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对穷人来说是噩梦,炎夏热不死人,冬天却会冻死人。
……
吴春花在早餐前消失了十分钟,回来后已经换上一身靛色毛呢大衣,脖子上系一条淡蓝白色丝制围巾,大衣下的小腿细得像手臂。
清水呆了呆。
“你哪去了?”
“很多衣服的地方。”
“这个……我有一些冒昧的好奇心……”
“什么好奇心?”
她眨着大眼睛,脑袋微微歪了歪问。
“你衣服……呃……算了……”清水摇摇头。“我要去上班,你……”
她不说话,低垂眼帘。
“咳!你在家看电视吧。”
吃完早餐,清水带着二宝出门,回头瞧了眼屋子里坐在沙发上的侧影,她笔直坐着,双脚并拢,显得很乖巧,清水看她时,她还扭头望过来。
……
来到春天花花幼儿园,窗前小百合老师正在门口笑盈盈地迎接,与清水闲聊良久,问及昨晚流星雨如何?清水笑了笑说:“梦想成真了。”
……
……
但凡汉子,都喜爱那种可以聚众饮酒的地方,所以酒馆无论东西,古来便有。东京10区有间啤酒馆,叫做“略不略捋卵略!?啤酒馆”一大串不知道是英文还是什么拼音,清水也不认识。他只知道老板是阿土,大家都管这家啤酒馆叫“阿土啤酒馆”。
推门进去,啤酒馆内,灯光呈一种暗金亮黄色调,头顶许多水晶吊灯,也是暗金色,发出暖黄光团。
吧台上转过几个陌生男人的脸,是几个年轻学生,可以看得出,身上有特殊的学生气。
他们继续喝酒,没人理会清水,阿土向他看一眼,点了下头。角落里有人叫了声:“喂!”
那人朝清水举了举酒杯,黑暗中出现一排雪白的牙齿,黑白分明。
那里坐着个西装革履的黑人,眼睛非常大。
“老大呢?”
“爱冻闹。”那个黑人摇摇下巴。
清水坐在黑人对面,桌上有一瓶打开的黑啤,清水说:“还有杯子吗?”
“哦,no!”黑人抱起酒瓶直摇头,意思是舍不得。
清水白了他一眼,也没再要,抱胸靠上座椅,黑人努努大嘴,很小气地倒了半杯,推到清水面前讨好似的笑笑。
“阿土,来瓶啤酒!”清水叫道,拿起桌上那半杯一饮而尽,很甜,很不错。
“最近有任务?”
“no,no。”他头用力摇晃两下。
“你上个月工资多少?”
“汪。”黑人比了一根食指,嘿嘿笑。
“一万?”
他点点头。
清水不禁咋舌,他们公司通常结账用的不是日元,而是美元。
清水这种欠公司钱的卖身户是没有工资的,所以只能羡慕。
一只黑色大手伸过来拍了拍清水的肩膀,黑人鼓励似的点点头。
“那这瓶你请?”
清水接过阿土拿过来的啤酒指了指。
黑人赶紧假装没看见,一屁股坐下,且很浮夸地吹起口哨来。
“清水君,艾听说,右……”
他说的土话英语很正宗,但清水英文水平也就“听得懂‘椰丝和no’”……好在两人熟识多年,稍加思索可以意会。
两人闲聊,大约过去一刻钟,外面街头停下几辆车,隐隐看到几个人向酒馆而来。
“哟,清水剑神来啦?”
清水和黑人听闻回头。
门口大模大样走进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为首之人进门就看见清水,开口大叫。
这人五十岁上下,笑容满面,身穿红色唐装,戴着一副小圆墨镜,面颊清瘦,留有几缕短胡须,跟个算命先生似的。
黑人见到老者,恭恭敬敬站起,吧台前三个学生也放下酒杯,向老者鞠躬。
清水最后起立,招呼了声:“老大。”
“你们也来啦。
“这三个介绍一下,银叶高的学生,也是公司新招的新人,这次辅助你们完成任务,好好带他们。”
“老大,什么任务?”
“哦,你还不知道?”老者沉吟片刻说:“来吧,都来吧。”
他带头火急火燎上了酒吧二楼的楼梯,身边几个人一步不离,三个男学生瞟了眼清水,也跟着上去。
“公司高层都来了,在二楼,洛根,清水,你们两个要做好心理准备。”走在最后面的是个女人,她刚刚跟着唐装老者进来,这时候落在后头,好意提醒清水二人。
“沃特?”洛根指指自己,这里面还有我的事?!他莫名其妙。
“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准备刮胡子啊。”
女人神秘微笑,转身上楼。
清水莫名其妙,提起啤酒一口干了,几人一起上到二楼。
……
唐装老者是公司社长,手底下有上百个精英保镖,清水和洛根就是其中两个。
社长此刻坐在酒吧会议室上首,身后有两名西装壮汉负手肃立。
会议室中还有两个中年西装男,一个年轻女人,都坐在社长身边喝茶。
公司的两位副社长,几个部长站在会议室右侧,正端着碗吃早餐,不时有人夹两筷摆在会议桌上的腌咸菜,拍黄瓜……之类,一派其乐融融场景。
清水与洛根进门后入座,等他们吃完饭,会议开正式始。
社长简单陈述了此次任务的细节。
“这次我们的客户是东京最年轻的美少女歌星,也是最有影响力的大明星,‘哑’小姐。合约暂时为期一周,但是对咱们小公司来说依然是个不小的挑战。
清水,你是‘哑’小姐指定的贴身护卫,24小时保护,毕竟你是公司的门面担当,而且人家是一眼就瞧上你的,像以往一样,好好表现,拿出职业精神来。
考虑到清水你家的情况,我让洛根来帮你的忙。‘哑’小姐成名以后麻烦颇多,所以雇佣贴身保镖就非常有必要。她现在就读于银叶高中,学业繁重,过几天圣诞节还有演出……”
社长滔滔不绝,又介绍了那三个学生,是他家族里的孙子辈,从小习武,实力很不错,而且也是在银叶读书……
清水斜眼瞧社长,默念道:银叶高中?……沙也加也在银叶高中啊。他笑了笑,心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那个关押万千学子的地方……哈,说错了,不是关押。
“你笑什么?”
