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就在这时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在军营外响起。
云歌和小武等人带着一众暗卫同时赶到,慕容珩脸泛惊讶,说:“你怎么也来了?”
云歌撇撇嘴,说:“你当我傻,全京城都知道你和太子不和睦,如果我继续留在珩王府,他肯定会派人来将我抓走。”
云歌这番说辞的确是有道理,但是她其实内心担心慕容珩的安危才会匆匆赶来,这个真实意图自然是瞒不过慕容珩的法眼。他上前抬起云歌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知道你关心为夫的生命安全,等我从皇宫回来,自然会好好疼爱你。”
云歌俏脸一红,娇嗔着将他从身前推撞开来,“谁在乎你的死活?爱去不去,我才不在乎。”
慕容珩身后的暗卫,连同那一大群禁卫军纷纷会意地转开头来,有的还用手遮挡住脸上的笑,没想到平日里冷若冰山的珩王和王妃打情骂俏起来,竟然也是这么有趣。
“你们!谁再笑我就把谁的嘴巴缝起来!”云歌恼羞成怒地跺脚,指着他们大骂。
结果她这一举动当即把人都给唬住了,一个个恢复了原本杀气腾腾的正襟危坐的虚伪嘴脸。
慕容珩轻咳嗽了几声,掩饰住他略微的尴尬,这个蠢女人,在别人面前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他说:“既然大家都决定跟随我,那现在都准备好兵器,去皇宫!”
说罢,他转身朝着小武和其余暗卫说:“你们去另外一个地方,我们兵分两路。”
小武诧异道:“去哪?”无论哪次行动,他都是追随在主人慕容珩身后。这次让他离开大队伍,小武颇觉不适应。
慕容珩的眼底划过一抹寒光,“去璃王府,还有香雪茶馆。将慕容璃和慕容梦瑶给我盯死了。”
云歌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智机敏冷静,这么危机的关头,慕容珩还有闲工夫管慕容璃和慕容梦瑶。原来是怕他们借此宫变之机,又要翻起什么大风大浪。
“珩,你可知道,这次宫变有我的父亲?”云歌悻悻然地说。她印象中的云尚武,一直停留在那日大婚他们逼迫他亲手杀死沈雪棠。因为云尚武自从杀死了沈雪棠,从此终日在家,不问政事,仿佛要与世隔绝,退隐山林一般。
原来真相竟然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他存着一颗狼虎心,要伙同太子夺取政权。云歌眼里的云尚武,还联通着这具身体的记忆。
那是一个,冷漠无情,连父亲也算不上的中年男人。他对自己总是非打即骂,所以自己最后踩着枝头变凤凰,成为珩王妃,她也再没有回到过云府。
那个地方,承载着的只有血泪打骂的痛苦回忆。虽然不是自己,但是这具身体会做出悲伤忧郁的反应来。
云歌说:“大隐隐于朝,他存的好深的心机。”
出乎她的意料,慕容珩面沉似水,没有半点波澜。“我知道。”
云歌愕然,内心忽然升腾起一丝莫名的不安,但是她毕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危急关头,她还是强行将内心的疑窦丛生压抑下去,“你小心就好。”
慕容珩:“嗯。”
他随手拿起放在案几上的头盔铠甲,披挂身上,乌金打造的铠甲显然很久没穿了,在空气中激荡起点点尘埃。他瞬间从偏偏俊公子,摇身一变成为了上阵杀敌的大将军。
这就是你真正的模样吗?
云歌看着他英气勃勃的神色,还有那张线条英朗的脸颊,内心升腾起无数个肥皂泡泡。
青黛凑过来在云歌耳边低声说:“小姐,以前每逢珩王出征,城中上下的少女都会聚集在大街上观看。”
云歌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发呆,眼前人的确是英俊非常,一身铠甲衬托的他有如拔出剑鞘的锋利剑刃,意气风发。
慕容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等我。”
云歌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去,等你凯旋归来。”
慕容珩和一大群暗卫士兵离开军营,融入了如水夜色,云歌的目光就像是要黏在那个骑马的高大身影上,他要去上阵杀敌,重新做他的大将军。
云歌和青黛二人还有高威都被留在空荡荡的军营里头,她坐在慕容珩原来坐着的地方,轻轻抚摸冰冷的案几,低声说:“一定要回来啊。”
青黛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黯然神伤,便出声安慰:“小姐放心,王爷一贯都是英明神武,这次宫变他肯定可以应付的来。”
云歌目光里透露出丝丝担忧,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总是有种诡异的感觉,这次牵涉到了云尚武的宫变定然不会简单。它的背后必然有一个更大的图谋。
随着时间的点点流失,云歌的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这次宫变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对了,高威!
