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淡淡的光芒笼罩大地,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
照耀着他的前路,逐渐腾起,金色的光芒让整个宫殿更加明亮,金碧辉煌,恍若被镀了一层金光。
但他总觉得这繁华的背后,藏匿着什么,而他站在殿前,眺望东方,正在思量着,他必须要做的决定。
暮尘也醒了,身旁跟了一人,匆匆走至殿前,看着他仰望的东方的模样,问道。
“如今就要走了?”
风噬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那通红的太阳,问道。
“可有东西能够克制寒毒。”
暮尘向身旁的人招了招手,一个木盒子,便递到了他的手中。
“有肯定是有的。”暮尘伸出手中的木盒,缓缓道。
“这是妖界的凤火花,可是昨夜有人不顾性命,去那凤族的那一处,妖界天山的那一处找寻的,是以凤火之灵浇筑的,对于驱寒,有一定作用。”
风噬痕拿到手中,看了一眼那浑身溢着火光的花,眼底划过一抹感激,看向暮尘。
“多谢,魔界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以后有事,直接书信一封,我必当全力以赴。”
暮尘却追上了他的脚步。
“等等,你…若…妖界同那远在天山的凤凰一族,高贵的种族,开战,你也会全力支援?”说到此暮尘的眼底半明半昧,他注视时,又捕捉到了一抹逃避。
可是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凤凰一族?”
他缓缓解释道。
“凤与凰不一样,但却也是九天之上,却也是妖界中最尊贵的种族。北有蛮荒兽族,南有凤凰一族,心生异心,怕是这天下,不久便又要乱了。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风噬痕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不过眼底却渐渐感觉到了一丝,气势,灭绝的刀锋,是时间与乱世。
暮尘看了一眼风噬痕继续道。
“因为,天下只信奉一人,只信奉那久久没有变更的正,太久了,各族心生怨气。就连内部,现在都开始了混乱。”
他没有明说,风噬痕却明白,毁灭的云端,逐渐要降临在那苍云的凌云。
天下,也经历了十多年的战乱,冥界已然有怨声,天下需要一个人去平复。
可在暮尘眼里,却倒映着自已的影子。
他一直不愿,不愿这样去想,转身便要离去。
可身后的一道声音,不容许他选择逃避。
“只有你,才能能带领魔界走向光明,掩埋曾经的恶行,掩埋曾经的仇恨。正与魔,之所以为魔,就是要让所有入魔界的人,世世代代记着,与正道的仇恨,你不是不明白……”
他依旧背对着他,看着那道升起的光明,照不亮自已的影子,无奈道。
“我不是明白,是不想明白。我最爱的人生在苍云,我如何……”
他再次面对他。
“我不是不记得仇恨,凌云傲却是她爹,你叫我如何有勇气下手。我是邪神,天下人认定的恶魔,所有人都想杀我,只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而我从始至终都只想选择安逸。”
他仰望那一道光,无奈道。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平凡,而从始至终,我却只想和她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像最初遇见的那样。”
暮尘低眉不语,眼底酝酿着沉痛的光。
“你是怕她有万一?我知道有时候我们为了大局,为了身份,没有办法,撇开一切,追求所爱,但是既然她认定了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弃她。”他眼底泛起的泪光,透出的无奈,让他不禁想起了昨晚,他说,做帝王真的好吗?
他再度回头去望,无意间瞥见他手背灼烧的通红,半明半昧的袖子遮掩,却还是露出了马脚。
初阳折射着他眼底的泪光与感动。
“多谢你。”他忽然就觉得,暮尘藏了那么多心事,有爱,有责任,有友情。
暮尘再度上前几步。
“风噬痕,你莫要负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神中有些闪躲,无措的背过身子。
“她……有可能会醒不来了。”他想这样说,话道嘴边,又让他如何开口。
他不禁低头苦笑,眼泪一瞬伴随而落。
他若知道这种种,不知道还会不会相信自已,也许会揪着风噬痕把他打一顿。
只能笑着流泪,假装声音很活泼,遥望初阳,朗声道。
“我知道了,你保重!”
暮尘目送他离开,渐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那个宫殿,走完了那台阶。
化作一束光,奔往他该去的地方。
微光笼罩,地狱山朝阳殿,虽不比那宫殿的巍峨耸立,却也不失大气。
他匆忙走近,门口一直有疾风守着,生怕出了什么事。
两旁阶梯,他夺门而入。
边走边问道。
“昨晚可有什么异常?”
疾风回道。
“我一直守在殿外,并无异常。”
可他却没有松懈半刻,直到看见了那床榻之上,安详苍白的面孔,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先去吧。”
疾风微微低眉,弯着腰,缓缓退了出去。
他缓缓站在窗前,望着她憔悴的面容,薄唇轻抿,面容同以往没有什么分别,却多了那么多的苍白,楚楚动人,却有什么紧紧压制住了他的呼吸。
他拉住了她的白皙的指尖,依旧像冰块一样,他记得她第一次见她寒毒发作,那样慌张。
凤火花于他的掌心腾起,天邪剑也是凤灵,无奈经脉受损,无法驱动。
他缓缓将凤火花,打入她的体内,慢慢的,试图解开那被冰封的经脉,修复受损经脉。
指尖微微颤动,他微微闭眼,额头上豆大的汗滴,不停坠落。
可是才开始一刻,他不能停下,体内寒毒虽然有所遏制,却始终由她体内的因素在不断滋生。
情况只是稍稍有些缓和,只能等自身经脉修复,一点一点修复,没有一年,怕是难以全部恢复……
那寒毒本就由自身而来,自毁经脉,经脉寸断,没有了灵力的指引与保护,又如何能……
唉,若想要完全医好,这凤火花,至少得有近五百株,才能一步一步驱逐,一步一步用灵力修复经脉。
而他现在只能尽力,尽力保住一丝温度,修复一条经脉。
然而被冰封的经脉,何其困难。
又断裂,灵力无法从她体内运行,若再强行汇入,怕是其他经脉亦会受损,甚至撑爆。
无奈,他只好收手。
淡淡的火光,逐渐消弭,他眼底流动着无限的失望。
淡淡的无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提手扶额,看着那道身影,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微微摇头。
若此生不违,不违,不枉,不负,也都只是为你。
疾风跨进那道门槛,在风噬痕的耳边轻声道。
“王,萧信来了。”而此时不过才临近巳时。
风噬痕微微有些不耐烦。
“这时候就来要人吗?”
