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道威胁的眼神,萧雨正要慌忙去查看的脚步瞬间顿住,咕咚咽了口唾沫,口中的话硬生生的来了个急转弯:“刚才不是还好好休息了吗?怎么还这么虚弱······属下还是先去外面候着吧·····”
夜久皱着眉头,又把目光转向赫连澈,满脸愁容道:“这么虚弱下去可不行,看在你现在是老弱病残,我喂你好了。”
老弱病残?赫连澈唇角轻微的抽了抽。
他看似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安心喝着递来的汤勺中的药,实则心里甜的很,特别是见她为他担心的样子,这就说明她开始在乎他了,不是吗?
就在碗里的药已经见底时,赫连澈突然感觉一阵血气暗涌,噗的喷出一口黑血,几个血点溅在瓷白的碗边上,夜久心里大惊。
“赫连澈!”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却被人猛然抓起,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主子!您怎么样!”萧雨从门外冲进来到赫连澈身边,厉声对着夜久问到:“你给主子吃的什么药?!”
“萧雨!”赫连澈一声低吼,阻止他再去怪夜久,说道:“我没事,只是逼出了淤血。”
“主子,真没事吗?”萧雨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却没褪去。
赫连澈闭着眼睛轻轻颔首。
这药确实会排出将瘀血逼出体外,但血量绝不会如此多!夜久看着地上的血,黑色淤血中混着被染的发暗的鲜血,她的药绝无问题,怎么会这样!
除非······他体内还有与这药相冲突的病症!夜久迅速上前想再次探查。
却被一直手臂拦在面前,萧雨冰冷的眼神使她微微皱眉,她感觉到了杀意。
“咳咳,萧雨,你退下。”
“主子!”萧雨不甘心的还想说什么,却还是低下了头,道:“是!”
夜久再次上前认认真真的观察了他的脉象许久,在他鲜活的脉象下,竟隐隐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气!
她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也从未见过如此难以发觉的脉象,若非如此久的把脉,怕是任谁来也察觉不出古怪之处。
“你的身体可有染过寒毒?”
“不曾。”
“在你体内有股寒气,隐藏在深处,不易察觉,并不像是天生所致。”夜久凝重的对他说道。
赫连澈在回忆中搜寻着,却也找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剑眉轻轻蹙起。
·
午后,夜久又埋头在桌案上一刻也不停歇的翻看着之前写的那些药方。
今天的药虽然确实排出了瘀血,但她不知他体内竟有寒毒,如今起了冲突,必须立即用调理才行,否则她不敢保证会落下什么毛病。
至于接下来所用的药,她已经把所有药材都罗列了出来,只是每种药的用量她还无法精准掌控。
又是一个时辰。
夜久用手掌捂在脸颊和眼睛上,温热的掌心让眼睛的疲劳缓和了些,她长吁了口气,身子顶着凳子往后挪了挪,站起身。
终于弄完了!她不敢停歇,这些药方已被她进行综合,又从几十种不同药物配量的药方中选出了七个方案。
现在只需要从这七张药方中试出最适合赫连澈的一种。
夜久看了看天色,必须快点才行,否则要耽误他晚上按时服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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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有些暗下来,幽鹊看着天,心想:今日怎么不见她来取药了。
想着,他就来了紫藤殿,脚还没踏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气息。
“美娇娘,你怎么······”他人还未到,声先到,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逐渐收起了脸上的闲散。
“你这是干什么!”看见旁边的一高摞空碗,碗里还剩着药的残渣,他伸手去夺夜久手中的汤药,一边大声问到:“你疯了!胡乱喝什么药,不要命了?”
夜久本来就已经喝了很多药,这碗都是逼着自己喝的,直到刚才药被夺走的那一刻,她终于没忍住呕的一声弯腰吐了起来。
吐完她红着脸咳了几声,缓了缓说道:“赫连澈喝了我的药,吐了血,我必须马上找出适合他的药,多耽误一刻都有可能会在日后留下隐疾。”
幽鹊神色疑惑:“我看过那张药方,没什么问题。”
夜久摇摇头,道:“他体内有一股隐匿很深的寒毒,和药方里的红耀花起了冲突。”
“寒毒?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幽鹊更加疑惑,他跟着赫连澈这么久,他的伤基本都经他的手,何来寒毒。
“我也是探查了很久才发现。”
藏匿越深的病症往往是最可怕最难根治的,虽然现在还未发作过,可日后一旦发作必然十分猛烈,特别是寒毒发作时比其他病症更痛苦,幽鹊皱眉。
他看见那白玉石桌子上的几张药方,拿起来看了看,这其中好几种药材病中的人喝了无事,正常人使用却会让身体机能紊乱。
“你短时间内一下喝这么多,能区分出它们的药性吗?别再把自己喝的早生极乐了。”幽鹊低沉着声音,他不想赫连澈有事,却也不想看她这么毁自己的身体。
他不再劝阻,劝阻也已经没用了,她已经喝了六碗汤药。
看着夜久,他想,她是喜欢赫连澈的吧,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摇摇头,赫连澈和夜久都是他的朋友,他应该祝福才对啊,不是吗?他装作轻松的笑了笑。
在他说话时,夜久已经端起来最后一碗汤药,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体内那股暖流的走向。
喝完,她擦擦嘴角呼了口气,说道:“嗯······其实我从小对药物就很敏感,当我喝下一种药时,当下就能感知到药物在我身体中的变化,甚至我能根据感知,知道什么时候药能将我的身体修复。”
她的意思是,她能感知到药修复身体的全过程?!幽鹊难以置信,那岂不是如果她生了病,具体到第几天痊愈她都算得出来!
“怎么会有如此荒谬之事······”幽鹊神奇的看着她。
“可能天生跟药有缘吧。”夜久一边调侃着,把试出的最合适的那锅里剩下的汤药倒进碗中。
突然她感觉鼻腔里一股温热,她下意识的用手擦拭,看见的却是有些深红的血,因为背对着幽鹊,夜久急忙胡乱擦了两下,把药放在一旁。
她没有转身,说道:“药喝多了,肚子突然有些痛,你等下把药送去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捂着肚子迅速离开了原地。
幽鹊本以为她真的是内急,可端药时看到她站过的地上,那滴还没干的鲜血,他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