门，觉得太过引人注目。
以前，都是一路御剑，不曾走过正殿，可自从继任掌门，便再未进来过。
如今倒是象征着两派交好，她必须要走正门，不仅象征着身份，也象征着尊重。
只是今日她在大殿之上便停留了，两侧则是凌剑阁多年以来的长老。
耳旁隐隐有议论声声。
“苍云掌门……”但有一而立之年的男子听他沉稳疑惑的声音，便道。
“看这姑娘左右不过才二十朝上的年纪，如何是那苍云从不轻易出世的掌门？”
还没待那人解释，便见冷菱殇站在高台之上，朗声道。
“诸位静一静，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苍云门的女掌门，亦是我的朋友，如今路过此地，借宿几夜，只当是两派关系如常，诸位都是后续长老，自然对这些事情不知晓，特来告知，苍云同凌剑阁，福祸相依，必不离不弃，你们可明白？”
几位长老，缓缓上前，微微弯腰拱手道。
“回阁主，明白，拜见苍云掌门。”说着竟还行跪拜之礼，但她不知凌剑阁又是何礼，遂抬眼忘了了望冷菱殇。
他只是微微示意，她笑着，上前一步说。
“诸位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起来吧。”
他们复回原来的位置站好了。
冷菱殇却缓缓道。
“既是人已认过了，都退下吧。”
众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退下了。
凌剑阁的长老，只是同弟子有区限，且可以分峰，可以收徒弟。
地位最不能够动摇的，那便是阁主了。
冷菱殇缓缓往下走去，她在思量了这些年以来的变化，以前倒是没有这样的格局，如今一有，倒不像是修仙，倒像是等级森严的门阀。
他似是没有看出她的沉思，只缓缓往下走去，沉声道。
“有事明日再说吧，先带阿离下去休息。”
她眼中却愈发有一抹精明的光。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那一日我的目标也在信里写的清清楚楚，左右不过如此，何来这样麻烦？”
冷菱殇微微停住脚步，有些不解的回望。
“何来麻烦，不过是你想多了，可怎奈天意冥冥，又岂是你我之间一言一语，能够说定的。且先不要多想了，先带阿离去休息，明日我再同你细说。”
她上前一步，抬起清明的眼眸。
“你当真没事吗？”
他平静的回道。
“没事，你自身的一切，还需要你去做，去平复，何需要问我，何不问你自已？”
她默默无奈。
“世间仅此一生，我若能说自身苦，又何必问你，终是岁月教人成长，教人怀念，教人遗憾，是为了成为自已，却唯独没教人如何表达自已的委屈，自已的失望。有些事情闷着只会越来越难受。而我懂，我知道你越难受，便愈不愿说，怕丢了脸面。而有时候，你也扛累了，恰恰需要别人帮助。”
她眼底泛起一阵水光，冷菱殇却败下阵来，不忍去望。
良久如那汹涌的河水，拍打这岩石，始终那般安静又复杂，眼底却涌起一丝愠怒。
“不与你说了，仔细想清楚吧。”走着走着，去往又想想到了些什么，复抬脚回去。
“对了，我还要我年少时的那一间屋子，可还在？”
冷菱殇眸中黯淡，只道。
“今时不同往日，自是不能同少时那般随意……”他说着便往前走去，她也不知该何处去，便只有跟着他了。
“阿离可还好？”他领着她已然走到了大气的宫殿内，是正门，上有一道宝座，历来阁主之位，但扶把上却隐隐可见灰尘，倒像是供奉的。
她目光有一些游离，望着那雕梁画栋，不经意回道。
“嗯……还好。”
他见她神色复道。
“人都走了，才想起来细细去望，不过这位子不是我的，我也不喜。”说着便穿过了那一道门，如此走正门之礼，倒像是完成了。
里面便是小院长廊，桂花香气阵阵，池水湍急的流淌着，在耳边旋转着声线。
一眼望去，周围是四合院，眼前的、虽是入了秋，却依旧令人感觉到清新，舒雅。
她轻轻道，眼底是说不出的欣赏。
“看来，这几年，你将这里打理的不错。”
他只苦笑的扬起了嘴角。
“哪里算打理，不过是闲来无事，摆弄摆弄，至少让着华烟宫不那么死板寂寥而已。”说到寂寥，凌汐栩才恍然想起了。
“心煦呢？怎么我到这这么长时间了……”
他的眸子里，却是说不出的黯淡，背影里有些落寞，走上前一步，步入了那鹅卵石的小道，迎着正面便是圆形穿门，边走边道，那有些颓然的身影，在阳光下却又显得那么暗，那么摇曳。
“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便走了。”他说这话时，她能感受到他的伤情。
却也明白了，当日他的一句话，不仅刺痛了她，也将他自已刺了一剑。
回想不远时，他说的是以前，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便如此将话题扩散。
再回溯以前，那十几年的光阴，终究是能磨破一切的。
如今便是破了吧……
凌汐栩停住的脚步，忽地上前去，将他拦住。
“何时走的，你为什么不去将她追回？”她目光里有些焦急。
冷菱殇深沉的眸子，却有一些躲避，却压低了半天，才说出了口。
“她意已决，今生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她被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弄得有些气愤。
“你这算什么，她如何待你，你不知吗？”
他抬起清澈的瞳孔，却问。
“你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到头来不过是徒劳。”
“冷菱殇！”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也有些红了。
“我们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你的爱人还在呢！她在你的心里，她在你的远方，你只要挥挥手就能看见，就能找到，可是一旦时间去了，一切便都是徒劳了。她若去了，心若死了，你今生都会这样，在深沉无言里渡过，你甘心吗？你难道不想念吗？管那些面子做什么，这场较量，不管谁输谁赢，到了最后，赢的还是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