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确实太热了。
教室里没有空调,一到五月份,气温一上升,教室里就让人躁动不安。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学校不给每个教室里安装一台空调,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全球气温变暖,北极的冰盖面积在不断缩小吗?校长办公室和教师办公室里都有空调,可唯独教室里没有。我们班的教室在走廊的第一间,整个教室当西晒,坐在教室第一组的同学们都用报纸贴在窗户上,好遮挡一下阳光。
教室里什么时候能安装空调呢?
我觉得校长真的要认真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因为“泔水事件”,我居然和运泔水的老薛说了这么多话,这让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这些没吃完的饭菜都倒掉了,好可惜。”看着泔水桶里的食物,我说道。
“可不是呢,好多人吃不上饭呢。”老薛说道。
豆子一直捂着嘴,他还特意戴了口罩。他有洁癖,运泔水的活儿对于他来说太痛苦了。
“算了,你待在那儿吧。”老薛对着豆子说。
豆子立即如释重负。
他站在食堂后的墙角,用手扇着风,大概是戴着口罩太焐了,他把口罩给摘掉了。“就拜托你了哦,扬!”豆子朝我喊道。
这个时候,他很亲密地喊我“扬”了。
自习课前,塔塔拿着两瓶可乐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老远,他就冲我们喊:“我来看你们来了!”
豆子一把拿过塔塔手上的可乐,打开喝了起来,我说:“嘿,你快来帮我们啊!”但是塔塔也把嘴巴给捂上了,他只递给我一瓶可乐就逃跑了。
老薛一直没有说话,他卷起袖子,露出黝黑的手臂,他的脸也那么黑,油腻腻的,在太阳下的照射下像被刷了一层油光。无论刮风下雨,只要是上课期间食堂开餐,下午,他都会开着那辆小货运车来食堂拖泔水。每当泔水车从学生旁边开过去时,大家都要捂着鼻子躲开。
我开始佩服起老薛来,至少,如果是我,我是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
豆子和塔塔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他们每个人朝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以表示慰问。
我不想当逃兵,而且我担心如果我也走了,老薛会不会去告我们的状?
“这瓶可乐给你喝吧!”我说道,然后把可乐递给老薛。可乐还是冰的,瓶子上沾着水汽。
老薛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接了过去,这时,问道:“要好几块钱吧?”
“嗯,不要多少钱。”我回答说,戴上了塑料手套,刚才豆子的时候,把口罩借给了我。
“现在的东西都贵得很……”老薛说道,他把可乐放在了一旁。
老薛不知道塔塔每天都要喝上这样一瓶可乐。
“你们啊,真是很浪费噢,每天都倒这么倒饭菜,我们以前小时候在家里连饭都吃不上呢,过年才有肉吃,你看看,你看看这桶子里全是倒掉的……”老薛拖着一桶泔水,说道。我和老薛聊起天来,才知道他今年才四十来岁,可他的样子看上去几乎五十岁!原来他和爸爸差不多大的年纪,他有两个儿子,一个读大学,一个读高中,“要养生活,每年光他们两个的学费和生活费的开支就是好几万呢!……要拼命做事。”老薛说道,为了挣钱他从农村到城里来了。
看着老薛疲惫的样子,我忽然心里不是滋味,而且,莫名的,我的脑袋里想到了爸爸。
如果你在泔水桶旁边待上半个小时,你就会习惯这个味道的,慢慢地,我觉得这个味道没有一开始那么让我作呕了。
从学校走出来,我把书包背在一边的肩膀上,默默地走着——我想到了自己的爸爸,我想爸爸也是爱自己的,就像老薛是爱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今天,我在我的“一句话日记本”上写上:
今后在食堂吃饭,就算饭菜再难吃,也要吃完。
我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字,变成:
尽量今后在食堂吃饭,就算饭菜再难吃,也要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