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琳砰地一声站起，上官梦时反倒因为王哲的手肘舞动，一下子坐了回去。场面从魏琳琳与她对峙变成了男孩儿欺负女孩儿，她混乱了，王哲干嘛要帮她？他不是特别讨厌她吗？上课时影响她，下课后使劲儿唱歌吵得她心烦，写字要霸占她一半的桌子，吃个午饭也要评价一番她家真是穷得和乞丐没两样了。
不明白。
“呀！你以为我是谁！向我道歉！”魏琳琳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捂着脸，眼眶通红，上官梦时怀疑她不是要哭，而是有化成厉鬼的趋势。
“切……“王哲翻个白眼嗤笑，抬起手又是啪的一掌，毫无预料。
还会再补的？好生猛海鲜。上官梦时这种时候反倒不知是该劝架，还是继续看魏琳琳吃瘪来得爽。别怪她心狠，因为她想，反正王哲已经惹祸了，老师肯定饶不了他，就是家长一方没得到消息，光是一个魏琳琳就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还不如痛痛快快地都打几巴掌，也算是捞回来了。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魏琳琳长得也是高壮，比王哲还圆上一圈，她的杏眼快要瞪掉了，表情狰狞得吓人。可惜，她再是凶悍，想要扑上去厮打，也架不过王哲常年混日子，在高年级男生圈里也是打出名的。
王哲的脸被挠出了血痕，魏琳琳更没得到好，被踹得捂着肚子蹲地。他抹了把脸，看见血，更是疯狂的愤怒，咬着牙根狠命儿地乱踢。
再这样下去，造成伤亡就不好了，上官梦时拉住王哲的胳膊，还没等说话，处于暴躁的状态的男孩儿不管不顾地就是大力推搡。上官梦时本就瘦弱，他还精神亢奋，于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简直可以用被掀飞来形容，噗通地后脑勺与还写着班级期末名词的黑板亲密相撞。
顺着墙壁下滑，上官梦时认为她应该是昏过去一下下，否则为什么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哎呀！出血了！”
“快叫老师！”
眼前乱糟糟的，太阳系漂浮着，上官梦时还以为同学们喊的是魏琳琳出血了，结果嘴巴里甜腥的，抹了一把，竟然是她流鼻血了。上官梦时诡异地笑了，实际就是被打傻了一瞬，她倏尔记起上辈子小时候特别羡慕同学们谁谁谁流鼻血了，老师和大家都会很照顾，很热情的，她一直也想尝试一回，感受班级虚无的温暖。
长大后，才觉得这种想法滑稽可笑。
鼻血没流多少，就是她擦拭得蹭了长长一条，显得她好像武侠片里身受重伤的角色，怪吓人的。王哲老实了，盯着她发呆，就是魏琳琳砸了他的脑袋也傻愣愣地不动弹。
“你给我等着！”魏琳琳的两个跟班早就怕得逃没影了，她风也地往教室门口冲，迎面就投入了班主任黄老师的怀中。
“这是怎么了？”黄老师瞧见抬起头的魏琳琳脸肿得和猪头似的，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比照顾自家孩子还心疼的表情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班主任的心情很复杂，思维很混乱，魏琳琳指认说是王哲受了上官梦时的驱使打了她，一定得好好惩罚他们两个。但是，班级里的那么多双眼睛明明都看到了，王哲根本就是无差别的攻击，连上官梦时都搞的一脸血。
谁知道真相呢，王哲本来就是跳脱的孩子，说不定是魏琳琳今天新剪的发型惹他厌恶了，以这个熊孩子的个性分析，极有可能。
上官梦时还有点儿晕晕的，站起来就无力地跌坐，班主任也怕把问题弄大条，要是上官梦时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好和学校，和家长交代，就冷着脸让她坐好，不用到讲台上了。其实，不好意思，上官梦时有一半是装的，她后脑勺还嗡嗡的疼，但不至于站都站不稳。
她对王哲也分不清该说是谢，还是怨，因为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讨厌一个人，欺负一个人都没有理由，要是对方确实为了她出头惹祸，上官梦时不会忘恩负义得把他丢到一边。然而现在局势不明，她选择了置身事外。
“你说，为什么打人！”黄老师揪着王哲的后衣领硬生生扯到讲台上，开学第一天，新年的热乎劲还没有过，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她的班级怎么都是这样的孩子，好像和隔壁班换，都是一群听话老师的孩子。
