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随着她这声清脆无比的报告,顿时进入了高二一班难得的安静期。
姜晏晏觉得此情此景颇有点难搞,目光在教室逛了一圈,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直面老班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
姜晏晏只得紧张兮兮地游离着目光,放空自己。
老班缓缓地回过头来,今早特意打理的油头,经过了一早上的人群拥挤,已经不复早上的挺拔模样了。
而此刻他的额前正飘着一根耷拉下去的头发。
姜晏晏的目光不经意瞟到那根头发之后,便时时刻刻盯着那头发,想笑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老班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小插曲,他小小的脑袋里充斥的正是如何委婉地解决这个常年逃课的不良学生。
毕竟是女生,貌似还是不敢像男孩子那样严厉随意地批评。
甚至这位女生不只是高中如此,从直属初中升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别的老师那听说过她的旷课历史。
偏偏这样的姜晏晏还是各科老师的心头宝,虽然不咋认真听课但架不住颜值高,双眼汪汪地盯着老师,话还特别甜。
这样乖的女孩子几乎没什么老师抵挡得住。
不会主动和老师作对,安安静静待着,不听也不吵,偶尔还一举拿下某钢琴比赛的第一名,为校争光。
背景也是一等一的好,学校里游泳池的翻新,安璇校董可是出了大力气。
老班思至此,语气忍不住放缓了。“姜晏晏,你现在到教室还不如直接下节课来,你觉得呢?”
瞬间,教室扬起大批大批善意的笑声,姜晏晏脸蛋刹那间便红了个彻底。
樊程低着脑袋,手指握着两根在学校门口买的一蓝一粉纤细的水性笔。
杜原木跟着笑了好一会,突然意识到后座的某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忍不住冒着被老板发现的风险,极速回过头去看了眼樊程。
就看见平时早该笑的东倒西歪的樊程,此刻握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也没有抬头看姜晏晏。
这不科学,很不科学。
杜原木压着嗓子问,“咋了,樊兄。和晏晏闹别扭了吗?”
樊程闻言,微微抬起脑袋,颇有些心烦气躁,额前不知不觉中居然还出了细微的汗。
“没,我只是在想晏晏会不会不参加我们这次比赛。毕竟她这次整个暑假都没有出来练习过。”
杜原木瞪大了眼睛,原本就很圆溜溜的眼睛,此刻大的出奇。
也不能说他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以为再怎么忙,男女朋友关系也至少不会让她直接选择放弃才对。
结果,连当事人都不太确定这件事情的结果。
“安大小姐也太狠了叭,这孩子的正常娱乐时间一点也不给的嘛?”杜原木坐的笔直,声音却直达周围人的耳朵里,听起来倒不如说是专门说给樊程听的。
樊程撇了他一眼,凉凉地补了一刀,“如果这句话你敢跑到安大小姐面前说,那以后这个哥就给你做了。”
当然,杜原木很显然并没有那个勇气。
他回过头仔细盯了会樊程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一腔热血被心里那个彪悍的影子给吓退。
杜原木讪笑几秒,上起手来和桌子产生一些摩擦,桌子脚在地板砖上划出一道白痕。
“我还是闭嘴,神仙吵架,凡人遭殃。”
樊程轻哼一声,这才认真起来,正儿八经看着讲台边和老班斗智斗勇的某位,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也没敢想太多,乐队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要去要留,也不该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出决定的。
程舒舒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乐队五个人,除去他自己和杜原木之外,剩下的人有权力决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参加那个初赛。
至于站在更大的舞台发光发热,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梦想。
这样的话,是不是,多加一个她也无可厚非?
“樊程,你在想什么。”
姜晏晏终于在班会的最后五分钟收到了老班的赦免。
悄悄来到自己位置上,姜晏晏第一眼便看见了出神严重的樊程。
表情是严肃的,眉头也悄悄皱了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难得看见他一脸愁苦的样子。
姜晏晏坐下,撩了撩裙摆,小腿舒服地展开,酸涩的肌肉这才得到了缓解。
樊程听见她故意压低的声音,还没想好怎么说,老班便草草地收了场。
铃声短暂地响了会,老班踏着铃声走出了教室,教室门被他摔得颇有气势。
前排的杜原木迅速回头,一双眼睛满是期待。“晏晏,这次音乐会你会参加的吧。”
姜晏晏愣了片刻,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噎住,支支吾吾只回了句嗯。
听见回应,樊程和杜原木同一时间身体都放松了。
“我参加的是单人钢琴比赛,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参加乐队比赛了。我没有那个精力来参加你们的排练。”
“你知道的,安大小姐对我的钢琴比赛看的格外重,如果这次比赛没有优胜的话,我可能以后周末的所有时间都要拿来练琴了。”
姜晏晏一大长串的话下来,倒是没有一句谎话。
作为安家唯一的继承人,姜晏晏从小便是那个圈子最忙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在上高中之前,樊程甚至在一年的聚会上只能看见她几次。
匆匆地来,也匆匆地离去。
“可是。”杜原木有几分不忿。
樊程打断了杜原木的话,没给他机会抱怨。
姜晏晏如果不想做那就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包括他。
“那我们打算把你的位置暂时给别人。毕竟这次比赛是第一步,我们不想有任何闪失。你没有意见吧。”
樊程语气不算太好,但也是很容易听出浓浓的失望与呛气的意味。
姜晏晏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和自己呛气,作为亲亲女友理所应当要在此刻拿出对待一首难以攻克的钢琴曲那样的耐心来哄哄他。
能哄就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假装不知道从而埋下苦难呢。
“阿程,我不是故意想要退出这次比赛的。如果比赛过后还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参与的。”
姜晏晏好声好气地慢慢靠近炸毛的某人,心里做好了即将要面对一段时间的攻坚战的准备。
樊程也想假装没看见,但只是姜晏晏说着说着便越靠越近,他似乎都能闻见她发梢的味道。
是清新的柠檬味。
樊程脑子里无端蹦出这个念头,丝丝暧昧围着他,绕着他,令他一下子脑袋空空,心也空空。
手指痒痒的,就想要轻轻缠绕上去。
“我在和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我呀。”
姜晏晏坐在他身边,无辜地再次靠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