萧信却缓缓走来,朗声道。
“这多耽误一会儿,就都不利啊,她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了,一株凤火花都那样难取,才医好了一部分的经脉。你我都知道,这寒毒是天生的,没办法,只能送回苍云。”
风噬痕忽地站起指着萧信道。
“这一切是不是你算计好的,萧信!”风噬痕气愤,却又再找不到词汇。
萧信反倒缓缓的坐下了,看着他,像是悉心教导一般,微微皱眉说道。
“你要冷静,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去做,整天就想着闲云野鹤,我这是在帮你。人,必须回苍云。”
风噬痕直视他的目光,双手放在茶几上,冷冽的风迎面而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墨风串通一气,苍云的那些事情,我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都要拜你们所赐。”
萧信却不惧,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撇去了他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看了看这金碧辉煌的宫殿。
“是啊,要不是我们,你怎么会有今天。”
风噬痕无语,忽地起身背了过去。
蓦然转身双手放在桌子上,盯着他的面容质问道。
“若她有事,又该当如何?”
萧信深邃的瞳孔,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你就攻上苍云。”
风噬痕缓缓起身点点头。
“好,若一年后,她有事,或回不来,我就屠尽苍云。”
萧信缓缓起身,看着他说道。
“那人…我可就要带走了。”
风噬痕微微转身,忽地又转身看向萧信,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萧信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信准备动手抱她起身,却被他叫停了。
“等等,直接连床一起放在纳戒里,带去苍云,不准你抱。”
萧信一度失笑。
“这时候了,还要计较这些。”手中的动作却未停下,转眼那个大床便消失了。
他不忍去望,只看着在他身侧的萧信。
“好了,你保重,我会保全她的。”接着便从他面前路过,那一瞬也许是永别。
他默默的用余光瞥向他去的方向。
继而缓缓转身,看向那空荡荡的寝宫,好像什么都缺了,心缺了,心走了,就怕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双拳紧紧握起,咯吱咯吱作响,为什么,堂堂魔界之王,堂堂邪神,连她都救不活。
好不容易,辗转十几年,那些误会都解除了,他失忆又再度记起了,都要成亲了,他却再度将她推入了火坑。
她那么想逃出来,只是为了跟他解释,甚至为了想要的自由,连性命都不顾。
如今他又将她送了回去,也许醒来后,又该怨自已了吧。
想到此他不禁苦笑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坠落。
耳听身后脚步声声,他不着痕迹的收起脆弱。
疾风跨进门槛,扬声道。
“圣女来了。”
风噬痕微微愣了片刻,目光一凛。
“叫她在大殿等我。”
只要跨出那道门,走过一道长廊,便是朝阳殿的正殿。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那位置上,跨越那道坎,迈过了几层台阶,踩过了那一条红毯。
念初一袭红裙,火红似火,眉目间精致的妆容,显然是经过精心装扮的,只是他此刻,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只见她微微行礼,而风噬痕的目光始终没有正对她,只启声道。
“你来有何事?”
念初面上的笑容,忽地一僵。
他们之间生疏了吗?
“我来看看汐栩姐姐的伤,好些了没有。”
风噬痕微微抬眼望向她,眼底是掩不住的愤怒,通红的双目,沉声道。
“念初!我当真是看不透你了。东皇山,长老会,如今她都要死了,都是因为你。我并不是说她善意救你,而是你,向别人通风报信。当初在悬崖边,我就说过,你是我妹妹,我认定的妹妹,我可以原谅你的过错,可却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
说完便又不再去望她。
念初一袭广袖飘飘。
忽地伏地跪下。
“念初,不知王所说的是什么,念初只是担忧汐栩,前来探望。”
风噬痕却缓缓道。
“念初,我不想去查,也不想把证据摆在你面前,我只当你是我妹妹,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念初却惶恐道。
“王,念初…念初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看起来是惶恐,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惶恐。
他微微扶额,深深的疲惫,令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罢了!”他玄色的衣袖轻撩,掀起一阵清风。
“你,禁足未央宫,闭门思过。”
她依旧伏在地上,薄唇轻启道。
“王,这是为何?”
风噬痕却厉声道。
“来人!带下去!”
她走了,一步一步,风噬痕没有望,她脸上很平静,平静的吓人,只有那双眼里,不断散发的冷意,令侍卫不敢碰她,她自行的走出朝阳殿。
他微微扶额,最后望了望她离去的背影,没有任何解释,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希望说服自已,她没有……
可是,为什么回去东皇山,而在被人挟持的过程中,那人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保护我离开。
长老会又有何人能够策动,又有何人能够接近,只有她最说的过去,而疾风的人,也说了,是她进出长老会,是她接近成峰,在与那名萧辰的谈话中,全部都暴露了。
他的神识,可以让无数离他近的秘密,公布于众。
而疾风不止一次的提醒……
而不止萧信一人不想他与汐栩完婚,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