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终有时 兴亡本无常 ——《三国演义》
专业的人士就是不一样,几句话下来,晨昱麻木的脸上居然有了些表情。不过仍然没有说话。
李哲曦插嘴:“傻妮儿,杜律师是咱们市里最好的律师,你完全可以相信他。”
晨昱眼神空洞,目光呆滞,缓缓地说:“谢谢!我不是不相信别人,我现在唯一不相信的就是我自己,我也想不通自己怎这么惹人生厌,也许,真的是犯贱吧。”
对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晨昱什么都不说,只好去找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了解情况。晨昱自己倒是大大咧咧破罐破摔,又走回宿舍去蒙头睡觉。
早上八九点钟,晨昱再次被吵醒,这次,她连眼睛都不想挣开,伸手推了推,一边将被子往头上盖。一个温暖的声音传来:“我记得毕业的时候,我们说要比赛看谁先盖上红盖头,你这可不算呀!”
晨昱猛地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的小黄脸,小小的眼睛眯起来,带着关切和心痛,看着自己。
晨昱伸手环住那人脖子,一脸委屈,眼泪簌簌落下:“老大,你说我为啥就这么笨?居然一直不知道别人怨恨我、恶心我,恨不得我去死,而我?居然还后着脸皮赖在人家身边不肯走?你说,我是不是挺让人讨厌的?”
郭秀彦伸手环住了晨昱,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昱儿,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做了个噩梦,是不是?”
晨昱将脸埋在郭秀彦肩头,眼泪滚滚而下:“我也希望这是一场梦!她恨我,她不听我的劝告,和那个恶心的老人渣苟且,而且,还帮着他抢夺我的录音笔,她还冤枉陷害我……原来,这就是我这五年交的好朋友、好姐妹……”
晨昱说的这些,虽然和想象中很是接近,可想到房素梅的所作所为,郭秀彦身躯还是微微一震,不过,她不动声色,继续安慰道:“昱儿,你是说房素梅吗?没事,是你先动的手,而且,你都把那老人渣打得脚踝都骨折了,咱也不算吃亏……别难过了……”
晨昱觉得很是委屈,哭道:“如果我说,为了从我身上搜出录音笔,他们先动的手,你相信吗?我说那个老人渣自己摔倒了,扭伤了脚踝,你信吗?我说我脸上的伤疤是小梅……房素梅抓的,你信吗?我衣服是被那个老人渣撕扯的,你信吗?”
郭秀彦点点头,继续为晨昱拍背顺气:“我信。你说的我都信。我们相处五年,昱儿是什么样的人呢,姐姐最清楚。只是,我们都看错了房素梅而已。对了,你说的录音笔,是什么?是之前那个恶心的副校长,骚扰的证据么?”
晨昱点点头:“恩。”
“笔在那里呢?能不能拿出来,让我听听。”郭秀彦循循诱导。
晨昱没有多想,随口说:“在我宿舍衣柜里,这个东西,谁还天天带在身上么?”
郭秀彦点点头,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期间,冯蕾和李哲曦去了晨昱学校将录音笔取来,杜宇飞律师跟警察做了交涉,不一会儿,几个人便出来了,晨昱还颇有几分恋恋不舍,被冯蕾和郭秀彦一边一个,半拖半拽拉了出来。
大伙儿一起去学校收拾行囊,晨昱结束了她将近一年的代课老师生涯。
本来,晨昱想要把剩下的一个半月教完再走,可是吃不住大家有劝的,有讽刺的。郭秀彦温言相劝,而太后娘娘却刻薄地说:“我记得去年某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说要找个山清水秀、与世隔绝的地方疗伤,顺便陪陪朋友,谁知道,旧伤没有疗好,反倒加了新伤,朋友也不是朋友,反倒是仇人。”
晨昱面无表情,心却痛的快要窒息。
李哲曦有些心疼,觉得冯蕾的话虽然不无道理,可毕竟说的太重了,对于现在的晨昱来说,有些不太适合,可冯蕾毕竟是长辈,他虽然心里颇有微词,却也不敢明说,只好去打圆场。
“昱儿,你等着,哥替你教训那个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的丫头。”
晨昱摇头,叹道:“昨天晚上我在牢里想了一晚上,是我错了。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一厢情愿,给她带来了不悦和反感。而且,我自以为是为她好,却没想到……反倒坏了她的大事。是我做事太鲁莽,不经过大脑,以己度人,给人家造成了难堪和不便。”
想到这里,她叹道:“我想去看看她,给她道歉,做最后的道别。”
冯蕾磨牙,狠狠地说:“那鬼丫头和那个破校长在询问室呢!她做了伪证,说轻了是她记不清楚,说严重了。其实就是在诬告陷害我家宝贝儿。定不能轻饶。”
晨昱甩开冯蕾挽着她的手,转身又跑进派出所,冲进询问室,她没有看房素梅,径直对康所长鞠了一躬:“康所长,因为我的鲁莽闯了祸,给当事人还有贵所的同志们带来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们都有错,可不可以私了?毕竟,事情闹大,影响不好。”
康所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眼里流露出欣赏,没有说话,将目光转向房素梅和刘雪健,后者闻言大喜,连连点头。
晨昱上前两步,在距离房素梅面前两米的地方停下了。她望着她,满怀悲伤:“我做事欠缺考虑,太冲动了。跟你郑重道歉。我不求你原谅,但朋友五年,恳请你自己珍重,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走。
却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晨昱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地上躺着一条红绳,周围是满地淡紫色的碎屑,原来是房素梅将晨昱送给她的冰种紫罗兰的玉佛摔碎了!
晨昱难过的地下了头,正要转身离去,身后的房素梅尖利的声音狠狠地说:“做错了道歉有什么用?我就是想要一个编制,想要工资高些,生活的好一些,不得已……你就非要弄得人尽皆知,让我丢人让我难堪吗?你什么都不缺,根本就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就以为每个人都要跟你一样?收回你的那套假惺惺,没有人需要!”
尾随晨昱进来的郭秀彦冷笑一声,一手扶住晨昱的胳膊,淡淡地说:“生活的艰辛?谁的生活不艰辛?哪个人不是在努力拼搏,踏踏实实工作?编制?你在大学的时候做鸵鸟,不去积累实战经验,也不去参加招聘会,你害怕失败,用逃避和安逸来维持那所剩无几、少的可怜的自以为是的自尊。你想要编制?可以参加特岗教师考试、公务员考试、事业编考试……多着呢!何必去用这种让人作呕的方式来作践自己恶心别人?何况也成功不了!”
房素梅苍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嘴角也开始颤动哆嗦,晨昱忙拉住郭秀彦:“老大,不要再说了。小梅她心里也不好过。”
郭秀要淡淡一笑:“自己不好过,就要伤害别人吗?何况,还是对你最好的人!你知道吗?也许你认为这个色鬼给你涨了几百块钱的工资就是对你另眼相待,下一步就能为你转正?别做梦了!涨得那几百块钱本来是昱儿的,是昱儿为了让你高兴,让给你的!她处处为你着想,你却…”说着将录音笔打开……
房素梅脸色灰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郭秀彦冷哼了一声,拽起晨昱离去,坐在地上的房素梅缓缓伸出手,去捡被她摔碎的玉佛的残渣.
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地上的紫色残渣上,竟有一种令人眩晕的光芒。房素梅的眼泪簌簌落下,落在红绳上,凄艳似血。