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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如梦令

和救人一命相比,对于真正的佛门武道者来说,十几年的修炼又算的了什么呢?玄渡实在是小看了师兄弟们佛法的修为了。

玄渡的六位师兄弟,加上玄渡和沧海两人,正好形成了八卦阵型,八卦阵图传说是女娲所创,其中蕴含了天地间不变的永恒至理,也有人说,这是从龟背图上演化而来,但无论什么传说,都表明了八卦在玄学上重要的作用。

几人都知道雾隐的性命危在旦夕,也不再多言,立刻就为他治疗起来。玄渡向沧海告知,他所要行功的窍穴,以及时机,其他人都知道如何去做,不用玄渡多言。

雾隐被放在众人之间盘坐在地,八人站定了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个方位,然后玄渡为首,虚空拍向雾隐的头顶,雾隐受到他元气的震动,头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这边的玄音立刻发出掌力,凌空击在雾隐的后背大窍穴,接着玄冥又出掌,击在雾隐的胸前窍穴,如此,八个人,你一掌,我一掌,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元气送出,打在雾隐身上的八大窍穴,并将元气源源不绝地输入。

雾隐被淤塞的窍穴在八人元气的催逼之下,像是塞满泥块的洞穴被注入了清水,开始一点一点地被冲刷消融。几人脸上现出汗滴,雾隐身上也变得血红,似乎血要冲破他的肌肤,迸溅出来。

还差最后一点,就可打通雾隐身上的窍穴关隘,但是八人忽然一起撤了元气。如此疾冲疾收之下,雾隐大叫一声,口中喷出了一股黑色的血雾。

这几人见到黑色的血雾不惊反喜,原来元气不能一直催逼雾隐的淤塞的窍穴,否则,在雾隐窍穴忽然中空的情况下,他的血脉在没有阻隔的情况下,会忽然加速,将血液迅速送往周身,那么雾隐的机体,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血脉的冲击,而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死去。只有这样试探着,让他能够接受元气的冲击,让血脉习惯忽快忽慢的节奏,才能真正的治好雾隐的伤。

如此,忽发忽收,几人的元气都几乎快要耗尽的时候,雾隐身上窍穴的淤塞,才被完全去除。不仅如此,雾隐身上原来没有打通过的大窍穴,也都豁然贯通。雾隐头一垂,立刻惊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看向四周,浑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沧海和尚看到雾隐醒了过来,惊喜之下,加上元气的枯竭,人侧倒在地,昏迷了过去。玄渡知道他昏迷的原因,没有过多的担忧,而是先去看雾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玄渡声若洪钟,这倒不是有意如此,而是他说话声音天生高亢。

雾隐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人从地上忽然跳了起来,这一跳将起来,玄渡等人的脸色立刻由忧心忡忡变成了欢喜之色。原来他们的这次八卦行功,也属首次,心中俱都担忧,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是不忍见到孩子死去,才尽自己的一份力气。

哪知果然成了,可见这孩子乃是真有福缘。

雾隐起身之后,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尝试着运行血脉,血脉所到之处,无不运转如意,一百零八个大小武人穴全部被打开,更无一丝窒碍。雾隐心中难掩狂喜之色,立刻给众位大师叩头,玄渡大师将他扶起,几人围着雾隐观看,似乎在看一件由他们共同完成的一件艺术品,欢喜之中带着赞叹。

这时候沧海也悠悠醒转,见到雾隐已经没事,而且因为打通了武人穴,精神健旺,心中宽慰,心神激荡下,情绪不受控制,竟呜咽着流下泪来。

玄渡劝说道:“难道你还看不穿吗?枉你在此修行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是勘不破爱别离?既然已如佛门,应当忘却当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沧海跪在地上,竭力忍住哭泣,可是身子依然忍不住抽搐。

雾隐茫然地看着这位和尚,只觉得他甚是面善,却不知他就是自己的族叔。

既然雾隐已经好转,玄渡便让一名小沙弥带着他去洗个澡,回来一起吃饭。

无音寺的饭菜自然只有素斋,没有油水,可雾隐两日没有吃东西,也吃得很香。晚饭后,沧海带着雾隐来到一棵樱树下,告诉了雾隐的身世。

雾隐听到他说起父母都是为他所害,心中悲痛,可是自己又为他所救,此人更是自己的叔叔,自己对他该是感激还是仇恨呢?

沧海说道:“我非常后悔当年做下的事,如今你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如果你要报仇,我绝不反抗。”

雾隐转过身去,自己今天是第一次听到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原来自己是错怪他们了。自已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现在看来,他们为了他能活下去,才做的如此残忍的决定。雾隐闭上眼睛,眼泪流了出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后悔,就足够了,我不会杀你的,也不会把你当成仇人。”

远处一声阿弥陀佛传来,二人扭头看去,原来是玄渡大师不知何时来到附近,他听到了雾隐的话,连说了几声善哉,沧海走了过来,说道:“师父。”然后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玄渡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心胸如此宽广,沧海,你不觉得汗颜吗?一个孩子都能放得下的仇恨,为什么你自己放不下。”

沧海渐渐止住了哭泣,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心中渐趋宁静。

雾隐既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在留在这无音寺,整日和沧海和尚相对而望,唯有尴尬,便向玄渡大师告辞。

玄渡大师说道:“你现在元气虽足,但是武功还是不行,世事艰难,何不在此多学些本事再走?”

