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眼前的海棠含苞待放,已经露出了些许花瓣,细雨斜纷,透出那雨滴的轮廓。
她坐在殿内的长廊里,紧连着一个凉亭,那凉亭底下有一个小石台,她便坐在那里微微发呆。
细雨还在慢慢从屋檐上,滑落滴下。
想起,阿离被欺负,不过是因为世人的偏见,如今流言依旧残存,她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切的开始,便是阿离的父亲,是曾经的魔界之主,她不想提及,也不想因为自已的错误再去懊悔曾决定阿离的生死。
如今一切,她能帮的,便尽力,她若无能为力的,便让一切都顺其自然。
只是叶卿是否知道这件事,她已然不想深究了,她不会要这个位置,她会将阿离托付好,也依旧会尽自已的全力,从天境海中将他的魂魄带回来,也将自已完好无损的带回,重新陪在阿离身边。
她在一阵脚步声回过神。
只见阿离从不远处,小跑着来到了自家娘亲的身边。
一跃便就坐上了她旁边的石凳子。
她颇为溺爱的看着眼前可爱的团子。
“阿离,晚上想吃什么……”
他轻轻一笑。
“只要是娘亲做的,阿离都喜欢吃。”
凌汐栩也勾起嘴唇,轻轻一笑。看见他颇乱的衣服,起身,帮他整理了一番,又缓缓蹲下身来,语重心长的说。
“阿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阿离都要和娘亲说,好吗?
娘亲如今可都已是成了仙,阿离若受了委屈,娘亲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等你父亲回来了……”她欲语又停了。
阿离一直都在听着,此刻,双眼有了一丝光芒,炯炯有神,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家娘亲,轻声问。
“那阿离的父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想了想,目光里有着向往,也有着伤感,失落交错。
“也许会很短,也许很长,但你父亲总会回来的……”
阿离也默默低下了脑袋。
“那连娘亲都不确定的事情,父亲准是不会回来了,抛弃了阿离和娘亲……”
凌汐栩欲打断他,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自已的父亲究竟去了哪里。
她理了理他的衣服,神色颇为伤感。
“不会的……他不会抛下我们的,只是需要再等等。”
阿离也坚定了目光,摇着小腿。
“嗯,娘亲相信,阿离便相信,阿离要同娘亲一起等爹爹回来……”
凌汐栩轻轻一笑,摸了摸阿离的小脑瓜。
“咱们的阿离,怎么这么能哄娘亲开心。”两人的欢声笑语,淹没了这条长廊。
许久,仿佛玩闹过了半个时辰,阿离突然想起来。
“娘亲,阿离还要去读书……”
他靠在她怀里,突然就直起了身子。
她不解道。
“阿离不是不用去上课了吗?”
风离跳了下去,在长廊里蹦哒了片刻,扬声说道。
“娘亲不是说要教阿离吗?阿离还是要读书的,阿离走了……”他那小小的身影在前面跑着,看着看着她不禁失笑。
天赋高就算了,这孩子上进心,偏偏又这么强……
她默默喝着茶,只见余光里逐渐出现了一道素色身影,她惊奇的望去,那太扬长老,如何换了一个穿衣风格。
她颇有些好笑的望着他。
“怎么,都近半百的人了?还回归了童心?”
他撩起衣袍,缓缓坐下。
“怎么?如今一切事情都解决,倒来调侃我了?”他径自的倒了一杯茶。
她展颜一笑,许久未曾有过的轻松。
“当然,还要谢谢你。但你可能摊上了一个麻烦……”
他颇有些好奇,却还是盯着茶杯里那一汪碧水,微微出神。
“哦?怎么个麻烦?说来听听。”
她眼中的朦胧,忽然间变得清澈。
“我想要阿离拜你为师,学习医术,保护他自已。”
他轻笑,她一脸严肃同认真变成了疑惑与张望,似是有些怕他不肯应下。
“你是觉得,在我这里,阿离便不用受欺负了?还是觉得,他体内的封印,不会暴露?”
她微微诧异,却逐渐被那一抹坚定所取代。
“我相信你会保护他,封印?你也知道了?”
他微微扬起轮廓。
“有什么事我探查不到的,你又为何选择相信我?”
她却不想说那么多,难道又要像上次那样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不过将阿离托付你照顾个一年半载,还送你一个出世便是仙的徒弟,这样的好事哪里找,还啰里啰嗦!”
太扬缓缓站起,负手而立。
“呵,你若有人托付,也不会想到我。哎……你果真还是个麻烦……”
凌汐栩看向他的面色一喜。
“你这是同意了?”
太扬轻轻点头。
“这不正如你所说的,这孩子出世便是仙,只是这秘密又能瞒多久,那叶卿,你还是趁早处理好吧。”他语落便走了。
她见他要走,便扬声问道。
“几日是拜师大典啊?”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
“明日吧!”
凌汐栩眨巴眨巴眼睛,就这么随便就定下了?
可想到他刚刚说的那一句“那叶卿,你还是趁早处理好吧。”她心底有些疑惑,可却又渐渐明白了,许是怕她与他纠葛不清,毕竟他应该也知道自已的那一点事情吧。
他没有明说,她也没有明说。
最后的一场血雨腥风,也许一切都在变更。
她无聊的看了一眼四周,便开始思量。
阿离不在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可是若问何时去,不过只剩了七日,她去时最少要两天,最后便只剩下了五日。
五日后她便又要向阿离辞行。
她心底是不舍,可是却也不得不……那样做。
她思虑了许久,便只有这一个去处,叶卿他……她心底总觉得……放那里,托他照顾已然是靠不住了。
不如让他拜师,一来是长老名义上的弟子,二来远离那些是非,三来这样天赋的弟子,求都求之不得,阿离又乖巧,自然会讨得太扬的喜欢,一来而去,自会好生照拂。
她临走时,再同太扬打个招呼,他都肯那么帮自已了,只是个弟子,他相信,他会像对待门下弟子一般,好好照顾他的。
她之所以这样坚信,是因为,那一日羌幽言语冲撞,却还是他一力担下,无论出于哪个角度,都是一个不错的师父。
再说阿离学学医术,养养心性,对以后也有好处,也能有点资本保护自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