“清水君?”
“啊?没有啊。”
清水抬头发现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在看他,连忙低头捂了捂鼻子掩饰尴尬。
……
……
“清水君,这三人都是我的外孙,一个叫卓尔,一个叫龙一,一个叫套二,他们三个熟悉银叶高中,而且本身也有不俗的实力,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们。”
卓尔三人这才向清水微微点头,清水还礼。
“诸事已毕,此次任务是今年最后一次,也是今年最关键的一次,只要咱们和哑小姐合作顺利,未来公司便可以此为题,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不是梦想呐!”
社长哈哈大笑,众人纷纷起立鼓掌。
“还有一件事,这是‘哑’小姐的照片,你们应该都没见过,因为哑小姐是刚刚入学的高一新生,卓尔你们也看看……”
社长说着拿出手机把一张照片给外孙瞧了眼,卓尔看到照片双腿一蹬,眼睛睁地老大,明显被吓了一跳,他震惊地瞧瞧自己外公。
“这是‘哑’小姐一次演出后的私家照片,给你们俩看看,也好事先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是客户资料,看完删除掉。”
洛根站起来好奇地接过手机,刚坐下翻过来看一眼,也是双腿一蹬,椅子差点被折断,怪叫:“啊也!”
手机啪塔掉在会议桌上……
这下整个会议室的大小干部,男男女女全都看见了那张所谓“哑小姐的私家照片”。
那是一张****…………
“哇哦~”
有人吹了下口哨。
社长眼睛睁地巨大,老脸通红,赶紧抢过手机,快速删除了这张不雅照片,非常用力地咳嗽两声道:“不准说话!”
“清水!”社长大叫:“这张才是……”
他把手机递给清水。
清水伸手拿起,屏幕上有一个模糊的女孩照片,背景在一个比较暗的地方,好像是舞台,她一对眼睛是竟然是红色的。
清水反应出奇地大,他仔细看“哑”小姐的眼睛,红宝石似的半透明,眼白很白,这双眼睛又大又圆,非常美丽。清水见过这对眼睛,或者说似曾相识,她母亲也有着这样的红瞳。
“妈?……”
清水这个妈字出口,所有人都一愣。
正此绝顶尴尬之际,清水反应过来,叉开众人注意力道:“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社长点点头:“很好,记得刮一下胡子,你这副模样可不像学生。”
……
……
清水忘不了那对红色的眼睛,因为很震撼,竟忘记了眼睛的主人长什么模样,照片已经被洛根拿过去删除。
关于具体工作安排就是清水进入银叶高中,白天贴身保护,寸步不离,在学校还有卓尔和另外那两位,清水要负责送“哑”小姐上学和放学。洛根带人驻扎“哑”小姐家附近,严密保护。
中午还是在阿土啤酒馆二楼吃饭,那里有间公司的餐厅。
那位提醒清水、洛根要有心理准备的女人走到清水餐桌前,她换了身红色皮衣,手里拿着一把那种手动的刮胡刀。
“替你刮刮?”她晃了晃手里的刮胡刀。
“刮腿毛?”
“刮胡子啊!?”
“你刮过腿毛,再给我刮胡子不好吧?”
“我哪里刮过……腿毛啊?你凭什么这么说。”
女人没好气地辩解道:“这把刮胡刀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就楼下那边的超市。”
“我听洛根说的……”清水喝了口啤酒看着她说:“抱歉。”
“哼!你看!我有腿毛吗?”女人眉毛跳了下,撩起皮衣,露出大腿,她穿着肉色丝袜:“你要摸摸看?”
“看不见。”
“那我脱下来……”
她作势要脱丝袜,清水赶紧拦她。
“别闹,我自己刮。”
“不行,你别给我刮坏了。”
“不会吧,大姐。”
“不要动,我来。”
女人扶住清水额头,凉凉的纤手往他喉咙摸去,稍微用力向上勾住下巴,另一只手用刮胡刀替清水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刮胡子。
清水身体僵硬,只觉两只小手又凉又令人感到温暖,竟然很舒服。
“如果我手里是一把匕首,你已经死了。”女人眯眼笑道。
“你忍心对自己同事下手吗。”
“开玩笑啦。”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清水本就不多的胡渣消失,干干净净。
女人吃惊得看了他的脸足足两、三秒,然后轻轻放开清水,没有说什么。
“谢谢。”清水也吃饱了,站起拿过外套准备告辞。
“哦,你走吧……”
女人点点头,看到清水下楼的背影,心神一恍惚。
“对了,哑小姐的照片你看过吗?”
“看过,她戴了一款很贵的蓝色美瞳呢。”
“蓝色?”
可我眼里是红色的……清水心想,难怪看花眼了不成。
“是的。”
“再见吧,甜姐。”清水道别后转身而去。
她点点头,坐在清水坐过,还热乎的位置上,想了想,踢开高跟鞋,盘起玉腿,把丝袜往上一撸,用那把所谓新买,实则陈旧的刮胡刀开始刮腿毛。
…………
…………
清水用手指摩挲下巴,鼻尖还残留有女人护手霜的香气。
这种香气很特别,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