雾隐摇了摇头,说道:“我学过轩辕十八拳和野战八式,武人穴又全部打开,武功足够用的了吧。”

玄渡脸上带着嘲讽,问道:“真是这样吗?你打我一拳试试。”

雾隐说道:“大师乃是我的恩人,我不敢冒犯。”同时心中想道:我现在元气充沛,尽管你是无音寺住持,但毕竟年纪大了,我这一拳下来,还怕不会将你这把老骨头打散。

但玄渡似乎很有自信,坚持让雾隐出手。

雾隐无奈之下,只得使出轩辕十八拳的烽火连天,这一招拳法迅捷,将一拳化为无数拳影,拳法繁复,但每一拳的力道不免就小了,这样即使打中玄渡,也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伤害。这招拳法妙就妙在拳数会随着功力的加深而增多,以前雾隐的一招烽火连天只能打出三五拳,随着窍穴的打开,最多也能打出十多拳,现在武人穴全开,雾隐在一招之内,竟然打出六十四拳。

只见漫天拳影向玄渡袭来,雾隐用这招的本意他焉能不知?不过正好让他见识到武功高强也需依靠招数上的巧妙,而不只是元气的高低。

雾隐对于自己一招能够打出六十多拳,也是感到惊讶,同时对于自己武功的进步也是感到兴奋不已,这一拳下来,更有何人能够抵挡?这玄渡大师实是自己的恩人,可别将他打伤了。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么多拳影里,其实只有一个是自己真正的拳头,但就是这个真正的拳头,用这么快的速度打出来,却轻易地被玄渡识破。玄渡一掌击来,将掌力凝于一点,击在雾隐拳身,雾隐漫天拳影全都消失不见,紧接着,雾隐感到一股无形有质的大力袭来,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后飞退。

雾隐向后退了一丈多,刚刚站定,想说句话,身上第二股力道又传来,雾隐来不及说话,立刻又被这股力道推得向后飞跃,如此退了三次,方才站稳。

雾隐心中又惊又喜,原来元气可以这样发出,这次比拼,玄渡并没有用到十成功力,甚至所出之力尚不如自己多,却已经将自己打得狼狈不堪,这自然是除了拳法巧妙外,对于元气的运用也到了出神入化之地。这就在像一个大师和一个篾匠手里,同一块材料,却能做出截然不同的东西。

如果说元气血脉窍穴,是给雾隐的身子打开了一道窥视自身的门,那么,元气的使用,就是在雾隐的眼前打开了一扇窗户,窗户外是广阔无垠的天地,只是中间还有一层雾,让他看不清。眼下,只有玄渡大师能将他这层雾给驱散,想到这里,雾隐哪还犹豫,立刻来到玄渡身旁,跪下身来磕了几个头。

玄渡微微一笑,说道:“你悟性很高,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需要三招才能点透你,没想到一招之下,你就能体会其中的巧妙,这么说来,你也不用我估计的这么久,就能学会这些本事了。起来吧,去吃些饭,吃饱后,来寺后的场子上等我。”

雾隐站起身来,看到沧海和尚,也就是他的叔叔,不知何时,已经回去了。

当晚月明星稀,晚饭后,雾隐早早地来到寺后的场子上,玄渡已经在那里等他。

玄渡从最基本的元气使用开始教他,他举了个例子,拥有深厚元气之人,就像一个有了很多财产的财主,如果不懂得如何使出元气,就像一个财主不会花钱一样。怎么花,才能把钱花得最有价值,这才是最重要的。

雾隐听得眼睛亮了起来,他现在的元气虽然不多,但一百零八个武人穴全部都被打开,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偿若只会轩辕十八拳,野战八式这些简单粗陋的拳法,始终不能将元气发挥得淋漓尽致,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如今玄渡所教他的武功,让他看到了武功里从没有想象过的天地。

每日跟着玄渡所学的拳法,都没有名目,雾隐问时,玄渡之说跟着做就是。二人一老一少,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一个专心教,一个专心学,终于,雾隐将这些拳招练得娴熟。这天玄渡在他又练了一招拳法之后,向他问道:“我这几天所教你的拳法,你有什么体会?”

雾隐说道:“每天学得都是不同的拳法,可是这些拳法,我觉得似乎都有共同之处。表面上只是将普通的攻击变化而来,实际上但却调动了我的元气,让我可以在每一次出拳中,只用一拳的元气就够了,这一拳就是击中敌人的那一拳吧。”

玄渡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领悟得很好,你这一段时间所练的拳,每天变化,你就是学习一辈子,也学不完,可是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窍门,以后出招就可以随心所欲,变化无穷。我告诉你,你这一段时间所练的虽然千变万化,但这一套拳,却只有一招。你可以随意堆叠不同的出拳,然后打出去,这套拳法就叫做如梦令。”

雾隐喃喃地跟着念了句:“如梦令?好古怪的名字。”

玄渡站起身来说道:“你看!”

雾隐瞪着眼睛,仔细看着,玄渡忽然出拳,一个拳头,忽然幻化出漫天拳影,而这每个拳影,都是他的一次出拳,只因为他出手的速度太快,所以让人一眼看来,像是玄渡有几上百只手那样。虽然出拳很快,可是似乎每一次的出拳,力量都没有减弱,这种拳法就像是密集的雨点,让人无从躲避。

玄渡指点了雾隐如何将这段时日所学的拳招叠加起来,如何掌握元气的运行,从而是每一次出拳,都能将元气打出,却不消散。由于这一段时日雾隐将每一招拳招都练得纯熟,所以这一招如梦令,他练起来非常方便,很快,他就能将拳招叠加到四招,接着叠加到六招,八招,十招。雾隐领悟,随着自己元气越来越多,此后,这招如梦令所能叠加的拳招更多,可以将各种出拳都叠加进来。无论是轩辕十八拳也好,野战八式也好,凤舞拳也好,都可以将其中的出拳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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