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有病啊！

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班主任几句提醒大家开学了，不能再抱着寒假只知道玩的想法，要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转移了。最后一排的上官梦时和王哲都很狼狈，不过明明应该是站在一条战线的两人，均是一脸嫌弃地偏转过头，谁也不肯搭理对方。

今天上官梦时还有件事要做，就是把王哲哥哥的初中英语书都还给他。她也没出声把眼睛直视着讲台上的黄老师，其实老女人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往心里去，随手几本书就被塞进了王哲的怀中。

他怔了怔，都忘记这码事了，王母过节期间也是走家串门忙得不可开交，母亲宁可对着镜子花几个小时研究妆容，也不会特别关注他的学业，上次上官梦时借书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采会故意刁难。反正这几本书对他而言还不如卖废品赚点儿小零花重要。

心情烦躁地翻了翻书，从前几页掉下来一张小纸条，王哲顿住，几息后才犹犹豫豫地捡起来。摊在手心里一看，就两字“谢谢”，字体很漂亮，不像女孩子写的，大且狂乱，足以体现当事人的个性。王哲撇嘴微不可闻的笑了笑，继而又板着脸，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有时候，上官梦时就觉得自己很倒霉，点背又不能赖社会。比如说，大家前后传书，轮到谁，就从上面拿一本新教材，接着继续递到后座。轮到上官梦时时，仅余的那本语文书背面的封面全是烂掉的，瞧着就是印刷黏贴的问题。刚才她也看到了，前面的同学也没谁挑，在班主任炯炯的三角眼之下，没几个脱线的敢找麻烦。

算了，她怎么如此小气，一本书而已，再说，她看完了，就会记住，再也不需要。上官梦时放宽心，正要把书装进包里，一只捣蛋的手就直直伸了过来，一把拿走她的教科书，然后把他的那一本完好地丢到了她腿上。与王哲理直气壮，得意洋洋的眼神相对，上官梦时不明白。

于是，眼睁睁的，王哲在她那本破破烂烂的教课书上也歪歪扭扭写下名字，接着伴随班主任可以回家的话语，他摇头晃脑地哼起了流行的粤语歌。他所谓的粤语就没有一个字发音正确的。

“你有病啊！”她抢都抢不回来，因为他速度非常快地在她每一本新书上都大笔一挥留了性命，就和“到此一游”有相同的功效。上官梦时是真的不懂该感谢他多此一举，还是埋怨他抽风无极限。

“你有药吗？”要是他长了尾巴，一定也是摆啊摆的，让人恨不得拎起他丢到火堆里生生烤死。

一本书而已，不，是几本书而已，没关系，反正读过就没用了，又不是下蛋的母鸡……这什么比喻，她要冷静，再冷静。

冷静的她在今后的小学岁月中将会发现所有的教材书都被写上王哲的名字，而且为了防止她扯掉写他名字的那一页，调皮的男孩儿在书的侧面也印留了他的标记，就好比是甩不掉的贴树皮。

最可恶的还不只是书，王哲甚至偷摸地在她的书包底下用油笔写了名字，上官梦时都没发现，还是上官颜给她清洗之际怎么擦都不掉才得知的。那阵子，母亲瞅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儿，仿佛是认真考虑自家的小母猫要不要结扎毁了她一辈子幸福的主人。

请原谅上官梦时会这么想，因为真的，真的很像。

毫无疑问，她这辈子和王哲犯冲，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挑拨她的神经，惹她生气暴怒是他最大的爱好。直到六年级，有次他和她这一年的新同桌打了起来，还对劝架的她出言不善，上官梦时才下了决心，小学毕业后，就算迎面碰见也绝对不会打招呼。

他的人生就是以戏弄同桌为了，上官梦时五年级和他分开后，王哲也是用死虫子快把新同桌吓死了，让她记起自己的遭遇，写着写着字，就感觉后脖颈痒痒得很，不知什么时候，他把毛毛虫就丢到她后背，结果小虫子就自顾自地往她衣领里钻。

那是她重生后最可怕的记忆之一，比费尽心思面对白瑞华还让她觉得无法忍受，差点儿晕厥。其实她不是那种见到虫子就会尖嗓子大叫，吓得到处乱窜的较弱女孩儿，但是也绝不代表毛毛虫和她背贴背也能淡然自处。