云歌立刻转头说:“高公公,这次宫变是突然发起的吗?”
高威坐靠在了军营的一角落,原本就苍老的容颜此刻因为胆战心惊变得愈发沧桑。这个历经三朝的太监总管用他颤抖的声音说:“奴才就和往日一样伺候在御书房外,陛下一般都是要批改奏章知道深夜才肯回寝宫歇息。然后太子领了家奴,忽然拜访,老臣那个时候便觉得很奇怪,因为已经是午夜了,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老臣便察觉到了异样。因为太子带来的家奴一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如果不是别有所图,又怎么不独身前往呢?”
说到这里,高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很自责,为什么当时没有及时阻拦太子呢?
云歌又问道:“接着他就挟持皇上了?”
高威却摇摇头,说:“没有,太子将家奴留在御书房外。老臣本想进去伺候陛下,但太子将我挡在外面,那伙家奴也拦住了我进去。然后我在门外听到了太子和陛下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就有“乒铃乓啷”的重响声,老臣知道出事了,也不管有人阻拦,冲过去就把门撞开,便看到陛下被刺伤倒地,太子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匕首去!!”
云歌被他所说的情景触动到了,她也想象的出当时的情形是有多么凶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皇上倒地流血,自己却无能为力。
高威续说道:“我那时候第一反应是大叫有人行刺,太子的家奴立刻反应过来要捂住我的嘴巴,只是奇怪的是,皇后忽然出现了。她让人把我放了,我就立刻赶来珩王府通知王妃。”
云歌听完后,愈发地感受到了不安。
皇后为什么要让高威逃走去通风报信?根据她过去雷厉风行的手段,又怎么会容忍有一根头发丝一样的东西阻拦自己的夺位大计?
“欲擒故纵,她怎么会安那么好的心?”蓦然一个女声从二人背后传来。
来人竟然是莫绮鸢。她头顶着一个翠绿雨伞,身旁是春玉。
“你怎么会跟着过来?”云歌起身问道。如今风头火势,但凡有一点点不同寻常的事情,都会是撩拨她敏感神经的一根头发丝。
莫绮鸢画着精致妆容,重新变得艳光四射的脸庞纵然在黑夜里还是绽放出她的独有光彩。
“你,你不是莫姑娘吗?”高威却忽然开口。他睁大眼睛,像是要把莫绮鸢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莫绮鸢打量他半晌,目光最后定格在了高威胸前的蓝白交错的羽翎上,她嘴角泛起笑来,说:“高公公别来无恙啊,这么多年,您还是神采依旧。”
高威却像是见鬼了一般,说:“当年,你不是已经死在井底了吗?皇后娘娘将你赐死的。”
云歌大惊失色,畏惧地看着莫绮鸢。
莫绮鸢甩了甩手,却是镇定自若,“什么死了?那个被毁容扔进井底的可怜女人才不是奴家呢。那可是皇后当时最宠爱的婢女琦玉。她以为我要勾引皇上,威胁她一国之后的地位,狠心到要把我这个亲妹妹都要害死,幸好我洞察她的想法,先她一步把琦玉毁容。再接着就是李代桃僵。”
高威唏嘘不已,“原来如此,当年的皇后可是心狠手辣,和现在躲在宫里不出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莫绮鸢说:“当然像是换了一个人,因为我死了的消息传到了莫家,她就怕了,莫家震怒的后果,她就算做了皇上也没办法处理。所以她一只躲在宫里假装成不问世事的模样,就是要迷惑莫家在宫里的探子,让他们以为她真的改过自新。”
这段话是对着云歌说的。
莫绮鸢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就像是丰润可人的花瓣儿,“你莫要害怕,我必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次皇后耐不住了,正是我把她一举拿下的大好机会!”
云歌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有想到莫兮颜和莫绮鸢之间的关系竟然会是如此复杂。
得了莫绮鸢那句保证,她还是放心不少,的确,这么多天来,莫绮鸢如果真的要害自己,她早就不会活生生地站在军营里。
“既然如此,你对现在的宫变有什么计谋可以说说?”云歌清冷的声音在夜风中似乎也沾染上了一丝寒气,冷森森的有如冰凌相撞。
莫绮鸢正色道:“你们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