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脸上的怒容消失不见，随即露出一个微笑，看向李明。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
“早说嘛，不然我也不用故意和你装糊涂了。”
放下双手，陈文开口道。
“你不继续否认了？”
“有什么好否认的呢？反正你都打定是我做的了不是吗？”
陈文拿起桌上打开的矿泉水瓶，往嘴里猛灌一口。
“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明看着陈文说道。
砰！
陈文将矿泉水瓶猛地放在桌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为什么？你觉得是为什么？”
李明摇了摇头：“我不认为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这对我当然没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谁？”
陈文依旧笑着，只是他的笑容中多出一分苦涩：
“你认为你姐为什么能成为知名的校园偶像？就因为她年轻靓丽？还是才华横溢？亦或是一个讨喜的‘人设’？不要开玩笑了，有这种东西的人要找大把地有。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认为是你的功劳？”
“不是‘认为’，而是‘就是’！”陈文如同一个醉汉一般大挥右手，“有才华、有容貌的人到处都有，但人们只能看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好的平台只被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大部分的人只能成为别人的踏脚石明白吗？”
李明朝着房门处看了一眼。
而陈文却依旧忘我地叙述着：
“你认为校方为什么会选上她？你认为是谁帮她在四处搭线牵桥？是我，是我啊！没有我她就得不到如今的地位你明不明白？！”
“嗯嗯，我明白，你继续。”
“呼。”说到这里，陈文也是稍稍冷静了一下，语气平静了一些，“至于为什么我要去找那些个人，原因很简单，就是让菲特收获更多的人气。”
李明默默看了他两秒。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知为何，陈文一看到李明那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就感到全身不自在。
“没什么。”听到陈文这句话，李明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道，“你刚才说你这样做是为了给菲特更多的人气？”
“没错。”陈文将矿泉水瓶拿在手里，如同摇晃酒杯般轻轻让水旋转起来，“现在的菲特面对一种困局。”
“困局？”
“没错，就是困局。”陈文停止摇晃矿泉水瓶，“如果你像我一样做过统计你就会发现，从今年上半年开始菲特的每月粉丝增长数量开始逐渐下滑，到如今已经接近零增长了。”
李明有些猜到陈文想干什么了。
而这个时候陈文还在继续着他的叙述：
“明星的路途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一个人无法收获更多的新粉丝时就意味着他已经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抛弃了，就算有老粉丝撑腰却依旧会慢慢跌下神坛。没有新鲜的血液注入是没有希望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以菲特目前的表现，哪怕她有如何的创新和突破，校园偶像的受众面和来自同行的竞争就注定了她已经难以寸进了。因此，我们必须制造出一个热点，将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菲特身上，如同高速上那醒目的广告牌一样，越大越好，就能恢复菲特的热度，让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是我听说‘神秘’好像对于像菲特这样的校园偶像很重要吧？你确定这不会起到反效果？尤其是这次事件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你有考虑过吗？”
对于李明的质疑，陈文只是轻轻一笑：
“反效果？负面影响？不不不，真正支持菲特的人是不可能因为区区身份曝光就离她远去的，至于负面影响……那种东西在热度面前不值一提。都说热度热度，热量散去了，负面影响自然也就消失了。
而且，虽然说热度并不能百分之一百地转化成人气，但就算中间有不少的损耗那依旧也可以带来一大笔人气，还能让菲特走出这小小的校园偶像圈，何乐而不为呢？
明白了吗小明同学，这可是对于菲特来说真真正正一夜成名的大好机会啊。机会永远只会属于少部分人，也只有极少部分人能抓住机会，因此我们必须创造机会啊，明白吗？”
“我明白了。”
声音响起，却不是李明在开口。
陈文激动的神情瞬间冷却，僵硬地转过头，面色呆滞地看向慢慢打开的房门。
菲特站在打开的门后，神色很复杂。
矿泉水瓶从手中滑落。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承认这一切是你干的时候。”
菲特走进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上。
在一开始的时候，由于房卡在陈文的手中因此是陈文先进的房间，而李明在随后跟上时则是给房门留了一个小缝。
很难想象，在这个时代竟然还会有酒店的门不能自动关闭且没有未闭合报警功能。
只是对于陈文很可惜的一件事是，这个看似高大上的酒店就是如此，这是李明和菲特提前试验过的。
一开始李明说这一切和陈文有关时菲特还没有完全相信，毕竟他们不仅是因为事业才相遇的，早在进大学之前他们就是结识已久的朋友。然而当李明摆出一条条证据且陈文承认下来的时候，菲特知道，一切解释都已失去了分量。
事实上，李明甚至并没有所谓的录音。在那种场合下，李明并没有足够冷静的思维再去提醒他留录音什么的，这只是唬陈文的而已。不然他也不用一开始和陈文扯东扯西那么久了。
菲特走到茶几前，俯视着低着头的陈文开口道：
“其实，小文，我并不在意那些热度什么的，那些对于我来说真的不重要。虽然我很高兴有很多支持我的粉丝，也很高兴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去干这么一件如同泡沫般触不可及的事，但其实，我并没有将校园偶像当作我的终身事业去看待。”
听到这里，陈文猛然抬起头。
看着陈文的双眼，菲特继续道：
“校园偶像，当校园偶像离开校园后他们又会成为什么呢？有的继续从事着娱乐事业，而有的则是进入了其他的行业。校园偶像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时的梦而已，而梦终有会醒的一天。小文，其实你不必为我付出那么多。”
“菲特！”
陈文突然站起身，李明看到了也一起站起身，身后的椅子都差点失去平衡后仰着地。
这一次，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陈文开口道：
“我不相信有意成为校园偶像的人会没有与之匹配的梦想。大部分人在踏出最后一步前选择放弃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强硬地走下去只会跌个头破血流。但是你不一样啊菲特。你有这个天赋，你也有这个能力，你还有我——我为你创造出的绝佳的、更进一层楼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说到最后，陈文的语气已经给人一种要哭出来的感觉，宛如在哭求。
然而，菲特却是别过头避开了陈文真挚的双眼：
“我的梦想，不是成为校园偶像。”
“什么？”陈文愣住了。
“我说，我的梦想从来不是成为什么校园偶像，那只是我一时兴起而已，并没有想到能有如今的成果。只是既然都到了如今的地步，身边又有支持我的人，我才继续做下去。”
低侧着头，金色的刘海盖住了菲特的双眸：
“我在学校有自己的学业，这才是我的梦想。校园偶像什么的，这个学期结束后就推掉吧，我也累了，你也可以解放自己不用为我每天担心这担心那的了。”
咚！
陈文后退数步，脚跟碰到椅腿，身形不稳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