四年级下学期的新书内容，她一个晚上就看完了数学，语文，以及自然三本。母亲睡觉前，问她新学期开始有什么新的感受和抱负，上官梦时突然想到的是王哲得意洋洋欠揍的脸，抱负没有，报复倒是有些感受。

于是，上官颜对她成长了一岁，反而越来越没有目标的迷茫态度表示很不满，罗里吧嗦地直到十一点多了才批斗完毕。

在魏琳琳的“推荐”之下，不少平日里就看最新少儿节目大风车或者动画片的同学们也专门找了上官梦时登场的综艺节目，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她在学校里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爆红。

对于四年级的学生而言，很多学生连电视里主持人问的题目的意思都不明白，然而台上态度大方干脆的上官梦时的一颦一笑都很吸引人，连连答对简直可谓之神迹。一传十十传百，就是一些不认识的老师都知道她的名字了。

在走廊上，不时听到身边有窃窃地说“是她”，“就是她”的指认话语，不是所有人都抱着善意和好奇在注视着她，比如王贺，或者魏琳琳就绝对不是其中之一。那个关于上官颜是卖身女人的说法在一小部分女生团体中宣扬得很厉害，上官梦时好几次琢磨要不要雇佣王哲一把，再把魏琳琳打一顿。

就希望谣言止于智者吧，可惜小学生们谈不上智者或者愚者，就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小孩子罢了。和她搭腔的女生是愈发的少了，宛若会被她传染贱人病毒，男生的态度大多还是很友好的。因此，又有人暗地里笑话她专会勾搭男人。

一群小屁孩真实意义都不懂，就会瞎说，反正上官梦时也不打算和哪个同学交好，别人不理她，她也不会主动讨好谁。

不过，老天爷果然是会关一扇门就开一扇窗，同学们疏远她，反倒第一个朝她伸出友谊之手的竟然会是一直讨厌无比的班主任黄老师。

有一次上音乐课，班主任特意把她单独叫出教室。一般情况下，哪个同学在课堂拎到了外面，要不是家长来找，就是要遭遇大麻烦了。从最后一排走到前门是个短暂又漫长的过程，就连教音乐的烈焰红唇的年轻女教师也忘了要打拍子，随着众学生的目光一起射到她身上。

经过王贺身边时，她分明听到了低低浅浅的笑，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她现在终于懂了。或许也不能说是没有理由，只是这个理由归根结底是何种水准的，就不好解释了。

班主任在门口很严肃地说：“上官梦时，你跟我来一趟。”

即使背后几十个学生均是觉得上官梦时要倒大霉了，她还是从黄老师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同的韵味，言辞意外的柔软无力，不像是怕惊扰了正上课的其他学生。

没有转进教师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下了楼，钻入了三楼的校长室。有什么问题会升华到要校长亲自接见她，不是很奇怪吗？上官梦时不解。

对待校长，班主任的态度还是很谨慎的，她敲门的声音仿佛是在搔痒，要是外面风大，都不一定能听得清楚。

没有人回应，黄老师就打开了门，转过头对上官梦时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没有动作。

怎么感觉是谍战片里细作被抓住的场景呢。要不要搞得这么阴森。校长是在单独的一个小走廊里，单独的双开大门隔开外界的喧扰，再往里十米左右才是光线不足的小房间。难不成胖胖的校长大人是吸血鬼喜欢这么潮湿黑暗的地方？

上官梦时领会班主任的示意精神走了进去，气氛使然，她不是紧张，也不太舒服。

然而，在入目的第一眼呈现在脑子里的瞬间，她差点儿喷笑了。校长大人个头不高，坐在黑色调皮沙发里，感觉是陷落入海洋的皮球，硬生生又矮了一大截，瞧着好滑稽。她腹诽道，这个姿势和角度，校长写字能方便吗？

“你就是上官梦？”校长大概以为从他人口中介绍的上官梦时，后面的“时”是“是”这个音，就吃掉了她最后一个字。

“时，”她补充道：“校长好，我叫上官梦时，时间的时。”

“哦？哦……”校长点点头，黄老师有些激动地推了一把她的肩膀，上官梦时认为是老女人粗手粗脚的习惯的关系，对方不是故意使用暴力。“梁校长，她就是上官梦时，年级第一，我班的。”

最后的三个字可以省略了，不是黄老师管理班级的，她能乖乖听话就跟着来这儿？校长颔首打量她，场面暂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