不好，年级第一的上官梦时还是给她赢得了年级主任不少的高分，综合评价后，她今年很有可能会获得最佳班主任的称号，奖金也会多的。
魏琳琳在抱着双臂在旁边帮腔，“你说，是不是上官梦时命令你打我的，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王哲斜了她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痞里痞气地歪着嘴，昂起下巴道：“我就是看你不惯怎么着吧，你的发型太丑，不，是你这个人就太丑，碍着我的眼了！”
难不成猜对了？黄老师捏了捏鼻梁，头疼不已。王哲的妈是个小气，总让老师照顾照顾，却一分钱都没见到过，还说没事儿，王哲要是做错了，你就使劲儿打，我们做家长的支持。班主任叹息着想，要是我打了，你们做家长的别怪我。
“你明明就是……”魏琳琳声嘶力竭地喊，王哲扬了扬拳头，女孩儿还是害怕的，闭了嘴，往后退，她也可以，从头到尾没哭一下。
“啪！”王哲得意的神情还没收，小草坪的脑袋就遭到了黄老师****的击打。“赶快的，向魏琳琳同学道歉！”
连着几下清脆的响声，王哲的额头全红了，他常年在外面跑，晒得古铜色的皮肤之下也隐约可见殷红之色。
肯定很疼，上官梦时揉揉后脑勺，不忍心了，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除了搭上自个儿，半点儿忙帮不上。特别是老女人一直看她不顺眼，要是她出声求情，很有可能会引起反效果。
王哲是个倔强的男生，也早就习惯班主任的体罚了，就是谁都不了解，他也会觉得丢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魏琳琳说得对不对，恩？！”黄老师往上官梦时的角落瞥了眼，轻蔑地笑：“你屁大的年纪还学会英雄救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说不说？！”班主任还不忘讥讽上官梦时一顿，她们两个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却是永远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就算黄老师想要怜惜她这个年级第一，上官梦时也绝对不会原谅她了，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王哲。她的心本就不是广阔大方的，以德报怨的事她才不会做。
王哲梗着脖子，硬生生地接住班主任一下又一下连着的巴掌，在魏琳琳得意洋洋，不够解恨还想自己扑上来挠花他的脸的目光中，扬声喊：“她长得丑，出来吓人，我就是打她，见一次打一次！”
班级里有几个女生低低地笑了，王贺一个大高个子坐在前排特别显眼，她回过头朝着大家摇摇头，笑声就停止了，和班主任一样的威慑。谁料到，她暗中紧紧地揪着衣服的带子，都快忍不住爆笑了，这场戏太好看了，回家得和爸爸妈妈好好儿讲一讲。
魏琳琳黑乎乎的脸也瞧不出是红还是青，她上前，猛踹了王哲一脚，然后甩甩刘海，头也不回地跑掉了。王哲突遭袭击，一条腿跪倒，结果班主任狂甩的巴掌落空，用力过猛，惯性使然，踉跄着连带撞着王哲一起从讲台跌下。
噗通一声，上官梦时站起，一脸的紧张，王哲再强悍，也不过是个小孩儿，她听闻过老师或者家长把熊孩子打聋或者打傻的事，心底着急，赶紧就冲上前。
王贺趴在桌子上，抻长脖子瞅，第一个上前把老师搀扶稳，至于王哲怎么样，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见到他可怜兮兮地滚了一圈，脑袋砰地磕到桌子腿，脚丫子可能还被黄老师踩了一脚。
饶是如此，男孩儿还是没有惨叫，沉闷地哼，额头顿时热乎乎的。
“老师，他流血了！”上官梦时目标明确，半抱半拉地让王哲坐了起来，用袖子轻轻擦拭他额头的一滴血珠。黄老师还没来记得表扬王贺，怔忪了下，俯下身拨弄开上官梦时，抬起大掌不客气地抹了把男孩儿的头顶。
“没事儿没事儿，这不就没了。”也不晓得黄老师是再自我安慰，还是在和大家说话，面色尴尬，重新返回讲台。“那个，你，把同桌领回座吧，仰会儿头很快就好了。”
要是你的儿子就不会说这样的轻松的话了吧。上官梦时很生气，但她选择了沉默，王哲的身子靠着她，一瘸一拐地朝最后排走去。
仰会儿头就好，你当是流鼻血吗？还领回去，你当王哲是她养的忠犬吗？上官梦时吐槽之余，喃喃开口道了些声，又说抱歉。王哲嫌弃地瞅了一眼她，低声回敬：“又谢又对不起，你疯了吧，读傻书，傻读书的笨蛋。”
看在他帮她赏了魏琳琳几巴掌的份上，上官梦时没有把他丢掉，“领”回了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